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天一大早,王有福就登門造訪來了,王河不等他開口,就來了個先下手為強,怦的瞪他一眼,板著臉訓斥道:“你說你乾的啥玩意,咱怎說也是沒出五服的兄弟,你既然從外頭回來了,為啥不先來見我,反倒跑到胡宣家去了,你這不是成心讓村裡人看笑話,讓別人戳我脊梁骨,說我不顧及兄弟情分嘛?”
王有福猝不及防,一臉尷尬的笑道:“哥呀,都怪我考慮不周,只是那胡猛找到我主動邀請,正好我也沒有個落腳的地方,也就趁勢搭胡宣一個人情,我這也是不想一回來就給哥你添麻煩不是,不過我的意思呢,昨晚都給我張蘭嫂子說了,我今個一早就是來等你答覆了,我總不能一直寄住在別人家吧?”
王河厲聲道:“你也不好好的想一想,既然你一家子都回來了,總不能光想著弄一個窩住就行了吧,你讓老婆孩子跟著你喝西北風啊?”
王有福耷拉著臉:“那有啥辦法,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先安頓住下了,再慢慢的想辦法唄?”
張蘭笑呵呵的接話道:“有福兄弟呀,也不是你哥有意要埋怨你,咱好歹也是本家兄弟,你哥現在呢又是村支書,你有啥事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嘛,你說你為啥偏要先去跟胡宣攪和在一塊呢,這讓你哥的臉往哪放啊?你也不用瞎操閑心了,你哥都替你安排好了,保準你一家子餓不著。”
王有福怦的一下倆眼放光:“真的呀,那我就多謝哥了!”
王河依舊板著臉:“你跟我客氣啥,怎說咱也是兄弟不是?你就暫時先搬到村東大院那座空房子去住吧,我給你安排一個看護拖拉機維修站的名份,大隊部每個月給你發五十斤糧食,也算有吃有喝了。”
王有福面有難色:“哥呀,那村東大院孤零零的冷冷清清,再說那座空房子不還的大費周章拾掇的嘛,我可是兩手空空回來的,你讓我怎住啊?那我現成的房子怎就讓別人給霸佔了呢?”
張蘭怦的一變臉:“看你怎跟你哥說話呢,你出去轉悠了幾年又討了個漂亮媳婦,自個有出息了,就看不起你哥了是吧?你哥還不是為了你好嘛,你要是住到原來的房子裡,你哥怎找名目照顧你,你若是沒吃沒喝,想餓死你老婆閨女啊?
那老高一家畢竟是城裡人,馬上你哥就想辦法讓他們走了,到時候那房子還不是你的,你又能不下地乾活,就可以養家糊口,你怎還不領你哥情呢?”
王有福這才臉上有了喜色:“原來是這樣啊,我怎敢不領我哥的情呢?”
張蘭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咱也就不用客套了,我就知道你是個懶驢,我就幫你們去拾掇那房子吧,也免的把你那漂亮媳婦給累壞了,說咱婆家人虧待她?”
王有福趕緊笑呵呵的連聲道謝。
王河又說道:“那就這樣子吧,你去找大隊保管,就說是我交代了,這往後你負責看管拖拉機維修站,裡面的桌椅板凳你隨便借用,再讓你嫂子給你準備一套被褥。”
王有福笑的是合不攏嘴。
等房子收拾乾淨,張蘭笑嘻嘻的看著慧蘭:“弟妹啊,我在家裡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一大缸熱水,待會你就去我家舒舒服服的洗個澡,可別把你這個美人胚弄髒了?”
慧蘭臉一紅,低聲道:“那就多謝嫂子了,嫂子真是對我太好了!”
張蘭大大咧咧的笑道:“你跟我還客氣啥,誰讓咱倆是妯娌呢?你可不知道啊,你這一回來啊,
我那是高興的睡不著覺啊!” 慧蘭疑惑的看著她,笑道:“那嫂子你高興啥啊?”
張蘭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說道:“弟妹啊,你怕是還沒見到那個城裡來的小娘們李雅吧,那個騷狐狸精依仗著自己長的俊,一見男人就放騷,我是一見她就想一巴掌抽死她,現在你回來了,憑你這美人胚漂亮勁,還不把她給比下去了?看她往後還怎敢目中無人撅屁股放騷,你算是替我出了一口惡氣了!”
慧蘭禁不住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慧蘭從王河家回來,一進門就看到王有福得意洋洋的躺在床上哼唧著小曲,她不想搭理他,徑直走向院牆邊一顆大柿子樹地下,找了一塊乾淨地方坐下休息,大樹地下長滿了各色野花,樹上小鳥不停的嘰嘰喳喳,她打小就是在山中鳥語花香的環境中長大,觸景生情的感慨不已,她摸索著脖子上掛著的一個小玉墜,這是她娘留給她的唯一念想,她禁不住眼淚汪汪,回憶起了曾經的往昔歲月......。
她小時候她娘早亡,是她爹辛辛苦苦的把她養大,直到她爹彌留之際,才告訴她一個秘密,她根本就不是她爹的親生閨女,她娘原本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她爹那時候只不過是她家裡的一個長工,她爹偷偷的暗戀她娘,而她娘最終嫁給了一個國民黨軍官,她爹悲憤之下,就上山當了土匪,後來她那軍官親爹帶著小老婆逃往國外,把她們母女拋棄在了老家,她爹癡心不改心疼她娘,於是帶著她們母女偷偷的躲藏進了大山。
直到有一天王有福出現了,爹非要逼著她嫁給王有福,但她根本不喜歡他,爹老淚縱橫的求她:閨女啊,若是不能安頓好你,爹是死不瞑目啊,爹死了就沒有人能保護你了,你的身世一旦被別人知曉,你就會萬劫不複啊!你只有跟著王有福回到那千裡之外的關內,好歹也能有個安身之處,爹就是死了才可以安心啊!
一向孝順聽話的她,只能無奈的聽從了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