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德拉將軍和王維屹討論了許多工作上的問題,隨即他忽然重重的歎息了一聲。
“發生什麽事了嗎,將軍?”
“是啊,確實是出了一些問題。”現在的甘德拉將軍已經完全把“莫約爾中校”當成了自己的朋友:“我曾經和你說過,我有一個很叛逆的兒子舒卡科,我總是在為他頭疼,但是,這次他給我惹下了大麻煩。昨天,我在紐約的同事告訴我,他的麻煩之大已經不是靠軍方的力量就能夠讓他脫罪的了。”
王維屹完全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舒卡科牽扯到了一樁謀殺案中,而且是讓美國非常震驚的謀殺案。
在紐約街頭的某個夜裡,一個黑人少年路西遭到了毆打,隨後,黑人少年路西的屍體在以個垃圾桶裡被發現了。屍體看起來傷痕累累,慘不忍睹。路西的母親從小就和兒子相依為命,在得知了這個消息後精神徹底崩潰,她最後選擇了自殺。
這個時候的紐約,因為經濟危機的影響,每個人的心裡都充滿了憤怒和彷徨,而路西之死給了他們一個發泄這種心情的絕好機會。在加上之前在馬丁.路德.金的影響下,美國黑人正在為自己的權益做著艱苦的鬥爭,路西之死讓黑人心中的憤怒不滿也徹底的爆發了。
白人和黑人難得的團結在了一起,他們憤怒的舉行遊行,要求徹查此事。懲辦凶手,讓路西母子能夠在天堂裡安息。記者們也蜂擁在了紐約,密切關注著此事的緊張。
在強大的輿論和社會壓力下。幾乎整個紐約警察局都投入到了對案件的偵破中,他們很快就抓住了行凶的三個白人青年。這就是三個平時無所事事的白人青年,他們在夜裡喝醉了,然後遇到了路西,接著便發生了這樣的悲劇。
本來行凶者得到懲罰,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但很快案件便在幾天后出現了轉機。三個白人青年一口咬定一個叫舒卡科.甘德拉的白人也同樣參與了行凶。而且他才是主謀,甚至是他親自動手殺死了路西。
警察沒有費多大的力氣就抓到了舒卡科,並且在他的家中找到了行凶的凶器。再加上有三個證人的同時指證,舒卡科被捕了。
舒卡科拒絕承認自己和路西之死有任何的關系,並且告訴警察自己當天晚上正在一家酒吧喝酒,那裡的夥計可酒吧女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但是讓路西意想不到的是。那個酒吧的所有人都證實舒卡科當天並沒有出現在酒吧裡。
舒卡科成為了路西之死案件中的主要行凶者!
盡管舒卡科一直在為自己喊冤。但看起來已經無濟於事了。隨後,《紐約時報》更是退出了一枚重磅炸彈:舒卡科是美軍駐英國最高司令官甘德拉將軍的兒子!
美國社會一片嘩然!一個將軍的兒子竟然成為了一個卑鄙的種族歧視者和殺人凶手......絕不能包庇將軍的兒子,美國社會再度發出了這樣的呐喊!
“路西之死事件”迅速開始升溫,幾乎所有的人都在談論著路西和舒卡科之間的事情。就連幾個參議員也公開告訴記者,無論舒卡科是什麽樣的身份,有什麽樣的背景,也都必須得到他應得的懲罰,沒有人可以包庇他。他們將密切關注著此事的進展。
王維屹平靜的聽著甘德拉將軍訴說著,其實他完全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情......路西之死是一起非常偶然的事件。也是美國白人中種族歧視的一次體現而已,只不過在美國的帕裡斯卻緊緊的抓住了這次機會。要想冤枉一個人,以維特根斯坦家族的力量來說太輕而易舉了。所有涉案的人都被帕裡斯用金錢或者威脅的手段收買了,沒有人可以替可憐的舒卡科作證,舒卡科根本就不知道這樣可怕的事情到底是怎麽發生的......
“我的兒子不可能殺人!”甘德拉將軍非常肯定地說道:“他是做過許多壞事,但是殺人是他絕對做不出的。不要問我為什麽這麽肯定,我是他的父親,我了解我的兒子!”
這是一種父親對於兒子的強大信心......有的時候這種信心的來源在哪裡只怕就連當事人也說不清楚......
王維屹淡淡地道:“將軍,你不是要請我吃飯嗎?我想這個問題我們可以在吃飯的時候仔細的討論一下。”
甘德拉將軍面色凝重的默默點了點頭......
......
“這件事情的棘手之處就在於您是一個將軍......”王維屹喝了一口酒:“如果舒卡科的父親只是一個普通人,那麽輿論便不會那麽沸騰,那些記者和參議員們也不會死死的盯住這件事情,要知道對於權貴階層普通民眾總是抱著一種奇怪心態的,而路西之死是這種心態最好的體現。將軍,我很為您的兒子擔心。”
甘德拉將軍看起來非常的難過:“莫約爾中校,我現在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國防部給我來了電話,再三叮囑我不要就此事接受記者的采訪,也不要發表任何意見,甚至不要企圖去見到監獄中的舒卡科。可是我知道我的兒子沒有做過這樣可怕的事情......莫約爾中校,你能夠明白我此時的心情嗎?”
