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青王山上。
靈網大陣的光芒大盛,整個青王山的靈氣都為之攪動。
李虎將要通過此傳送陣離去。
當然,青王山的靈網傳送陣只有四階,傳送距離不過百萬裡,但加上方長手中的山河令就不同了。
方長也是在今日才知道,原來借助山河令,還能讓靈網傳送陣實現超遠距離的傳送。
之前他還疑惑瑤光要怎麽接走李虎。
感情搞了半天, 他不光給了路費,還得自己加油。
怎一個黑字了得。
但這些話他也就腹誹幾句。
“二弟,你就不必送了。”
李虎早已交待好私事,公事也在一個月的時間全部解決,此刻可謂再無顧慮。
方長衣袂飄飄,負手站在傳送陣前,聞言疑惑道:
“大哥, 我沒送你啊。”
“我跟你一起走呢。”
李虎:“???”
好半晌他才反應過來, 有些結巴道:
“你跟我……一起?”
方長很認真地點點頭:“對啊,那方小世界,時間流速如此之快,我不去一趟,豈不是虧大了。
如果早知道有這樣的世界,我早過去了。”
一百比一的時間流速。
他如今最差的便是時間。
如果能夠在那裡面待上一百年,他就是再不濟,也到了元嬰巔峰的修為吧。
然後再一鼓作氣,說不定回來的時候和李虎一樣都是化神境界了。
當然,之前便是知道了,他也給不起路費。
現在知道剛剛好。
“可是你我都走了,青霄城怎麽辦?”
李虎面露擔憂,說道:
“要不我留下來,等你回來了,我再過去,左右不過是一年半載的時間。”
方長笑道:“既然大哥也知道是一年半載的時間,那就不必擔心了。
如果這麽短的時間內都能出事,那其他人也未免太過沒用。
正好借此機會清除一批廢物。”
“大哥不必再說了,那邊接我們來了。”
方長念頭驀然一動, 手掌一拋,山河令就落在大陣中央,而後山河令上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強光。
於是整個青王山的靈氣都瘋狂流動起來,一個巨型靈氣漩渦被靈網大陣吸收進去。
哢嚓一聲。
靈網大陣的陣基上就出現道道裂紋。
靈氣湧入太過洶湧,連靈網大陣都有些承受不住。
李虎不再猶豫,隨著方長一同進入傳送陣。
劇烈的強光閃爍過後,陣基已然一片狼藉,一時間,不知道多少人大唐名卡的信號中斷。
顯然,即便負荷了這次超遠距離的傳送,也讓大陣成為一次性犧牲品。
方長走後不久,東東還有秦晴等一眾家眷過來。
看著傳送陣,東東朝身後早已準備好的陣法師招手道:
“按照夫君吩咐,以最快時間修好它。”
“是,夫人。”
陣法師們趕緊拿出材料替換。
青王山的靈網大陣隨著靈脈幾經升級,這些陣法師早已熟門熟路,很快就能上手。
“東東妹妹, 我相公能平安回來嗎?”
