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有一個穿著白大褂,身材姣好的女人。
她的身體前凸後翹惹人注目,那件白大褂穿的反而像是一件擺設,隨意地披掛在身上,一看就不像是什麽正經醫生。
順便一提,秦路他們進來的時候,這女的正在抽煙,一手呷著煙嘴,擱著二郎腿在那吞雲吐霧。
她聽到動靜,先是看到了走在前面的雷虎,沒什麽反應。但眼角的視線帶出後面左顧右盼的秦路來,她搖擺著雙腿調整了一下坐姿,用一種讓你看不到,卻分外撩人的姿勢,往這邊看了過來。
“唷,今天終於來了個帥哥,歡迎歡迎。”
“我說,你這差別待遇也太明顯了點吧,我是先進來。”
“老東西,老娘沒功夫搭理你,拿了藥快滾啊,那邊櫃子自己找去。”她又眯起了杏花眼,笑眯眯地望向秦路道:“帥葛格,怎麽稱呼呀?”
“呃,秦路。”秦路回答地時候,望向了邊上的雷虎,有些無所適從的樣子。
因為就在秦路回答問題的時候,白大褂女人對她Wink了一下,夾著香煙的手停在紅唇邊,舔了舔紅唇。
這暗示的意味已經上升到明示的程度了。
“別理她,她叫朱麗,給自己取了個洋名字叫Judy。”雷虎掏出酒壺來,用壺底指了指那白大褂女人:“你別看她這副模樣,是因為她運用了能力,實際年齡其實比我還大,是個喜歡扮嫩吃雞仔的老妖婦——”
“說什麽呢,你個老不死的東西,罵誰老妖婦呢!”那白大褂女人直接拍案而起,喝斷雷虎的話,對他怒視不已。
“誰應我話我說誰咯。”雷虎全然不在意,笑呵呵地往嘴裡倒了口酒。
“這不就是綱手姬的路數麽?”秦路在邊上小聲嘀咕。
“但那個沒她那麽大,那也是偽裝出來的。”
這下,朱麗連勾搭秦路的心情也毀了,她乾脆不裝了,攤牌了,她就是一個五十歲還想吃童子雞的老娘們。
這會朱麗一隻手托著胳膊,一隻手夾著煙,皺著眉頭深吸一口:“有屁就放,沒屁就滾,別佔著地方在這裡徒礙眼。”
“有事確實有事,但不是我的事。”雷虎從後面拍怕秦路,讓他大膽地往前走:“這個是咱們新同事,隊長讓我帶他來做能力測定的。”
搬出隊長,朱麗總算是沒有那種要殺人的氣勢了。
但她眼波一轉,落在秦路身上疑惑道:“這時候的新人?我記得預備役的舉薦,不是在兩周以後嗎?”
“確實是在兩周後,但他不是預備役的成員,他是隊長收的野路子。”
“野路子?”這就更加讓人好奇了。
其實雷虎剛才向秦路講解的那部分內容,已經很好地解釋了這個問題。
普通人之所以是普通人,不僅僅是因為他們體內凝聚的『氣』少,更重要的是他們不得要領,無法窺見法門。所以真正能夠成為職業的,還是得像雷虎這樣受過專業訓練的。
以此來反推,那麽能夠從茫茫多的普通人當中被發現,那可不是一句天賦異稟能形容的。
要麽就真像是納擼道那樣,氣多的溢出來裝不下,產生了異變反應。
要麽就是那種大氣運加身者,一朝悟道創出太極拳,窺破無字天書的那種人。
而雷虎這會還在邊上煽風點火了一句:“可不是,他已經歷經兩次蝕災了。一次是跟我和夜鶯在蝕災裡碰上,幫了我們大忙,你可能覺得是因為有夜鶯在才沒什麽問題,
但是他的第一次更牛啤,直接就他單槍匹馬地一個人把穢蝕結晶都給乾碎了。” 其實主要的功勞是夕顏的。
秦路很想補充這一點,但他看到朱麗盯著他的視線直放光。想到雷虎剛才說她喜歡吃童子雞的傳聞,又有些畏縮地閉上了嘴。
當然,秦路不知道的是,朱麗其實跟雷虎一樣,過去也是一名調查員。
所以有這麽一個聽著前途無量的新人加入進來,她也由衷地感到高興。
她之前在意的只有秦路的身高和臉,這會就連同他的胳膊和腿,也一並打量起來,還時不時地揉捏一把。
秦路總有一種自己吃虧了的感覺,不過他也沒處說理,畢竟不是真被怎麽了。
