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說了,本鏢頭,從不賒帳!”
蘇平幽幽一歎。
現在這世道,賒帳?
開什麽玩笑?
這生意,寧可不做,也絕不賒帳。
“這……這這這,少鏢頭,要不你再想想辦法?”
任我行慌了。
他終於發現,這個提著自己,轉過來轉過去的少年,現在成了自己唯一的希望。
至少,人家不會逼著自己吐露吸星大法的底細。
他也從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銀子,逼得無路可走。
“且慢!”
就在蘇平準備黯然離去的時候,他等的人終於來了。
一個男人,苦苦等候的,必然是一個女人。
聽這聲音,就是任盈盈。
自從江湖人衝進來之後,任盈盈就消失了。
蘇平一直在猜測,這個女人,去了哪裡?
尋找向問天?
以向問天的實力,想要在黑衣人與聽雨樓殺手的手中,帶走嶽不群,幾乎不可能。
他心中,是存了一點念想的。
若是任大小姐,真的蠢到去尋向問天,那自己絕對轉頭就走。
這趟渾水,真的就不能淌了。
“少鏢頭,匆忙之間,隻湊了十三萬兩白銀,不知道,夠不夠?”
任盈盈急切的聲音傳來。
“動手!”
任盈盈話音剛落,疑似嶽不群的黑衣人,身形一閃,已經殺到。
以他對少鏢頭的了解,銀子到了,天大的事情,都得靠邊站。
“曲洋,保護銀子。”
蘇平急切間,只顧得上喊出這一聲。
一把拍在任我行的腦門上,向後一拉。
柱子一樣的任我行,直挺挺的砸在鏢客中。
“當!”
蘇平倉促間拔劍,挺劍直刺,用的是兩敗俱傷的劍法。
自己有金鍾罩護體,縱然兩人同時中劍,最後活下來的,必定是自己。
“護鏢,退!”
黑暗中,劉正風的聲音,格外的渾厚。
“刀陣,起!”
雪亮的刀光,在黑暗中亮起。
像是黑夜中,天空的群星。
世間惟暗,星辰閃耀。
“斬!”
劉正風一聲令下,齊刷刷的刀光,無差別劈下。
“退,斬!”
劉正風繼續發令。
前排劈了一刀的鏢客,迅速的後退。
站在第二排的鏢客,閃電般連著劈下一刀。
一排連著一排,刀光不斷,竟像是有數十個無敵的刀客,連環不斷的出手。
後排的鏢客,早就護著任我行,向著地牢外走去。
整個地牢的後方,此時,已經是源源不斷,全都是福威鏢局的鏢客。
這,才是蘇平的底氣。
左冷禪被雪亮的刀光劈退。
“劉正風,你果然沒有死?當日衡城,我幾位師弟,是被你所殺?”
看到劉正風,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嵩山派,縱橫江湖幾十年,從來沒有像今年,這樣衰敗過。
一流高手,死了五個。
十幾年的積累,幾乎全部喪失。
這仇恨,都得記在少鏢頭和劉正風身上。
“左盟主,你當日苦苦相逼,可否想過,偷雞不成蝕把米?”
劉正風哈哈大笑,正是春風得意。
如今情移事遷,當日他還天真的認為,退出江湖,就能躲開這江湖上的恩恩怨怨。
而今看來,唯有無敵的夥伴,才是安身立命之本。
“殺!”
左冷禪怒喝,直衝著蘇平撲殺而來。
黑衣人,和左冷禪,第一次聯手。
“退,快退。”
蘇平一邊抵擋黑衣人,一邊呼喝。
地下石道狹窄,最緊密處,唯有一人才能通過。
他需要擋住這幾位,等到鏢客安全的撤離。
“左盟主,你的對手是我。”
劉正風舞動玉簫,頓時,嗚咽的曲聲,斷斷續續的發出。
左冷禪忍不住想去捂住自己的耳朵。
簫聲刺耳,搞得他心煩意亂。
“吼!”
一聲大吼,夾雜著內力,震的整個地洞,嗡嗡作響。
回聲激蕩,有那內功差強人意的,當即口噴鮮血。
超一流的內力,可見一斑。
同時,風雷聲大作,一柄劍,閃電般向著左冷禪刺來。
曲洋施展狂風快劍,與劉正風,合攻左冷禪。
“雕蟲小技。”
左冷禪不敢大意,曲洋的狂風快劍,與劉正風的玉簫劍法,都是一流巔峰的劍法。
精妙之處,完全不在他的嵩山劍法之下。
甚至,玉簫劍法,其變化繁複,更是在狂風快劍之上。
可狂風快劍,不但快,而且催動內力,震懾人心。
一時間,左冷禪,竟是被曲洋和劉正風,合力阻斷。
“加入福威鏢局,果然讓你二人,武功大進!”
