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煙的話聲落下,滿庭目光都注視著她,連空氣都變得熾熱許多。
準確來說,是所有男人的目光都看著他。
“嗯?”
方長本能地感到不對勁。
如煙雖是美女,但容貌還達不到絕色傾城的地步。
即便經他調理,也頂多步入頂級美女的地步,哪裡會有讓人一見面就癡迷的魅力。
他眉心天魔之眼睜開, 就見所有的男人體外長出一根根情絲,好像觸手一般,躁動著,想要伸向如煙。
如煙站在那兒,就好像一個漩渦般吸引了所有人。
“真是人間絕色,難怪徐大公子念念不忘,不惜鋌而走險,最後遭遇厄運。”
捕頭喃喃自語,眼露恍惚之色。
連一旁超然物外的仙師眼中都多了一絲塵世的欲望。
“這女人……太像了。我那無疾而終的少年初戀, 難道這就是天意?”
千人千面,見到如煙的男人此刻都覺得看到了自己理想中的女人,連殺氣都淡了許多。
而這只是單純的見了一面。
對此,方長大受震撼。
他的天魔之眼正在開啟,對於這些情緒最是敏感,幾乎可以稱得上洞察人心。
所以眾人心中想著什麽,他不能說了如指掌,但也八九不離十了。
可正是如此,他才無法理解。
一個普通的女人,如何能發揮出這等魅力,反而他卻不受影響。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不知妻美?
不對!
是紅線牽!
方長驟然明白了什麽。
紅線牽生效之後, 就如同天然的催化劑,隨著時間的推移,所有見到如煙的男人都覺得自己遇到了真愛。
就如同他之前為如煙留下來一般,其實也是自己的心智受到了無形的影響。
只不過之前是單體傷害, 如今卻成了群傷。
但現在他則由於也中了紅線牽, 反倒成了那個免疫體質。
難怪前兩天他陪著如煙逛街的時候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當時影響力還沒這麽大,也達不到引動人身上情絲的地步。
他隻以為男帥女靚,自然吸睛。
可才兩天過去,就已經能影響凡人,連對面築基境界的修士都受到了略微的影響。
最可怕的是這種影響是無形的,是讓他們自己都打心底裡認為這是自己所想的。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修行了波旬觀想法,還有天魔之眼這等古寶鎮壓元神。
即便如此,他之前也沒有察覺到什麽。
直到被種下紅線牽,天魔之眼自動護主才發現,可為時已晚。
此時此刻,方長隻想到了一個詞——禍水!
他突然有些明白這紅線牽代表的悲劇是什麽了。
在無休止的追逐下,又有哪對男女能夠把持住本心,不會對旁人動心。
“拿下他們!”
“不要傷了女人。”
捕頭和仙師幾乎同時出聲。
兩人對視一眼,終是捕頭偏過頭去。
但不用他們吩咐,前來拘捕兩人的官兵也選擇性地避開了如煙,全都向方長圍去。
方長臉色一黑。
還能不能講點道理了,男人什麽時候才能站起來。
“等一下!”
方長站了起來,問道:
“你等是以什麽名義來抓我們?”
“我和夫人奉公守法, 觸犯了慶國哪條法律,還請告知,不教而誅,非官府所為。”
捕頭冷笑道:“徐侍郎家的大公子被賊人謀害,本捕頭查到他與你們有些間隙,這次過來就是請你們回衙門調查。
若是乖乖配合就束手就擒,若是反抗那麽你等於徐公子的死定是逃不了乾系。
至於尊夫人,她是重要人證,你好生配合,我們不會傷她。”
方長:“……”
這無恥的話竟有他三分風范。
而如煙早就懵了。
“方郎,這是怎麽回事?什麽徐公子,我怎麽不知道?”
她緊緊拉著方長的手,六神無主。
方長突然朝著大頭侏儒笑了笑。
“本來想看看用你能不能釣出幾條大魚,結果就給我來了這麽些臭魚爛蝦。浪費我的時間。”
“泡泡。”
“啊嗚!”
一條金色大魚躍出水池,身子忽的拉長,變成了一條金燦燦的蛇魚,身體環繞冰寒之氣,還有電弧閃動。
“誰敢傷我的大老爺!”
泡泡口中一吐,就好像機關槍一樣。
噗噗噗!!!
細密的彩色小泡泡散開,這一刻變得比鋼鐵還要堅硬。
所有圍攏而來的官兵全都被砸的倒飛出去,筋斷骨折,口吐鮮血。
“豢養妖孽,便是你沒有嫌疑,如今也是有罪了!”
被請來鎮場子的仙師面色一冷,手掐法決,一柄飛劍法器凌空而起。
“妖孽休得放肆!”
泡泡再次一吐,一顆泛著青黑色的泡泡砸了下去,便是一顆冰系神雷炸裂。
這仙師明顯鬥法不精,加上輕敵,被神雷一炸,就有些措手不及。
“吾乃十方劍閣駐守慶國仙師,你竟敢傷我?!”
方長表情不耐。
作為一個普通人的時候,他還能用普通人的身份玩些遊戲。
但當他決定不再隱瞞之時,這樂趣就顯得有些無趣了。
“讓你平時多努力,現在也不至於打不過人。”
方長對著泡泡點評一句,手掌一壓。
無窮的威勢聚攏慶都上空,元嬰大修士的威壓毫無保留地壓了下來。
“聒噪!”
只是一聲低喝,這仙師就驚駭失色,肝膽俱裂,身體好似被石磨碾過,變得破爛不堪。
“我要死了嗎?”
仙師癱軟在地,如同一灘爛泥。
“哪位道友在此和我十方劍閣開玩笑?”
隨著方長放開威壓,皇宮深處,一個白發老道驀然張開眼,神識掃過虛空,人未至,聲先到。
“無名氏!”
方長理直氣壯。
他一指點碎侏儒大頭,拉起還在懵圈狀態的如煙,身化虹光,帶著泡泡遠遁而去。
至於他曾生活的小院,則在重壓之下,轟然粉碎,化作一地齏粉。
待到白發老道趕到之時,只看到一片狼藉。
“這是哪裡來的元嬰野修,如此不講道理,如今正是與萬妖宮開戰之時,難道是誰對我劍閣的試探?
算了,如實稟告掌教,現在計較還是秋後算帳都由他定奪。”
白發老道念叨幾句,在其他人還未趕至的時候,悄然散去身形。
……
高空中。
方長風馳電掣,白雲在他身後飛快掠過。
當修為釋放的瞬間,他隻覺心情暢快,之前有些壓抑的感覺也一掃而空。
當他意識到紅線牽的威力之後,突然明白不能再按照別人安排的劇本走下去了。
否則他接下來極有可能開啟升級打怪的劇情。
從一個普通的凡人公子,到官府捕快,再到供奉仙師,得罪十方劍閣,下山劍仙,最後甚至有可能與劍閣的化神太上對上。
這不是妄想,而是沉沒成本的不斷增加,導致十方劍閣騎虎難下,不得不來對付他。
這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暴露修為,將危機掐斷在萌芽中。
對於一個修為不高的民間散修,殺害慶國官員,那是大罪。
但對於一個元嬰大修士來說,因為某些原因乾掉得罪他的慶國官員,那就合情合理了。
畢竟人與人是不同的。
而且帶走了如煙,如果真有人想要針對他,那麽忙中出錯,極有可能暴露出些馬腳來。
他忽然停住身形,氣息漸漸隱去。
天空上方驀然多了一朵白雲。
半個時辰後。
一道紅光疾掠而至,停到方長剛才消失的地方,顯露出真身來,卻是一個發絲銀白的老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