“這胳膊和腿真緊實,還有這胸肌腹肌也不錯……”朱麗有些陶醉地說道。
“控制一下你自己,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雷虎在邊上吐槽道。
但被朱麗無視了。
“來這邊。”她又給了秦路一個頗具暗示意味的眼神,但這次雷虎點了點頭。
秦路跟上朱麗的腳步,從外面類似候診室的地方進入了裡屋。這裡地方一下子就寬敞了起來,朱麗打開電燈,秦路看到了一個類似科幻電影裡,浸泡在培養液裡,插滿各種導管的裝置。
“衣服脫了進去躺著。”
秦路一時有些為難,看向身後跟進來的雷虎問道:“這會不會不過審。”
“是女的才會不過審,你是個男的你怕什麽。”雷虎道。
秦路心想也對,反正以前體檢的時候也不是沒脫過,這下就快速地扯掉衣服,跳進了那培養液裡面。只是那朱麗全程盯著他的眼神,讓秦路這個女性經驗為零的童子雞實在有些面孔臊熱。
“把頭也潛下去,大概10秒鍾時間。”朱麗這麽說完之後,按下了操控台上的一個啟動鈕。
秦路忙吸了一大口氣,然後整個人都沉入了水中。
他一開始沒睜眼,只能感受到大量的水壓,想要將他給反推回去。
但很快的,這股力量就消失了,甚至包括那些水泡的聲音。
秦路漸漸地習慣了這樣的場景,他甚至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安逸,真要做個比喻的話,就像是嬰兒依偎在母親懷裡的感覺。
他想起之前朱麗說過在水裡待滿10秒的時間。
咦。
現在是第幾秒了?
秦路一下子失去了對時間的理解和掌控。
真正的萬籟俱寂,或許就是這麽一種感覺,時間,空間,一切,仿佛都靜止了。
然後他隱隱約約的,感覺到眼皮後面滲出一道道紅色的光來。
那感覺,就像是你閉著眼睛面對著太陽。
——如果它不是那麽灼熱刺眼的話。
秦路試圖睜開眼睛,來透過培養皿的外壁看一下外面的反應,可就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卻看到了一副堪稱離奇的畫面。
星空——
姑且稱那是星空吧。
畢竟眼前的星空底層是張無邊無垠的幕布,周圍散布著如同星雲般的詭異霧氣,而眾多無比巨大,看著像是行星一般的怪物們,扭動著它們的肢體,散發出刺耳喧囂的咆哮。
不知是因為那些怪物的身影都太過龐大, 使得秦路能夠窺見的僅僅只是牠們的隻鱗片羽,還是說那些分布在周圍,色彩各異的霧氣阻斷了秦路的視線。
他看的並不真切。
但即便如此,這也足以能夠用波瀾壯闊來形容。
甚至於就算是這樣,在言語的層面上去描述那樣的場景也是顯得頗為空洞匱乏的。
秦路的視角在緩緩推進。
就像是過山車一樣。
先是慢慢的,平穩的爬上高坡。
然後忽然之間,徒然加速,有種從雲端墜落的感覺。
所有視線當中的景像都在不斷地後掠:
有掀起耀眼火光,代替水花從秦路面前飛躍而過的“鯤魚”,有四足擎天,秦路隻來得及在它身下看到堅硬甲殼的“巨龜”,還有那種像是虛空鰩魚一樣,身體半透明的,像是顯微鏡玻片下蠕動的單細胞真核生物。
這些奇葩的景象共同構築了秦路眼前這片瑰麗的“天空”,但當它們都不斷在這加速中略去之後,速度漸漸地變得平緩下來,就像是過山車逐漸駛向了終點站那樣。
視線的盡頭處,那裡有一個光球……
一個灼熱的,刺眼奪目的太陽。
與它對視,仿佛就會被灼瞎雙眼。
但秦路卻承受住了那份衝擊眼梢神經的刺痛感,然後看著那個太陽在自己的視線當中越變越大,不斷地填充著周圍所有的空間,最終佔據了他視線的全部。
然後,秦路看清了。
自己面前的根本不是什麽太陽——
而是一顆凝視著他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