多年過去, 李虎的妻子秦晴也順利突破築基境界。
因此已經四十多歲的她非但沒有顯得老態, 曾經充滿活力的嬌軀上如今更是帶著成熟的韻味,簡直就是秦夫人的翻版。
這麽多年過去,秦晴仍是沒有懷上李虎的孩子。
她似乎明白了什麽。
連帶著秦夫人也再未催促過她。
東東眼底也藏著憂色,但表情仍舊十分淡定。
“夫君無論在哪兒,都會順利。”
“至於李虎大哥,有夫君在,應當不會有問題。”
可想到李虎那交代後事般的作態,秦晴卻沒有放松,只是幽幽一歎。
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那個溫和老實的夫君就與她多了一層隔閡。
大概是從那次她一定想要個孩子,為此和李虎大吵一架開始的吧。
雖然李虎對她的態度依舊,可她知道,兩人之間藏了很多秘密。
而一對夫妻,同床共枕之人卻各自藏著秘密,這日子哪裡還能如往常一樣。
有時候,秦晴都會懊惱自己的小聰明。
如果自己再蠢笨一點,不去尋根問底,那麽她會不會沒有現在的煩惱。
懵懂的幸福也是幸福啊。
可一切都遲了。
……
傳送陣的光芒遮蔽了視野,方長隻覺一股強大的擠壓力在企圖撕碎他的身體。
好在他擁有四十多級的霸體,還有元嬰境界的法力護體,那擠壓力才未對他造成多大的影響。
若是個金丹修士,恐怕就是這麽傳送一回,都會身受重傷。
這和之前三階四階傳送陣的感覺完全不同。
如果說一個是在海平面游泳,一個就是在水下三百米潛泳,兩者的壓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難受的感覺沒有持續多久。
待到他清醒過來之時,一旁的李虎已經一臉嚴肅,嚴陣以待,那種姿態就像山中的猛獸遇到了同類掠食者。
方長神識脫體而出,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片很大的校場。
校場地下便是傳送陣的光輝,隨著他們的到來,光芒散去,傳送陣也隱藏於地下。
校場圍欄上旌旗獵空,上面繡著一隻形似鳳凰的金色大鳥。
大鳥形神具備,栩栩如生,似乎隨時都可以浴火而生,這裡的每肝大旗竟都是靈器。
而且方長認出來這是女皇大人的標志,如今大唐王朝的鎮國神獸,一種名為凰的神鳥。
這裡居然以神鳥為徽,顯然是女皇大人手底下重要的一隻力量。
而在他們對面,則是一群抱胸冷眼旁觀的軍士,以一個青年小將為首,大約十幾人。
他們似乎對方長和李虎的到來早有預料,而且還持有不歡迎的態度。
“領頭的是個高手!”
李虎在方長耳邊傳音道。
能被李虎稱為高手,顯然是讓他感覺到了幾分威脅。
要知道李虎如今元嬰巔峰修為,巨靈神體,紫蛟血脈掌控雷霆,打遍青霄道無敵手。
沒想到剛出傳送陣就遇到了這等高手。
“你們是誰?”
方長有些大大咧咧地問道。
他可不管什麽高手不高手的,自己可是女皇大人罩的。
這些人一看就是女皇大人手下的兵,他還能怕了?
論官職,他這個女皇親封的安南開拓使,怎麽也得和節度使平級。
節度使什麽品級?
正二品!
領頭的將軍冷聲道:“凰衛軍虎賁校尉羅玄,奉光祿大夫程楷程大人之名在此恭候閣下。”
老青牛?
那麽此地便是……長安!
方長頓時一驚。
在山河界的地圖上,他所在的青霄城和長安城隔了大唐三道,距離千萬裡計。
沒想到一個傳送陣就這麽給他送了過來。
不過既然是老青牛吩咐的,怎的對他們如此不客氣,這像個迎接的樣子嗎?
難道這老小子記仇,讓人堵著來教訓他?
方長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
覺得若是自己知道老青牛來了自己的地盤,怕是也要好好招待一番。
畢竟不管怎麽說,他們二人都是有“生死大仇”的。
雖然這大仇屬於他單方面記仇。
“你們想幹什麽?”方長臉色一板,“爾等可知本官身份?”
羅玄被方長唬得一愣。
“你有什麽身份?”
方長冷哼一聲,朝天邊拱手道:
“本官乃是女皇陛下親封的安南開拓使,大唐郡馬爺,你一個小小校尉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光祿大夫既然讓你在此恭候於我,還不前方帶路。”
羅玄見方長居然拿出女皇名號,不由得被唬住了。
畢竟女皇的名號可不是誰都敢亂用的。
原本對於方長和李虎佔用他們凰衛軍進修名額,他心中還十分不忿,此刻聽聞方長身份,不由恍然。
有關系的人就是如此豪橫。
話說他能入這凰衛軍,還有如今修為實力,一開始靠的也是他羅家名頭。
這麽一想,大哥不笑二哥。
羅玄態度頓時好轉不少,原本要試試方長二人斤兩的想法也淡了下去。
“閣下身份本校尉會親自查證,若是你敢欺騙我,休怪本校尉不給程大人面子。”
“程大人就在前方不遠,閣下隨我來。”
……
出了校場。
方長遠遠就看到一個身材挺拔,氣質孤高,有種遺世獨立的感覺的老小子在站著。
他與李虎走了過去,皮笑肉不笑。
“老……咳咳,外公,好久不見,孫婿可是想死你了。”
他決定給自家媳婦一個面子,絕不是因為青牛道人那不怒而威,深不可測的力量。
看來大仇得報之日,還待時機。
李虎也恭敬拱手:“晚輩見過前輩。”
“多謝羅校尉了。”
青牛道人程楷沒有理會方長,而是朝羅玄拱手道。
羅玄十分客氣地回道:“都是上方的吩咐,下官也是依令行事,程大人不必客氣。”
程楷笑呵呵道:“那就請羅校尉待我向李將軍問聲好,改日請他小酌一杯。”
羅玄微微頜首,躬身告退。
程楷這才看向方長道:
“與我走吧,錦繡界的開啟還需幾日時間,這些日子你與李虎住我府上。
有沒有問題?”
