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尉！”歐陽羽“叭”的一個立正。

　“上士，你們的長官呢?”

　“報告，長官們全部陣亡，現在由我指揮他們！”

　王維屹心中輕輕歎息了聲，相比於德國的第一次世界大戰，在中國發生的戰爭，更加殘酷，更加充滿了血腥。

　那，是用一個民族血肉換來的勝利。

　這是自己的國家，自己民族的一場奮戰，在這裡，自己做的一切將更有意義。

　王維屹朝陣地上看了看:“現在，我是這裡軍銜最高的長官，將由我來接管這裡，上士，我帶來了幾挺機槍和一批手榴彈，現在全部安排在陣地上。”

　“是的，長官！”歐陽羽急忙招呼自己的士兵上卡車搬運。

　剛才王上尉和部下強大的火力，大家都看到了。等到把卡車上的物資搬下來，好家夥，馬克沁重機槍、輕機槍......

　戰鬥如此激烈，各處都嚴重缺乏武器彈藥，上尉到哪去弄到的這些物資?

　要說中央教導總隊的人就是厲害，清一色的德式裝備不說，一上戰場居然還帶來了這麽一份“厚禮”。

　有了這些武器彈藥，足夠繼續在陣地上堅持上一段時候了......

　現在，陣地上集合起來依舊能戰鬥的，連著王維屹帶來的那些敗兵，大約還有六百名士兵。

　“還有軍官沒有?”王維屹大聲問道。

　“有。中士龍隱......中士李璐！”

　“好，現在聽我分配！”王維屹迅速將其分成了四隊:

　第一隊，由歐陽羽指揮，為主火力組;第二隊，由龍隱指揮，為擲彈組;第三隊，由李璐指揮，為突擊組;第四隊則由自己最信任的郭雲峰指揮，挑選槍法好的為神槍手組。

　所謂的神槍手，即是通常稱呼的“狙擊手”。在國軍中被分為神槍手和高級神槍手，都由德國教官一手訓練。

　中央教導總隊裡倒有名優秀射手，

可惜現在找不到他們......

　歐陽羽這些人有些不太明白，本來人就不夠，怎麽還要分成幾隊?日本人一旦上來了。大家甩開膀子和他們玩命也就是了。

　“聽著。既然我是這裡的最高長官，一切都要服從我的命令！”王維屹的表情非常嚴肅:“日軍火力強，裝備好，人數多。作戰素質也勝過我們......”

　他看到有幾個士兵臉上露出了很不屑的表情，點了一下其中一個:“你說，如果你現在指揮部隊進攻，你會怎麽做?”

　“報告長官，大家夥一齊衝上去。和他們拚了！”

　“拚?架起一挺重機槍，就能要掉你們一大半的命！”王維屹的口氣一下變得嚴厲起來:“大規模的集團衝鋒，只會被重機槍當成活靶子！我告訴你們，日軍平時的訓練非常高，他們中的每個士兵都受過嚴酷的單兵訓練，一邊匍匐，一邊射擊，你能做到嗎?”

　“......不能......”士兵囁嚅著道。

　“我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都不能。”王維屹稍稍放緩了一些自己的口氣:“日軍的衝鋒，都是五六個人一個小組分散。以輕機槍為中心行動，這樣不會成為重機槍密集射擊的靶子！日本軍官很少會指揮刀一揮，叫聲出擊，接著日本人就一窩蜂而上，這種人海戰術在日俄戰爭中日本吃過大虧以後就不再使用了！日軍衝鋒時無聲無息。不吹喇叭，不高喊，全是手勢，以求最大程度的讓對手不知往哪兒打好。我們能夠做到嗎?”

　全都沉默了下來。

　歐陽羽這幾名軍官互相看了眼。眼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人家到底是中央教導總隊出來的。說的這些自己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再仔細一想已經經歷過的那些戰鬥，和上尉說的完全一樣。

　許多戰鬥按理說國軍一些部隊的火力也不差，但就是打不過日本人，看來是沒有摸到作戰中的竅門。

　“我們只有這麽點人，所以現在必須以最小的代價去換取最大的勝利！”

　當王維屹把這話說出來，所有的人都有一些驚訝。

　之前的每一次戰鬥，中國士兵都是拿自己的命來換日本人的命，幾個、甚至十幾個，幾十個換一個，可聽上尉的意思，好像這次準備以小搏大?

　“上尉，日本人有兩個偵察兵正在朝我們這裡看。”

　王維屹頭都沒有抬:“四刀，乾掉他們！”

　“恩。”向來不善於言詞的郭雲峰也不多說，拿過了一枝中正式步槍，挑選了一個位置，舉起了步槍......

