“講……我講,你說……”
看著兩人之間的那柄巨大飛劍,淨空被嚇得臉色蒼白,額頭上不斷冒著黃豆大的汗珠,顫聲道。
“你大師兄是怎麽死的?”
瞧見旁邊有把椅子,李邯鄲又靠著坐了下去。
嗯……能坐著絕不要站著。
“是淨克師兄,是淨克師兄動的手。”
淨空咽了咽口水,“大師兄是昨晚走的,昨晚約莫是醜時,貧僧夜半起夜,發現淨克師兄鬼鬼祟祟從大師兄房裡出來,貧僧喊他一句,還把他嚇了一跳,然後他就急急忙忙回去他房間了。”
“開始貧僧也沒多想,直到今天一早,貧僧去尋大師兄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在他房間……”
說完,淨空直接就從牆壁之上滑了下來,癱倒在地面。
李邯鄲收回飛劍。
“走,帶我去你們大師兄房間裡頭看看。”
說完扭頭便走。
淨空依舊沒動。
李邯鄲又一回頭,微微皺眉,他才連滾帶爬地從房間裡頭出來。
被捆在外頭的淨克一動不動,瞧見兩人出來,也只是微微仰起上半身,瞥了眼,又躺了回去,儼然一副認命的樣式。
反倒是淨空,瞧見淨克也變成了自己先前的模樣,不禁對李邯鄲的畏懼又多了一分。
連腳下的步伐都不禁加快了些許。
走過轉角。
淨空便停在了一扇極其狹小的門前,小聲道:“就是這了。”
“進去。”
“這……”
眼看他又在猶豫,李邯鄲也懶得再管,徑直一腳將門踹開。
屋內極簡,除了這扇狹小木門之外,裡頭只剩一張小床和一個狹小的容身之地。
“床鋪被褥呢?”
淨空又縮了縮腦袋,“今早燒了。”
李邯鄲歎了口氣,也沒說話,就這麽轉頭走了出去,走到那寺廟後堂空地處,走到那淨克和尚旁。
後者又抬起身,虛弱地看了他一眼,又躺了下去。
李邯鄲也看著他。
看著那被靈繩不斷收緊,才被迫流出的腐臭體液,還有那一動就會掉落的腐肉。
“你們是什麽時候死的?”
李邯鄲屏蔽了嗅覺,這才坐在他身邊問道。
“大概……大概有半個多月了吧。”
淨克費勁地說道。
聽見動靜,李邯鄲又扭頭看了眼,只見淨空體內的某些平衡似乎也被打破,只能在地面爬著出來。
邊爬還一邊帶著哭聲喊道:“師兄,師兄,我是不是死了啊!我還不想死啊。”
聽到呼喊,淨克眼角也是留下灰黑色的滾滾淚滴。
“那個妖物呢?”
“不……不知道,但就在寺廟裡頭,現在肯定也就在看著我們。”
“那你們大師兄是誰殺的?”
李邯鄲只能借著淨克還有意識的時候,多詢問出些信息了。
“妖物,是那妖物……”
李邯鄲點點頭,又道:“那你和淨空為什麽互相推卸,還將自己做過的事情,說成是對方做的?”
這一點,李邯鄲也是早就看出。
就淨克所說,去後山埋血衣的師弟淨空。
可李邯鄲讓他帶路的時候,他卻沒有絲毫猶豫,甚至連找都沒找,就帶其尋到了那件血衣。
而李邯鄲將那血衣取出的時候,也發現,那寬大血衣,一看就不是那瘦小淨空能穿的。
所以毫無疑問,
埋血衣的,就是這師兄,淨克! 而淨空說的也是一般無二。
無論是大師兄的房間還是房門,都是狹小到了極點,怎麽可能是淨克這身材的人,能輕易進出,更何況還鬼鬼祟祟?
所以大半夜去找他大師兄的,就是師弟,淨空!
至於大師兄的去世時間,也是個問題。
但肯定不是他們說的昨晚。
那既然他們都有問題,那此地的方丈呢?
他年紀最大,也在這雲間寺內生活了最久,沒理由他就會好好的,想著。李邯鄲又回頭朝那緊閉的房門看了眼。
“對方?沒有說對方啊,就是他……”
淨克越說,眼中就愈發混沌。
李邯鄲好似想到什麽,急忙厲聲問道:“你是誰?!”
“我?貧僧?貧僧是淨……”
胖和尚剛想開口說出,可猛然間。
李邯鄲眉心一道劍光閃過,直接穿破地面,一擊而至地底深處,但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一股玄奇之力早在李邯鄲出手之前便已遁來,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奪走了最後一絲生機。
飛劍無功而返。
而李邯鄲也早在出手的第一瞬間便用那隱身術法隱去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後院。
寂靜無聲。
而就在那妖物出手的第一時刻,李邯鄲便已然反應過來。
也知道那道術法是從淨空身上打出,準確地說,也是那妖物留在他身上的後手。
而真正的妖物,從始至終,都還沒見到其身影。
這才是恐怖的地方!
躲閃在暗處,李邯鄲也竭力感知著周遭環境,企圖找到那妖物存在的蛛絲馬跡。
可不知是自身實力太過低微,還是那妖物隱匿能力過於高超。
過了半晌。
依舊毫無所獲。
猶豫一陣,李邯鄲還是一步走出了隱身狀態,倒不是說扛不住這無時無刻隱身狀態的維持。
而是他覺得,他一旦隱身,那妖物也發現不了他的蹤跡了……
所以倒不如走出來,以自身做誘餌!
將那妖物引出。
屆時是簡簡單單送信,還是附帶除妖,主動權便都在自己手中了。
行走在這庭院之內,他徑直朝後院走去,據那淨空所說,大師兄的屍首,便是停留在這後院,也一直沒下葬。
無論是驛站給自己的信息,還是從這淨空淨克口中,都一直聽見這大師兄的名號。
李邯鄲也始終覺得。
這大師兄,和那妖物脫不了乾系。
所以想再多,都不如去看看。
穿庭過院,後院裡頭,是一棵長得正茂盛的楓樹,夜風吹拂,樹葉沙沙響動,仿佛有無數人在耳邊私語,聽了極其煩悶。
而就在楓樹底下,赫然擺放著一副漆黑棺木。
入目極其怪異。
李邯鄲一步跨出,便是到了那棺木旁,稍一感受,也沒發現有什麽怪異。
隨手將棺蓋掀開,裡頭的大師兄,也終於露出真容。
李邯鄲只是看了一眼,就再無動靜。
靜默許久,才略帶不解地開口道:
“所以你這三個徒弟,都是你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