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無人性...李靖肉身成聖，也無人性?”

　李衛知道為什麽大部分天庭神靈沒有人性。

　當時萬仙陣煉死的截教眾，都被煉去了大部分人魂。

　以至於隨著時間的流逝，無法貯藏人性。

　而此時，李靖說道。

　“愛人是人性，恨人是人性，厭人是人性。”

　“然， 澹漠，無情，自私，本能，則是獸性。”

　“神，最後，隻余獸性， 沒有任何同情， 只有澹漠，只有...為了自我而自私的本能。”

　李衛盤坐在蒲團之上:“還請將軍解惑。”

　李靖看了一眼李衛，說道:“便說一句話。”

　“人，會對餐桌之上的豬狗牲畜，有人性嗎?”

　“這...”李衛愕然。

　李靖澹澹的說道。

　“對於強大的天庭眾神而言，那天地萬物，靈長人類，皆是豬狗牲畜罷了。”

　“這就是神。”

　“人類的香火願力，信仰之力成為物品，人類成為提供香火法力的牲畜。而神所行所為，皆是為了如何攫取香火願法。”

　“權，欲，力量。”

　“若是隻當高高在上的神，將自己當做高高在上的神，並且一直走下去，注定，會變成無人性之存在。”

　“所以， 在這裡與你對話的，守住這玲瓏寶塔的，是我，而是不是托塔李天王。若是托塔李天王的話，他不會想著如何守住這塔，等待共鳴，而是，會想著，如何將這塔轉化為攫取香火願力的工具...如何，將她再一次，變為神的道具。”

　李衛眉頭一皺道。

　“香火法力不應該是有頗多束縛才對嗎?”

　李靖則是說道。

　“無論是被香火願力改變成眾生心中所願的樣子，還是被香火願力中的自私改變成充滿獸性的存在，都是被香火願力支配，被香火願力...異化。”

　“當年立道門天庭，以護華夏眾生，以替代上古神靈，卻沒想人，本質也是一種野獸。”

　“願想，渴望， 祈求，七情六欲， 也是私欲。”

　“私欲的供奉，私欲所化的力量，被私欲供奉的，神，又如何能變的不自私?”

　“所以，為了不被香火法力束縛，信徒的精神力，就必須是孱弱的。”

　李衛歎氣道。

　“這麽看來，上古神道，道門神庭，到最後都沒有區別，都是輪回。”

　對此，李靖不置可否:“輪回?是吧，生命本就是一場輪回，強者，弱者，追逐，掙扎，野獸，人性，神性。你方唱罷我登場，氣運糾葛，天命糾纏。”

　“最終目的，不過是為了活下去，為了長存於世。”

　“掠奪天地靈氣，掠奪信徒願力，都無太大差別...”

　......

　魏晉南北朝時期，民不聊生，妖魔遍地。

　理由是如此的簡單，原始。

　為了，活。為了，強。

　孱弱的人類，顛簸流離，沒有更多的能力改變自身。

　只能寄托於信仰。

　天神們，只需要保持著人類不滅絕，又不能讓他們過的太好的狀態，就能最大限度的榨取香火願力。

　個體的神靈會被信徒的願法所束。

　但當神靈形成集團之時，可以互相鎮壓，成為利益共同體時，香火本願，信徒對神靈的壓製力，就會斷崖式下跌。

　這說明了，香火神道是通天大道了，畢竟，連香火願力這個最大的束縛，都成了擺設。

　走香火神道，可得迅速超脫。

　乍一看是這樣，可李衛仔細想想，香火願力之神，最大的束縛也在與此...

　推動願望的，願想的，最大的推動力，就是自私。

　強大的神靈要麽越發的自私，膨脹，無情，獸性。要麽被香火法力同化，成為概念神，那就沒有自我了。

　至此，李衛還是沒有為自己選擇的道路而感到不妥。

　自己可不想修著修著，實力越強，人性越喪失。

　李衛沉吟道。

　“當年李天王便是想通了這一點...才將‘你’留了下來，帶著某種使命，和玲瓏寶塔一起來到了現在。”

　“確實。”

　李靖澹澹的說道:“當年我等殺身成仁，自縛身形魂魄，成為天神，本是以無私之意，奉獻自身。”

　“為的便是華夏大統，人族大統。”

　“弱小的人，需要神，引風調雨順，驅異獸妖魔，邪穢雜念。”

　“可我等的理想和犧牲，終究是抵禦不過時間和獸性的侵蝕，李天王，也預料到了這一點，才將我分化出來，將‘李靖’完整的保留。”

　“去看看玲瓏寶塔頂層的鑰匙吧，那物能幫你打開南天門。”

　“進入破碎的天庭之中，若是有什麽能夠用上的，你便去取來用於人間吧。”

　李衛疑惑道。

　“你知曉天庭已破碎嗎?你不是在此沉睡已久?”

　李靖卻是說道。

　“不用知曉，自蜀山劍門引西方教回歸中原之時，天庭的覆滅就是必然，神滅之劫，便是當天庭眾神不再能夠獨自主宰這片大地的時候，有了競爭，有了廝殺，不能獨斷神權，就不能肆無忌憚的去圈養凡人，最終...凡人終將進步，終將，不需要神靈，淹沒神靈存在的土壤。”

　“你們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吧。”

　李衛沒有先回答。

　遇到心有余力而不足的情況，總是會想著訴諸輕松的法門的，比如說，求神拜佛，總比努力生活來的輕松，門外絡繹不絕的佛教徒們就是例子。

　他們真的活不下來了，才需要訴諸神靈嗎?並不是，大部分人索求的不過是心中安穩而已。

　從十分宏觀的角度來看。

　人們，確實已經不需要神靈了。

　不需要牧羊人，來管理著羊群。

　人族，卻是站起來了。

　無關乎生死的信仰之力，純度，卻是大大的降低了，再也無法像過去一樣一片土地供奉起密密麻麻的神靈們了..

　“時代變了，如今的時代，確實不是大量神靈能夠爭鋒的時代。”

　此時，李靖說道。

　“這麽多年來，我也並非一直在沉睡，遊離的元神意識，也在收集著信息，比如說，這個時代誕生的嶄新信仰...”

　“哦?”

　李衛眉頭一挑。

　新時代誕生的信仰?能讓這位大商時期，身經百戰見得多的猛將感興趣的東西?

　“你聽說過嗎?”

　“那個...”

　“布爾什維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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