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據悉達身體的桑多被牢牢捆住無法掙脫,沒有了提前布置的咒術陷阱,只有小孩身體的桑多完全沒有了抵抗能力。
“你背叛了桑傑上師,是不是?”喬達摩凌厲的眼神直視桑多。
“我…我沒有,那不叫背叛,他們本來就是異想天開,哪有什麽覺者?你真的認為你是覺者嗎?”
桑多別過臉去不看喬達摩,嘴巴卻還是很硬不肯承認自己的背叛。
“你奪舍成功,用自己的假死騙來桑傑上師,讓他接觸到陰陽魚,記憶就回到了他的阿賴耶識中。一旦記憶恢復,神靈很快就會察覺異樣,所以那天下午他才會那麽匆忙讓我離開。之前桑傑上師對我那麽好,是因為少量關於‘覺者’的潛意識碎片在支配他,這樣他既能教導我,同時也不會被神靈察覺。”
喬達摩回想起在薩丁神廟短暫的日子,終於明白那種“被安排”的感覺是從何而來了,以及為什麽桑傑上師對他那麽寬容了。
一切都和這個“覺者”有關。
“你憑什麽認為我不是覺者呢?桑多?”喬達摩說道,伸出手放在了悉達的腦袋上。
桑多狂亂的情緒逐漸平息了下來,他抬頭看著喬達摩,正午的陽光直直地照射下來,喬達摩的腦袋後面形成了一道光圈,他年輕的臉卻充滿了平靜與祥和,與在白獅宮相見時那個浮躁的喬達摩截然不同。
不知為什麽,桑多想到了哥哥桑傑。
那天,桑傑也是這樣撫摸自己的腦袋的,桑多在心裡默默向桑傑道別,他知道那一別可能是永別,但為了追求長生,他認為值得。
人一旦要追求長生之道,必然要面對親人的離去,就要絕情絕欲,與天地共存。
可看到太陽神蘇利耶那毀天滅地的一指,桑傑凶多吉少,桑多還是捏緊了拳頭。
等到了珍珠島,看到空中桑傑的夥伴像,桑多內心洶湧澎湃。
而當喬達摩那有力的手,帶著秩序的溫度摁在他頭上時,桑多的眼淚再也無法控制,滾滾地往下流淌,他嘴裡喃喃地喊著“哥哥”,趴倒在了地上痛哭起來。
“你願意跟著我離開這裡,去天鷹城嗎?”
等桑多慢慢停止了哭聲,喬達摩問道,他想帶上桑多。
不是因為可憐他,而是桑多見多識廣,遊歷過四方,有他在路上好多個向導。
而且,桑多身上一定還藏著秘密,包括那本《訶利經》的去向,以及上面到底記載了什麽內容,喬達摩很想知道。
桑多抬頭擦幹了眼淚,道:“我…我能跟著您嗎?”
喬達摩點頭,“能,就當為了完成桑傑上師的宏願,他是一個了不起的人。”
桑傑的確是個有理想的人,而像他這樣有理想的人,三大世界三千年的歷史上並不在少數,可他們的理想在神靈的威壓下,都化為了塵土,永遠不為人所知曉了。
喬達摩回想起和桑傑上師的點滴相處,時間雖然不長,卻覺得很溫暖,如果不是有他,自己很難在異世界生存下來。
“桑多願意追隨三藏尊者,忠於您,為您祈禱,為您誦唱。”
桑多不再稱我,而是稱自己的名字,說明他已皈依於喬達摩。
喬達摩道:“從此以後你就不叫桑多了,這具身體本叫悉達,我賜你後綴多,你就叫悉達多吧。”
“悉達多謝尊者賜予名諱。”
悉達多重重磕了三個頭,匡樓將束縛他的荊棘解開。
解開束縛後的悉達多問道:“尊者,
剛剛你是怎麽偽裝成羅波那,還能破開禁咒的?” 喬達摩笑道:“誰告訴你我是偽裝的,我不是說了麽,我和羅波那簽下了契約,他才答應幫我的。”
悉達多張大了嘴一臉不可置信,喬達摩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又如何和魔王羅波那簽下的契約呢?
喬達摩沒有解釋,不解釋是為了斷絕悉達多的歪念,讓他知道有個羅波那在,若想背刺,只有找死的份。
眾人回到了船上,喬達摩還有一個問題。
“對了悉達多,那些火絨鱷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是怎麽控制他們的?和奪舍術有關嗎?”
“是的尊者,我練習的奪舍之術,是從阿茲人的巫術發展而來……”
悉達多向喬達摩說了奪舍禁咒的來歷,這些喬達摩都聽桑傑上師講過,但兩人敘述的版本有所不同。
桑傑上師所說的版本中,講這個禁咒是黑玄枯葉大祭司從經書的殘本中領悟出來的,然後記載在了《枯葉奧義書》上。
而悉達多的版本是說,奪舍咒是寫在《訶利經》中的,只是內容殘缺不全,有些地方想學也學不了,一些文字更是古奧,是一種很古老的婆羅多語。
黑玄是將這種奪舍咒和阿茲人的巫術進行了天才般的結合,找到了其中的共通之處,所以這種奪舍之術是經過改良的,或者說是改版的。
正因為是改版,所以這種奪舍之術有很多問題,同時也有很多原版所沒有的特性。
比如說,借由夥伴之術,這種奪舍竟能操縱一些人或者生物。
“我控制了一條火絨鱷潛入了城中,一來是為了試驗這種奪舍咒術的功能,二來,我要為喚醒羅波那做一些準備,我需要一些阿賴耶識……”
“所以你就利用這條火絨鱷,在翡翠城內大肆的殺戮?”
悉達多點了點頭,喬達摩拿起船艙中那根克魯達鐵匠鋪帶來的鐵棍,在悉達多腦袋上重重敲了一下。
悉達多捂著頭“嗷”了一聲,這一下打得可夠重的。
“他們的阿賴耶識在何處?”
“我…我有一種特殊的煉化之法,將他們附在了一塊摩耶鐵上,那塊摩耶鐵還在石塔下面呢…”
喬達摩道:“沒關系,他們現在已經都進入這裡了。”
說著,喬達摩拿出脖子上那個羅波那的舍利子,這是一個能吸收人阿賴耶識的神器。
悉達多道:“白獅宮的那顆舍利,尊者,您是怎麽使用它的?難道是羅波那…”
喬達摩道:“不要多問,我要休息一會兒了。悉達多,你去船頭指一指路吧,大綠鏡湖你更熟悉一些。”
“是,尊者。”
悉達多乖乖去船頭當領航,漁船已經進入了更為廣闊浩渺的大綠鏡湖。
因為大綠鏡湖很大,為了節省時間不能再沿著湖岸走,而要走湖中心。湖心的風浪大的多,稍有不慎,會有翻船的風險。
悉達多離開,喬達摩放下鐵棍坐下,雙目緊閉,整個人突然劇烈顫抖了起來。
匡樓見狀連忙上前詢問,喬達摩擺了擺手,輕聲道:“沒事,我需要一個漫長的睡眠,你控制好船,控制好…”
說著,喬達摩的顫抖停止了,他雙眼一翻,進入了極深極深的睡夢中。
他要去見那個和自己簽下契約的羅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