左冷禪憤怒。
這位少鏢頭,果真有化腐朽為神奇的本領。
若是以前的兩人,縱然聯手,也擋不住他左冷禪。
可如今,才加入福威鏢局幾個月,這兩人,竟是已經堪堪摸到了超一流的門檻。
特別是劍法,曲洋的劍法,竟似是華山劍宗的路子,一劍連著一劍,夾著著風雷聲,佔盡一個“快”字。
而劉正風的劍法,更是聞所未聞。
以一柄洞簫使出來,不時的,洞簫在內力的激蕩下,發出的聲音,攪亂他的內力。
洞簫的招式,更是精妙非常。
就左冷禪數十年的見識,或許在精妙之處,唯有當年號稱劍掌雙絕的任我行,才能單純在劍法上,有這般的造詣。
“我要不要也加入福威鏢局?”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左冷禪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見鬼了。
自己可是五嶽盟主。
將心頭升起的一縷不切實際的想法,拋諸腦後,闊劍大開大合,全力的應付曲劉二人。
這一邊,蘇平護在鏢客刀陣的前面,抵擋著黑衣人的進攻。
刀陣雖強,可總有破綻。
若是被黑衣人抓住機會,廢掉鏢局的幾個鏢客,那就太虧了。
這些鏢客,個個都是服用過洗髓丹的好手。
未來的成長空間,不可限量。
“少鏢頭,交出任我行,我等不為難你。”
蘇平一劍逼退黑衣人。
辟邪劍法,果真詭異的過分。
若不是玄鐵劍法,以力破巧,再加上身後鏢客刀陣的支援,他還真的不是對手。
應付一個黑衣人,已經頗為困難,說話的這人,聽聲音,竟是鮑大楚。
蘇平目光掃過,看到兩個黑衣人。
一個提著一柄比左冷禪的劍,還要闊上幾分的長劍。
另一人,身材稍顯消瘦,看身形,是那日月教江淮堂長老,秦偉邦。
“福威鏢局既然,接了鏢,就沒有丟下鏢物逃走的可能,這件事,二位想必是知曉的。”
蘇平掃過全場。
左冷禪,黑衣人,鮑大楚,秦偉邦,聽雨樓殺手,都已經圍了上來。
就連闖進來的江湖客,亦是提著刀劍,逐漸的壓上來。
自己身後的鏢客,劈下最後一刀,靜靜地站立。
“鏢旗呢?”
蘇平劍尖指著一眾人,一步一步的後退。
“少鏢頭,升起來嗎?”
“升起來!”
黑衣人退了兩步,與左冷禪站在了一起。
以他一個人,短時間內,拿不下蘇平。
顯然,二人是要聯手了。
兩杆大旗,忽的展開。
一杆赤色獅蝠旗,就插在蘇平身邊。
另一杆繡著福威鏢局四個大字的鏢旗,在眾鏢客的身後,飄揚而起。
“福威鏢局護鏢,何人要劫鏢?”
蘇平運足內力,一聲大喝。
就算是五人聯手,他身後,有無數的鏢客,還有曲洋和劉正風二人。
勝負之數,尤未可知。
“在下有一事不明,福威鏢局,劉正風,何時到的江淮?
少鏢頭,是否早已知曉,這件事其中的陰謀?”
聽雨樓殺手,一雙肉掌,隨時準備拍出。
卻忍不住,問了一句。
“什麽?”
鮑大楚神色微變。
若說少鏢頭早已知曉這其中的關節,當日,沒有搶奪自己與聽雨樓殺手的玉佩,便解釋的通了。
有沒有玉佩,只要江湖人匯聚,都能殺到這裡。
“少鏢頭,這是你和聖姑的陰謀?”
鮑大楚與秦偉邦面面相覷。
“二位多慮了,在下不過是一個鏢客,托鏢人,讓在下將鏢物送到杭城,在下就送到杭城。
托鏢人讓在下將鏢物送到梅莊,在下就送到梅莊。
至於其中的陰謀算計,福威鏢局,雖然早已有所預料,卻非我鏢局的手筆。”
蘇平搖了搖頭。
是他做的,沒必要隱瞞,不是他做的,他也沒準備背黑鍋。
“少鏢頭,可知,這是何人的陰謀?”
秦偉邦用黑布包著腦袋。
“日月神教的事情,在下知道的有限。
至於是何人的陰謀,與我福威鏢局,卻也不相乾。”
蘇平當然知道,這八成,就是向問天的智計。
或許,有人早已經看出來,這是一個誘餌。
可利益驅動之下,縱然是陷阱,也不得不闖上一闖。
像那左冷禪,沒有懷疑過嗎?
不見得。
還不是一頭扎了進來。
只因嶽不群練了石雕功法,而五嶽合派大勢,已經被他推動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刻。
合派,幾乎已經成了定局。
只是,這個桃子,最後是落入他左冷禪的手中,還是落入嶽不群的手中,便不得而知。
“少鏢頭,你還是讓開路吧。
我等幾人聯手, 福威鏢局,不付出極大的代價,是擋不住的。
聽說少鏢頭愛護鏢客,就像是自己的兄弟一般。
真的忍心,讓這些鏢客,為了任我行,死在這裡?”
還是黑衣人精明。
一句話,就點在了蘇平的軟肋上。
這要不是嶽不群,就見鬼了。
“在下是在等,不知幾位,不敢動手,是在等什麽?”
蘇平笑了。
這幾人,互相忌憚,不敢全力出手。
特別是聽雨樓殺手在側,誰也不敢放開手腳,與蘇平相鬥。
而蘇平,卻在等待,等待系統的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