“我完全能夠明白。”王維屹接口說道:“看著自己的兒子遭受冤枉,可自己卻無能為力,這樣的心情是非常讓人絕望的。將軍,我想或許我能夠幫上您的一點忙。”
甘德拉將軍的眼睛一下就亮了......是啊,自己為什麽沒有想到莫約爾中校呢?他是陸軍情報局的高級調查員。盡管心中人不在美國,但是在美國他一定有很多朋友,有很多可以利用的勢力。
本來甘德拉將軍從來不會去求人。但這已經關系到了自己兒子舒卡科的生死問題。他曾經就此事谘詢過律師,律師的回答讓他絕望,舒卡科可能因為多項謀殺罪名被判處死刑。最樂觀的結果也是終身監禁。
甘德拉將軍的身邊其實並沒有多少的朋友,他所有的活動范圍都是圍繞著軍隊的,當這件事情發生後,他完全不知道應該去找誰。曾經幫助過他很多次的軍方,這次也唯恐避之不及。這可不是什麽偷竊之類的小案子。而是轟動整個美國的殺人案!
尤其是還牽扯到了美國社會非常敏感的黑人問題。在小石城事件後,美國黑人問題已經得到了社會上下的嚴重關注。
1957年9月,在阿肯色州小石城發生白人以武力阻止黑人入學事件。引起黑人強烈抗議。小石城地方法院宣布該市中學接納黑人入學,秋季開始黑白混校。9月2日,阿肯色州長奧佛爾.福伯斯以“防暴”為名,派200名武裝的國民警衛隊在中學附近布崗。阻止黑人學生入學。為了避免事態擴大。艾森豪威爾出面乾預,要求阿肯色州長作出讓步,但遭拒絕。9月23日,在州長的挑動下,有1000多白人包圍學校,使已入學的8名黑人學生被迫離校。
9月23日當天,艾森豪威爾發布了第3024號文告,宣布:“我將使用美國的全部權力。包括所需的一切武裝力量,以阻止任何妨礙法律的行為和實施聯邦法院的命令。”9月24日。總統下令派101空降師開赴小石城,先後有1000多名傘兵,並下令把州警衛隊改編為聯邦部隊,由聯邦政府指揮。艾森豪威爾稱這是自重建以來,因南部種族問題上對抗中央而導致軍事管制的先例。直到11月27日,空降師的最後一批部隊才撤離小石城。
小石城事件是戰後黑人運動興起的標志,它預示著反種族歧視鬥爭將蓬勃地開展起來。
“路西之死事件”如果無法得到妥善的處理,在如今美國大氣候的影響下,也許會變成一場嚴重的社會混亂的。
甘德拉將軍完全明白這個道理,這也正是他為兒子感到擔心的根源所在,而現在莫約爾中校卻給予了他一個希望。
“我在美國有許多有力的朋友。”王維屹再一次重複了自己的話:“我相信您做為父親的直覺,一個父親是不會看錯自己兒子的。將軍,請您安心的呆在這裡,舒卡科的問題就交給我去處理吧。”
“莫約爾中校,我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表達我的感激了。”甘德拉將軍非常認真地說道:“我和您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但您卻一次次的無私的向我提供著幫助。我只是一個軍人,我不知道將來有什麽可以幫助到你的地方。”
“我們是朋友,將軍。”王維屹淡淡地說道:“朋友之間,是不應該說出報答這樣字的。不過,或許將來有一天我真的會有一些事情尋求您的幫助。”
甘德拉將軍可以發誓,無論將來莫約爾中校遇到了什麽問題,自己都會盡自己一切可能的向莫約爾中校提供任何他所需要的幫助......
......
