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武看著溫和笑容的方長,不由愣了一下,而後點點頭請他進門。
“進來再說吧。”
和上次來的場景沒什麽差別,庭院中晾曬著未乾的紙張,空氣中散發著草木的清香。
方長如今藝高人膽大,心情又自是不同,他一邊走,靈識更是肆無忌憚的掃過整個庭院。
突然,他眼中精光一閃。
“夏叔這麽長時間都是一個人嗎?”
夏武聲音有氣無力的:“一個人清淨。”
方長笑了笑,沒有追問下去,而是換了個話題。
“朱貴與我說了,夏叔給我的紙又好又便宜。
我上次在青牛坊市也買過一些初階符紙,比夏叔的貴,還沒有夏叔的質量好。”
夏武臉上露出一絲自得的笑。
“這輩子沒什麽出息,也就在製紙上有點手藝了。”
如此奉承幾句,兩人在一方石桌兩側坐下。
方長突然笑容一斂,重複道:
“夏叔,這次來我是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你的。”
夏武深深看了一眼方長,說:“我給你去泡杯茶吧。”
“不急。”
方長攔住夏武,問道:
“夏叔,我前些日子又找到一些我爹的遺物,他似乎在你這兒給我留了些東西?”
遺物什麽的自然是沒有。
自從上次找到功法和遺書之後,方長就把家翻遍了。
這次下山後,又用靈識來了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無死角的掃描,結果仍舊是空空蕩蕩。
他的死鬼老爹,關於修行的東西,真就一點都沒給他留。
這反倒加深了他的懷疑。
如果方父是個普通煉氣修士也就罷了。
可偏偏他煉製出了小金剛這樣的極品傀儡,就算是超常發揮的水平,但基礎實力又能差到哪兒去。
起碼是個十七八級,煉氣後期的修士。
可這樣的修士,既然給他留下了遺書,猜到他可能踏上修行路,卻是一根毛沒給他留下。
這合理嗎?
夏武搖頭道:“我這兒除了上次給你的那三塊靈石,沒有其他東西。”
方長疑道:“真的?”
“若是不信,你大可以自己去搜。”夏武臉上帶上些許慍怒。
方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夏叔,其實你上次不該給我那三塊靈石的,這是最大的破綻。”
夏武冷笑道:“的確不該給你,沒想到喂了一條白眼狼。”
方長被罵並未生氣,只是自顧自道:
“夏叔,你就老實跟我說吧,其實我現在不差那點東西了,而且你那三塊靈石確實幫了我大忙。
只是從來只有我騙人,不能別人騙我。
你這樣讓我很難做的。
若我沒有幾分把握,我又怎麽敢說這些話。”
夏武拂袖而起:“既然你不信我,又不肯搜,那就請走吧,今後我的符紙也不會再賣給你。
咱們就當不認識,至於你是你,你爹是你爹,不必混為一談。”
方長也站了起來。
“得罪了。”
方長一揮手,就有兩具煉氣紙人傀儡憑空出現,它們一左一右向夏武圍去。
夏武面色大變,連連動作:“你想幹什麽?”
方長充耳不聞,紙人傀儡手上已經閃起金色的光芒,顯然是金屬性的傀儡。
眼看紙人傀儡就要將夏武殺死。
夏武終於動了,剛才的驚慌失措全都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冷峻的神情。 他袖口一抬,就有一張火紅色的符籙噴出。
而後一團火光炸開,那火如跗骨之蛆,兩具紙人傀儡沾上後渾身燃燒,動作驟停,不多會兒就化作兩團黑色的灰燼。
紙人傀儡以紙竹為材料,最是懼火。
夏武解決完兩具傀儡之後,目光冰冷地看向方長道:
“上次就不該心軟,留你一條性命!”
“不過你以為就憑手上的幾具傀儡,就想與我相鬥嗎?”
方長卻是歎道:“夏叔,你終是露了馬腳。”
其實最簡單的事情就是以心魔小術勾動他體內心魔,也就是所謂的第二人格,到時候什麽秘密都暴露出來了。
但是心魔可不是開玩笑,一旦誕生,一不小心就會吞噬主人格,成為新的人格。
就算擋住了心魔的吞噬,後續也可能在心靈上留下了隱患。
萬一以後受了什麽刺激,不定就變成了精神分裂,並且修行更加容易出問題。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他一樣觀想魔羅,可以拿心魔當養料的。
而且他萬一誤會了人,豈不是罪過了。
當然,鑒定術倒是可以用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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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武——製紙大師】
【等級:14】
【職業:符師lv11】
【屬性:力量2.3,體質2.2,敏捷2.1,精神2.5】
【狀態:憤怒】
【危險程度: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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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武沒說話,隻感覺自己背後一涼,似乎在被什麽窺探著。
但他又找不到這份異樣的目光是從何而來。
這種窺伺感在上一次方長來的時候也發生過一次。
符師十級,方長記得這玩意的職業技能是初級虛空畫符。
可以不用筆墨符紙,直接以法力和精神在虛空畫符,威力約莫是真實符籙的六成。
但勝在方便,還有便宜。
十四級,煉氣中期的修為,卻有十一級的職業等級,只能說明他在此道上浸淫多年,是個中好手。
窺得底細,方長沒再出手,問道:
“夏叔,我不與你動手,只是想知道我猜的對不對,我爹到底留了什麽給我?
怎麽說,那也是我爹的遺物,我這個當兒子的,難道沒資格知道?”
夏武目光死死盯著方長,似乎想知道他為何會如此淡定。
難道他還有什麽底牌?
顯然,以他的修為水平,想要看透方長的明面底細都有點困難。
夏武扣住一張符籙,沉吟片刻,緩緩說道:
“不過是一些靈石,符籙,傀儡材料,還有幾份經驗手劄罷了。”
方長點點頭,再道:“我可以看看嗎?”
夏武道:“能用的我已經用了,可以賣的我也賣了,這些都是他欠我的!!”
說到最後一句,這個看起來枯瘦、沉默的中年男人身上散發著難以描述的暴戾之氣。
方長一愣,忙道:
“我爹還借你錢了?”
夏武的沉痛暴戾被方長這一句話說的直接破功。
“他沒欠我錢,不,是他欠我的!”
這下連他都有些說不清了,他一時間有些惱羞成怒,看著方長道:
“你是他兒子,那就由你來還!”
說著,他又是一張符籙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