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軍事情報調查處的這四年中,陳洪濤輾轉於各地,有過許多位長官,王新衡卻是他遇到過的唯一一個沒有要他功勞的長官。
靠著戴春風的支持和過硬的能力,王新衡剛剛29歲,就擔任了軍事情報調查處香港區的區長,仕途稱得上一帆風順。
因此,心中還有著年輕人一腔熱血的他,更希望自己能不辜負戴春風的信任,為國家和民族作出貢獻,並不像大多數軍事情報調查處的高層一樣,執著於功勞和金錢。
因此,陳洪濤在香港第一次主導行動大功告成後,像曾經歷次一樣,提出要將指揮行動的功勞讓給王新衡時,王新衡嚴肅的回絕了,他說道:“洪濤,我不管你在其他區是怎麽做的,但在香港區做我王新衡的部下,功就是功,過就是過!我不會貪手下的任何功勞,也不會袒護所謂的嫡系,只要你有本事,能比別人為國家多出一份力,我就一定會提拔你。”
也正是因為王新衡不僅不貪功,還在上報軍功時,向上峰強調陳洪濤在一些非主導任務中的重要作用,陳洪濤才有了晉升校級軍官的資格。
在陳洪濤看來,王新衡無疑是一個愛國軍人,中華也正是因為有著無數這樣的軍人,才能在日寇侵略的鐵蹄下頑強的抗爭,並最終取得勝利。
如果不是因為對自己的未來早就有了規劃,陳洪濤倒是願意跟著王新衡這樣的長官乾下去。
只是與個人好惡相比,家國大義無疑更加的重要,陳洪濤無論如何都不會留在無法改變抗戰局勢的香港。
在經歷了一次死亡後,陳洪濤已經看開了生死,在他看來,人終有一死,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而已。
既然蒼天有眼,給了他重活一世的機會,又讓他成為了這個時代的軍人,他就一定要改變中華大地的悲劇,否則苟且的活上一世,又有何意義。
當視線中再也沒有了王新衡的身影后,陳洪濤也轉身走下了木橋。
在這途中,他不時回頭遠望,好似那剛與親人分別的學子。
沒過多久,陳洪濤便走入了一條無人的小巷,一輛黃包車也恰巧從小巷的另一端進入了小巷,當二者的身形相遇時,黃包車立刻停了下來,一個與陳洪濤身形極為相似的青年從黃包車上一躍而下,將足以遮膝的大衣脫下,遞給了陳洪濤,露出了身上與陳洪濤此時所穿的完全相同的校服上衣。
與此同時,陳洪濤也以最快的速度將校服褲子脫下,與頭上戴的眼鏡一起,遞給了身旁的青年,隨後便坐上了黃包車,向來時的路上行去,直奔香港機場。
而那位從麵包車上跳下來的青年。則飛快的穿上了陳洪濤脫下的褲子,帶上了那副黑框眼鏡,向著原本陳洪濤前進的方向繼續走去,很快就進入了一棟民宅之中。
就這樣,給香港日特組織造成了極大損失的“夢魘”悄無聲息的前往了上海。
……
“廢物,你們都是一群廢物!”躲在香港法租界的一處公寓內,看著手上今天被捕成員的名單,軍事情報調查處上海區區長周偉龍面色漲紅,對著身旁低頭不語的手下,發出陣陣地咆哮。
自從上海全面淪陷以後,軍事情報調查處上海區的總部就搬到了法租界。
周偉龍自搬遷的那一天起,就給手下下達了與危險情報網切割的命令。
然而,直到現在已經過了近一個月的時間,上海區的特工仍然在不斷的損失,這與上海區眾多特務頭目沒有完全服從周偉龍的命令,
有很大的關系。 由於戰爭的失利,以往耳聰目明的軍事情報調查處上海區幾乎變成了瞎子和聾子。
許多上海區特工的頭目一時間接受不了這樣的落差,沒有經歷過長期潛伏的他們像以往反諜時一樣, 迫切的想要知道外界的情報,這使得他們不願意切斷與殘存情報網的聯系,依舊在依靠著自己的判斷,與一些自認為肯定會忠心不二的手下保持著聯系。
這樣的行為在敵後足以稱得上致命,日本人許多原本並不精妙的誘餌計劃,因此取得了成功。
一些原本已經隱蔽起來的行動小組,因此而落網,就連一些一直與軍事情報處有合作關系的警察和幫派分子,也被許多不堪重刑的軍事情報調查處特工攀咬成了他們的同事。
這些原本的小人物此時也是軍事情報調查處所剩不多的力量之一,卻因為這樣的原因而損失掉,著實讓周偉龍痛心不已。
更糟糕的是,由於之前缺乏保密意識,許多重要情報人員的外圍安保,也是由這些人所執行的。
他們中的少數人被捕,並不能給那些情報人員帶來什麽危害,但如此多的人一起被捕,卻很有可能被日特借此推測出一些情報人員曾經的行動軌跡。
這使得周偉龍的一些絕密暗線,也變得不那麽安全起來。
看著眼前這些不聽號令的手下,周偉龍十分想把他們所有人都換掉,但他不僅不能那麽做,還要重用這些人。
這並非是因為周圍龍不計前嫌,而是因為他在上海,根本就沒有自己的嫡系部下。
周偉龍是在今年年中剛剛到任上海,上任還沒多久就遇上了813淞滬會戰,這讓他根本沒機會將自己的心腹調到上海,否則那些手下又怎麽會如此敷衍他的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