方長忙點頭道:“能與外公促膝長談,那是孫婿的福氣。”
正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
方長覺得自己偶爾屈一下,有利於活動筋骨。
程楷同樣似笑非笑。
“當年我離開之時,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方長打著哈哈道:“那不是年輕不懂事,你老人家年紀雖大,沒想到記性還這麽好。
不過外公你是從哪兒修來的這一身修為?”
方長十分疑惑。
青牛道人的資質並不算十分優秀,他能夠突破金丹境界,全賴當初那滴牛魔血脈。
但潛力隨著突破金丹也耗盡。
否則方長也不會惦記報仇的事情。
畢竟打不過的事,他一般都很會自我排解。
比如說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事情。
但打得過就不同了。
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程楷卻是一個實打實的化神大修。
對於親自關押過一位化神分神的方長來說,他可以毫不猶豫地說程楷就是一個實打實的化神大修。
程楷搖頭道:“難道你們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麽的了?”
方長被一語點醒。
“外公你也進過那個什麽錦繡界?”
如此的話就能解釋通了。
雖然主天地才過去幾十年,可對於程楷來說,那可能就是幾千年的時光。
程楷點點頭,語氣感概道:“一夢千年,方才大夢初醒,若無陛下相助,也無我的今日。
不過我潛力已盡,便是再待下去也不過空耗壽命。
走吧,回我府上,邊走邊說。”
程楷大袖一揮,便有一架袖珍馬車自袖口飛出,迎風見漲。
原本僵硬的玉質小馬也仿佛活了過來,落在地板上,發出噠噠的馬蹄聲。
車架打開,有台階落下。
三人一同上車。
方長上了車才發現這看似小巧的車廂竟另有乾坤,足有一間大型會議室那麽大。
莫說是三個人,便是三百個人怕也能容下。
三人坐下後,程楷安然坐下,問道:
“有什麽想問的盡管問吧,看在婉晴的面子上,我不找你麻煩。”
方長頭一縮,乾笑道:
“瞧您說的,外公,咱可是一家人。你不幫我誰幫我是吧?”
“不過你既然要我問了,那我可就問了。”
“此地是長安嗎?”
程楷回道:“正是長安,我們現在在長安城外凰衛軍駐地,棲凰山,離長安還有八百裡。”
對於他們這等修行者來說,八百裡倒是不遠。
“那對我們怎麽安排?陛下可要見我?”
方長原以為從傳送陣出來便是小世界,誰曾想會來到長安。
這不在他的計劃當中。
在他預想中,他第一次踏入長安城之時,該是女皇親迎,諸天共慶,大唐封王。
誰曾想來得沒有一點動靜,太沒牌面了。
“額……”
程楷想了想,說道:“陛下事務繁忙,你怕是無緣得見了,這幾日你且自行安排就是。”
方長:“……”
就是散養唄。
沒想到程楷又加了一句。
“長安大, 居不易,你切記不可太過高調。”
“不是吧。”
方長當即就不滿意了。
“外公你可是唯一的從龍功臣,誰不給你幾分面子,剛才差點忘記問了。
外公你不是天策府長史嘛,啥時候變光祿大夫了。
我記得這官職沒實權的吧。”
程楷苦笑一聲:“那就說來話長了。”
“哦,那就別說了。”
方長一臉遺憾道:“本來以為你混得挺好,沒想到這麽慘,回去之後我可不能跟東東說見過你,免得她傷心。”
程楷:“……”
突然養氣功夫養不住了怎麽辦?
這個逼他今天還非裝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