紐約,1966年。
“路西之死事件”的影響力正在迅速的升溫,要知道,進入60年代之後,美國黑人為了爭取自己的權益,已經將鬥爭上升到了暴力的形式。
1964年開始,黑人運動進入武裝抗暴階段。1964年7月18-23日,紐約市哈萊姆區數千黑人抗議警察槍殺黑人兒童起而同幾千名警察搏鬥了一晝夜,揭開了鬥爭的序幕。1964年8月,在新澤西、伊利諾伊州和賓夕法尼亞州也發生了動亂。馬爾科姆.愛克斯主張以武力保護黑人的生命財產和自由權利。他說:美國黑人“以暴力對付暴力,一眼還眼,以牙還牙!”他還說:“非暴力革命這種東西是不存在的。唯一的一種非暴力革命是黑人革命。”1965年2月21日,他在紐約曼哈頓區的奧杜邦舞廳被一名黑人刺殺。
1965年3月21-25日。馬丁.路德.金在軍隊保護下,領導3000多群眾由塞爾馬向蒙哥馬利和平進軍。1965年8月11-19日,在洛衫磯的瓦茨區發生黑人武裝狙擊軍警暴行的事件。同年8月12日。在芝加哥的湖西區也發生了黑人同2000軍警的兩天武裝衝突。這一年黑人武裝抗暴鬥爭發展到9個城市。
在“路西之死事件”爆發後,“黑豹黨”成立了。
黑豹黨也是一個激進主義的反種族歧視、爭取政治平等的組織。它成立於加利福尼亞州的奧克蘭市,該市梅裡特學院兩個黑人學生休伊.牛頓和博比.西爾創辦了這一激進組織。黑豹黨組織了武裝巡邏隊,它的大部分成員來自黑人區的下層,他們自命為黑人革命的先鋒,但是他們的實際影響遠沒有他們所想象的那麽大。
而在這個時候,一個自稱為“帕裡斯”的先生找到了黑豹黨的創始人休伊.牛頓和博比.西爾。
這兩個今年剛剛滿23歲的美國黑人青年。除了他們滿腦袋的激進思想外,並不知道該如何正確的領導黑豹黨。黨內外的許多事情都讓他們焦頭爛額。而白人帕裡斯的出現,也讓他們差點就有了殺了對方的衝動。
“警察就在附近。所以在這個時候你們必須要保持冷靜。”面對兩個黑人青年凶狠的目光,帕裡斯顯得非常平靜:“而且,我並不是你們的敵人,我是來幫助你們的。”
“幫助我們?”休伊和博比變得遲疑起來。
“我夢寐以求地希望。人人生來平等;我夢寐以求地希望。從前的奴隸的兒子和從前奴隸主的兒子將會像兄弟般地在一張桌子旁坐下來。我夢寐以求地希望,這個國家有一天將不再根據他們的膚色,而是根據他們的品德來評定他們的為人。”
當帕裡斯念出了這段馬丁.路德.金的名言後,休伊和博比的態度一下就轉變了。啊,大概白人並不全部都是壞人吧。起碼面前的這個白人還能夠念出馬丁.路德.金的演講。
“瞧,我知道你們的組織現在遇到了巨大的困難。”帕裡斯緩緩地說道:“維持一個黨派最必須的先決條件是什麽?資金!而你們最缺乏的是什麽?資金!先生們,革命並不是憑借著滿腔的熱血就能夠成功的,它需要全面的策劃。更加需要的是一個強有力人物在背後的支持。
休伊和博比疑惑起來:“強有力的人物?我們並不認得這樣的人。”
帕裡斯笑了:“我想這樣強有力的人物此時此刻就站在你們的面前。”
他掏出了一張一萬美元的支票交給了休伊:“這個將略略代表我的一點誠意,我想這也能夠給你們提供一些幫助的。”
休伊和博比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是的。他們現在需要錢,比任何時候都更加需要錢。黑豹黨裡的那些人,每天的吃喝拉撒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靠募集來的那些資金已經用光了,而在他們最犯愁的時候,一個白人卻給他提供了那麽大的幫助。要知道,因為錢的問題,在黑豹黨裡甚至已經有人提出去搶劫了。
見鬼,休伊和博比即便再衝動,也會知道這將引起黑人同情者的嚴重不滿的......
“帕裡斯先生,您真的讓我們太感激了。”此時休伊的稱呼也都變了:“在幾分鍾前我們還不敢相信,一個白人居然會給我們提供這樣的幫助,上帝啊,我們該怎麽感謝您呢?”
“我想這是我應該做的。”帕裡斯非常冷靜地說道:“只是我想向你們提出一個建議,你們為什麽無法取得原本應該得到的尊敬?因為你們始終沒有做出什麽重大的事件。 你們無法讓別人知道你們的存在。”
休伊和博比無奈的點了點頭,他們也知道這個問題的所在,但是他們卻很難想到解決的辦法。
“武力,用武力的形式爭取到自己合法的權益!”帕裡斯抬高了一些自己的聲音:“在奧克蘭,在整個美國你們並不是孤獨的,有許多的黑人團體在做著和你們一樣的事情。武力,一次次的武力,讓白人能夠承認你們的存在,讓美國政府重視到你們的存在!梅裡特學院都是黑人學生,而卡斯裡學院中全部都是白人學生,他們享受著遠比你們更好的生活條件,他們嚴重的鄙視你們。甚至就連從卡斯裡學院畢業的學生尋找工作也遠遠要比你們來的輕松。先生們,你們難道認為這是公平的嗎?”
“不,這不公平!”休伊和博比同時大聲叫了出來:“他們總是用歧視的眼神看待我們,他們總是在各種場合辱罵我們,他們享受著特權,工作的權力也都被他們霸佔了,黑人只能在最底層尋找著最卑賤的工作!”
帕裡斯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那麽就為你們應得的正當權益戰鬥到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