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聽明白了嗎?”許新正按耐不住內心的激動情緒，與二人問道。

　苗國師和張清風齊刷刷地搖頭，明白個屁！

　整個黑板上寫的東西，除了“天道”二字之外，其余的他們根本看不懂。

　許新正也沒指望他們能夠理解這則化學方程式，繼續說道:“火藥最初也是道門煉丹時意外發現的，但並沒有進行系統化公式化的總結， 而是簡單記載了配方，後人則通過實驗來改良配方，再重新記載下來。一代代實驗下來，配方更新了好幾版，威力確實一代比一代強，但我們依舊不知道其背後原理。後人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火藥配方也只能用於配火藥， 如果要煉製其他的東西就需要從頭開始實驗。”

　“而我這公式則不一樣，其背後是系統的自然科學，它不止能用於造火藥，只需要將公式改一改，還可以用於計算別的東西。比如這其中的木炭，符號寫作S，你們可以將它理解成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我可以用它來寫火藥燃燒反應方程式，由此推算出火藥最家配比，也可以用它來寫還原氧化鐵方程式，把鐵鏽變回鐵，並且直接計算出最合適的木炭投入量，而不需要一次次慢慢實驗摸索！”

　“而這，實際上就是你們所說的天道！所謂的天地法則！只不過你們代代相傳的天地法則更多的是一種經驗總結，每一條幾乎都是相互獨立的，很難通用。但如果將其進行系統化、公式化的總結，你們就會發現，每一條天地法則之間必然存在聯系！只要建立起完整的理論體系，你們甚至可以用公式來推算你們尚未發現的天地法則！”

　許新正想要教給他們的並非化學反應方程式，也並非他所學的那套自然科學， 而是要把科學的研究總結方法交給他們。

　科學不是船堅炮利，而是一種認識宇宙的實踐方法。

　對於這個世界而言，它有著許新正前世所沒有的一種重要能量——元氣！由此衍生出了各種修行體系。

　穿越伊始，許新正用穿越者的視角來看，這就是玄幻，和科學八竿子打不著。

　但如果切換到這個世界原住民的視角來看，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科學”呢?

　只不過許新正原本的那個世界所依賴的是石油煤炭等化石能源，而這個世界依賴的是元氣，由此導致兩個世界位面點了不同的科技樹。

　但研究方法卻可以通用。

　如果在這個世界搞工業革命，許新正根本找不到足夠多的人才來幫他複原出他完整的自然科學體系，基本上只能靠他自己來複製粘貼，想辦法去解決所有現實中遇到的各種問題，帶著一群大字不識幾個的工匠，幾乎可以說是從零開始發展。

　大敵當前，局勢危急。他等不到工業革命成功的那天，等不到船堅炮利乃至蘑菇蛋造出來的那一天的。

　但如果搞的是“修行革命”呢?九州大地千百年來有足夠多的知識儲備和人才儲備，恰好目前九州修行界的“最強大腦”苗國師就在身邊， 許新正所需要做的就是臨門一腳， 給他們一套更加高效的方法進行總結歸納和研究！

　他們只需要把現有的修行經驗總結歸納成一套系統化公式化的知識，便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搭建起屬於這個世界的“科學體系”！

　只要這套體系搭建起來，他們一定能找到最便捷的升級方式，用最短的時間最少的資源培養出最多最強的修行者！

　而這，就是導師強調的“一切從實際出發，理論聯系實際，堅持在實踐中檢驗真理和發展真理”，科學的理論。

　許新正滿懷期待地看著二人，二人顯然逐漸聽懂他要表達的意思了，都若有所思。

　很顯然，要把現有的經驗總結成公式公理，並不是一拍腦門就能想出來的。

　但只要找對了方向，他們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奔向終點。

　張清風仿佛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也沒有心思再糾結苗國師是貓妖的事情了，甚至都沒有心思追問許新正從哪兒學到的這些新奇學問的。比起這些，將天地法則重新整理歸納成系統的公式公理顯然更加重要，也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這可是功在千秋的事情！

　如果他們做成了，或許百年之後修行者翻開教科書的第一頁，便印著他們的頭像和名字。

　就連苗國師也明顯陷入了沉思，在腦海中重新審視自己已經掌握的空間法則。

　許新正沒有繼續多說什麽打擾他們，默默退了出去，將門帶上，又吩咐侍衛不要讓人闖進來，隨後便去忙自己的瑣事了。

　……

　……

　宣德元年八月十五中秋佳節，江南府城張燈結彩，卻比往年少了許多過節的歡樂。

　自從江南四府淪陷後，百姓們便陷入了無盡的恐懼中，每天都要擔心自己會不會死在赤面鬼的屠刀之下，擔心自己的妻女會不會被赤面鬼擄走。

　今日一早，赤面鬼又帶著官軍下鄉去剿滅遊擊隊了，企圖利用中秋節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但天還沒亮的時候，就已經有人提前通風報信了。

　赤面鬼帶兵下鄉之後更是無法隱匿行蹤，仿佛只要有百姓的地方就有遊擊隊的耳目，就連土狗遠遠望見它們都要吠兩聲示警。

　農會在當地的工作做得非常好，尤其是鄉下，大部分農村已經自發組織起來打土豪分田地。官府和赤面鬼倒是想保護地主鄉紳，可那麽多農村豈能顧得過來?等它們帶兵趕到的時候，地主都被打死了，留給它們的選擇要麽屠村泄憤，要麽捏著鼻子認了。

　屠村的事情赤面鬼不是沒乾過，而且乾得很頻繁，但根本沒用。把人都殺光了， 難道要它們自己下地種田嗎?

　前線吃緊，還需要江南供應軍需。赤面鬼再厲害，哪怕名字裡帶個“鬼”字，顯然也要吃飯的。

　最終只能捏著鼻子認了，只要農會能像地主鄉紳那樣繼續納糧，安分做個良民就行。

　然而，農會掌權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抵製高額賦稅，不可能供養赤面鬼的。

　於是，征糧就變成了搶糧。

　平時對待農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到了收獲的時候就組織官軍下鄉搶劫。

　村民們被搶過一次後也學聰明了，一到收獲的季節就特別警惕，只要城裡的赤面鬼和官軍稍有動作，全村人立馬收拾糧食躲進山裡找遊擊隊庇護。

　雙方就這麽拉扯了大半年，赤面鬼逐漸失去了耐心，開始從前線抽調精銳回來，準備秋收之後來一輪大的圍剿，順便搶夠年後西征的糧食。

　這段時間，府城百姓被赤面鬼襲擾的案子明顯比以前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