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長還完債,隻覺一身輕松。
接著拎著藥包又在路邊一家酒樓定下一桌酒席,讓他們送到往生齋,想著自己該招個廚子了。
對於他現在來說,叫外賣不僅有點奢侈,還不夠安全。
他可沒有百毒不侵的體質。
想著以前看的一些武俠小說,裡面威名赫赫的大俠高手,就因為沒有防備,或者說瞧不起人。
結果在路邊攤被一個無名小輩用毒藥翻了。
曾經的刀光箭雨都沒有讓他倒下,就因為多吃了一張燒餅,命沒了,虧不虧啊。
如此想著,方長越發覺得事態緊急。
人生大事,無非衣食住行。
其中又屬吃為第一等大事。
就這麽一路不著邊際地想著,方長晃晃悠悠地走回家。
突然他的思緒一頓,盯著站在他家門口的小黑個,笑了起來。
“想好了?”
黑蛋,也就是朱貴點頭道:
“我想好了,我想當朱貴,不想當黑蛋了。”
“那就跟我來吧。”
方長領著朱貴從後門進屋,然後讓他在院中等著,自己則進屋帶出一本秘籍。
“識字嗎?”
朱貴搖搖頭道:“不認識。”
方長道:“不認識那就學。”
他從腰間荷包摸出一錠銀子連著秘籍一起扔了過去。
“這是給你的見面禮,五兩銀子拿去買身好衣裳,然後找個先生教你識字。
這秘籍是你前老大的鷹爪功,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了。”
朱貴一把接住銀子和秘籍,隻覺手都在顫抖。
五兩銀子雖然多,但對於他來說,並不能讓他如此激動。
唯獨這本秘籍。
這是力量的種子!
他的老大為何能成為老大,是因為小弟多嗎?
不是,是因為他能打!
惡狼幫的名聲大半都是老大打出來的。
因為他夠狠,能把別人打痛,所以才能有這麽多小弟。
因此老大一死,惡狼幫轉瞬間分崩離析,所有幫眾都想著怎麽吞下惡狼幫最後一點遺產。
既然都說是王潔夥同情夫殺死了老大,那她就是凶手。
沒有人在意真相。
老大死了,不過就是換個老大。
而他的老大能夠有那麽強大的實力,靠的就是他的鷹爪功。
他就知道好幾個幫眾為了搶老大留下的秘籍,都鬧出了人命,可最後誰都沒找到。
沒想到鷹爪功最後落到了方長手中。
朱貴心緒翻滾,最後死死地壓製住了自己的激動之情。
先不提他能不能練成秘籍上的武功。
便是練成了,又能如何。
練出鷹爪功的老大還不是死在方長手上。
朱貴平穩心情,但顫抖的嘴唇還是出賣了他的心情,他看向方長,問道:
“方老板,我能為你做些什麽?”
他為了混口飯吃,加入惡狼幫都得賣命,沒道理有人平白送這麽大好處給他。
方長笑道:“別緊張,你叫我一聲老板,我給你一口飯吃,至於要你做些什麽?
嗯——先給我找個廚子吧,做飯要好吃,用的要放心,價格貴一點沒關系。
你先辦好了這件事,我再交待你其他事情。”
說著,他似乎想起什麽,又扔給他一錠銀子。
“對了,這銀子你也拿著,既然給我辦事,身上要是沒錢,腰板都挺不直。
” 朱貴手裡緊緊握著銀子,張嘴無言,最後使勁點點頭道:
“老板,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
兩天后。
長留街的商家意外發現關門多日的往生齋終於開了門。
朱貴卸下最後一塊門板,讓陽光毫無保留照射進來,那些擺在貨架上的冰冷祭品此刻仿佛也有了溫度。
方長負著手從內屋出來,巡視一圈,然後從背後掏出一張大紅紙交給朱貴。
“把這個往門口貼上。”
朱貴看著紅紙上寫了不少字,他好奇問道:
“老板,這上面寫了什麽?”
方長道:“本店倒閉,輕倉甩賣,全場兩文!”
朱貴頓時一臉愕然:“老板,我們今天剛開店就倒閉了?”
方長自信道:“你懂什麽?這就叫營銷,你別管,照做就是。”
“而且以後咱們專攻一門,等這些香燭紙錢都賣完了,咱們就賣扎紙人。
這就叫發揮優勢,專項經營。”
要不是擔心以後一次性的紙人傀儡堆得太多容易扎眼暴露,方長都不打算繼續開店。
這年頭,正經開店才能賺幾個錢。
朱貴雖然不懂方長的意思,但他明白照做就行。
他找來漿糊,把大紅紙報往外一貼。
不多會兒,就有第一個客人上門。
“全場兩文,小方老板,你這是個什麽意思?”
來人是個約莫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穿著一身寬大的書生袍服,頭髮打理得一絲不苟,看起來較為嚴肅。
方長認識他,對面隔壁的書店老板,名叫許斌,一個屢次不中,連秀才都不是的老童生。
“許老板,就是寫的那樣,全場兩文,這店裡的每一樣東西都只要兩文錢,要不要來一點?”
許老板搖搖頭道:“我家中又沒喪事,要什麽祭品?
不過小方老板你好不容易開門,大家都是鄰居,我怎麽說也要支持支持你。
這把香給我吧,我家媳婦信佛,每日都要燒香。”
他指著一大堆香,足有數百根。
方長沒想到這許老板一臉正經,竟也是個不要臉的家夥。
數百根香就給兩文錢,他還真開得了口。
好在他心胸寬廣,不會斤斤計較。
於是他抽出三根香遞給許老板道:“誠惠兩文,多謝許老板關照。”
許老板臉色一變。
但他自詡熟讀聖賢文章,一向在乎形象,明明想發火,也憋著不說,只是語氣有些乾澀道:
“小方老板,你可沒說三根香就要兩文啊。”
方長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道:
“許老板,難道你家上香一次性要燒幾百根的嗎?不都是一炷香三根嗎?
而且城外大佛寺的和尚一炷香要收你十文香油錢,我才要兩文,不知道要便宜多少。”
許老板一臉便秘:“這如何比得?”
方長拉長了聲音道:“哦,原來是許老板想賴帳,聽說許老板你頗為懼內,想來被管制得很緊,這兩文錢拿的也十分困難吧。”
“胡說!”
許老板就像被踩住了兔子尾巴一樣,直接從袖口中掏出一塊碎銀拍在櫃台上,超大聲道:
“給我包上三百根!”
方長不給許老板反悔的機會,熟練收起碎銀,大聲應道:
“好嘞!”
不多會兒,許老板抱著一大把香,迷迷糊糊地出了往生齋的門口,欲哭無淚,胸口心疼得直抽抽。
這二錢銀子可是他半月的私房錢啊!
“許老板慢走,歡迎下次光臨。”
身後傳來方長熱情的聲音。
許老板腳下一抖,走得更快了。
這小方老板大大滴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