　“所有的部隊都必須聽我的指揮，我隻負責各隊隊長，隊長負責士兵......”

　王維屹說到這，“叭”的一聲槍聲響了。

　“好啊，乾掉一個了，乾掉一個了！”有士兵開始歡呼起來。

　王維屹還是沒有抬頭:“日軍開始發起進攻後，誰都不許擅自開槍，什麽時候射擊，以我命令為準......”

　“叭”——第二聲槍聲傳來過來......

　“又是一個，兩個全被幹了！”

　這時候，郭雲峰拎著槍走了回來，悶聲不響的在王維屹身邊坐下。所有人看著他的眼神全變了。

　這人其貌不揚，到這還沒有聽他說過話，可好家夥，兩槍乾掉兩個！

　怪不得上尉要命令他負責神槍手組。

　王維屹仔細交代完了戰場注意事項，又把埃莉娜叫了過來:“埃莉娜，你負責收集戰場動向。”

　“是的，上尉。”

　好奇的目光又落到了埃莉娜的身上，這外國娘們還會收集情報?

　“好了，各組進入作戰位置！”王維屹大聲呼喚著。

　看起來，這些士兵在上尉的鼓勵下，在郭雲峰出神入化的射擊技巧下受到了極大的鼓舞，動作也顯得自信了不少。

　郭雲峰的神槍手組挑來選去，只有十二個人，他觀察了一下陣地，迅速給各神槍手分派好了位置。

　馬克沁重機槍、輕機槍已經架設完畢，衝鋒槍手也都全部就位。

　師的這些弟兄驟然增加了這些火力，居然都變得躍躍欲試起來，恨不得日軍現在就開始進攻，好試試這些武器的威力。

　這時候，友鄰陣地上已經接戰，那是師其他部隊和日軍交上火了。

　王維屹靠著戰壕坐下，捅了捅邊上的歐陽羽:“有煙嗎?”

　“有，上尉。”歐陽羽趕緊摸出了半包煙。

　接過了煙，點上了根:“這裡原來有多少弟兄?”

　“原來有一個團，現在就剩下這麽點了。”歐陽羽歎息了聲:“師長下了命令，士兵打完了軍官上，軍官打完了師長親自上。日本人一進攻，從團長開始都好像發了瘋一樣，嗷嗷叫著和日本人拚命。結果士兵還沒有打完，軍官倒先打完了。師長還負了傷，就在帶著衛隊增援我們陣地的時候......”

　“朱師長負傷了?”王維屹倒沒有想到，順手那把半包煙揣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那是我的煙，歐陽羽眼巴巴的看著，不帶這樣的。

　可人家是上尉，官大一級壓死了......

　“記得，部隊需要軍官指揮，失去了軍官，部隊必然混亂。”王維屹可沒有想到，自己無意中順走了歐陽上士的煙:“所以軍官要盡最大程度的保存自己，指揮好部隊，殺死更多的敵人才是你們應該做的。”

　“是的，明白了。”歐陽羽點了點頭。

　王維屹用力吸了口煙:“不過話是這麽說，真到了需要拚命的時候，可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恩，懂了......”看著對方一口口的吸著煙，歐陽羽的煙癮也不禁上來了。

　部隊上來得匆忙，淞滬之戰進行到後來，到達上海一個師便扔進戰場一個師，許多部隊之前根本沒有任何準備。

　這些部隊武器匱乏、彈藥匱乏、煙也一樣匱乏......

　部隊裡的煙鬼多，沒有子彈他們可以用大刀、刺刀和敵人玩命，沒有煙的日子可不好過。

　歐陽羽眼巴巴地說道:“上尉，給我根煙......”

　“煙?我哪裡來的煙?”王維屹忽然想起自己拿走了別人的半包煙，本來倒是想還的，但一想，戰場上煙可不好找。

　得了，歐陽上士，對不起你了，等戰鬥打完，我給你弄幾條來。

　“那裡，再安排一挺機槍。”王維屹厚著臉皮從歐陽羽身邊溜走，大聲嚷嚷了起來。

　“嘿， 這可好，還帶這樣的。”歐陽羽目瞪口呆。

　仗還沒打，自己損失慘重，整整的半包煙啊！

　“上尉，日軍進攻準備中！”

　“全體進入陣地，準備戰鬥！”

　王維屹的呼聲一下讓歐陽羽排除了一切雜念，端著槍指揮著自己的分隊進入作戰位置。

　這是“中央教導總隊”的軍官親自指揮的戰鬥，他所說的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能否實現?

　師在這裡的弟兄們每個人都在期待著......

　王維屹也在期待著，這是自己來到抗戰中的中國，親自指揮的第一場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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