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打開的守山大陣?!”
山巔大陣的異動,第一個驚動的就是正在陣法總殿當值的連鵬大將。
看著一群元嬰簇擁著元荼和方長,連鵬的目光直接看向元荼,帶著些許咄咄逼人。
“元荼,你帶著這麽多人過來是想幹什麽?逼宮嗎?”
“元老會召開在即,看來你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卸下大將之職了。”
連鵬冷笑連連。
元荼看了方長一眼,見其輕輕頜首,便上前一步,回敬道:
“連鵬,本大將這次過來就是為了召開元老會。”
“身為山丘軍的大將,還有我師父五方元老的繼承人,我有資格提前召開元老會。”
“那他呢?”
連鵬看向方長,繼續發難:
“什麽時候一個外人也能來參加我們山丘軍的內部事務了?”
他看出了方長在這個隊伍中的核心位置,連元荼都隱隱落後半步。
元荼大手一揮,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道: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計較什麽外人與內人,難道如今山丘軍中所有人都是從小在山丘軍長大的嗎?
我山丘軍能有今日力量和地位,便是因為來者不拒的方針和戰略。
這位大人英明神武,智慧過人,修為更是蓋世驚人,在我看來,比所謂的元老會更有資格領導我們山丘軍。
對此,不僅僅是我,還有我身後十二位元嬰長老都是一致認為。”
連鵬目光掃過眾位元嬰,其中不乏同為大將的人。
而眾人明明在人數和力量上都壓過他,可此刻都有些心虛地低下頭。
如果不是一時鬼迷心竅,他們哪裡會陷入如今兩難地步。
那種受人操控,身不由己的滋味實在太難受,也太可怕了。
在沒有找到解決辦法之前,他們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而此時,方長同樣在觀察著連鵬。
與元荼相比,連鵬的氣質更為成熟,是標準的國字臉,眼神堅毅,一看就是很有自信。
這樣的人,一般有著自己的原則,不會輕易動搖。
論皮相,連鵬與元荼算是各有千秋。
“連鵬大將,我聽說過你的名字,我個人方面還是比較欣賞你這種人才的。
心性堅韌,能夠在萬年老二的名聲下一直堅定向前,並且打敗了曾經的對手。
有句話說的好,先贏不算贏,誰笑到最後誰才是英雄。
元荼若不是遇見了我,你就是那個笑到最後的英雄。”
方長眼神欣賞地看向連鵬。
“我叫方長,大家給個面子,會叫我一聲城主大人,有沒有興趣跟我混?”
“不要著急拒絕,在我當上山丘軍元帥之前,你都有時間考慮。”
山丘軍的核心就是五元老,十大將。
其中五元老並無高低之分,但在五人中會有一個名譽元帥,名義上是山丘軍的最高領導人,百年一輪換。
連鵬被說的有些懵。
怎麽就變山丘軍的元帥了。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手掌一翻就出現一塊令牌,一層土黃色的光罩就自虛空緩緩浮現,籠罩在整個山巔上。
“沒有元老會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妄動!”
連鵬作為陣法總殿的當值大將,有著操控整個山巔大陣的權限。
他已經看出了元荼等人的來者不善。
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也是由於慣性思維。
在山丘軍中,就算大家有著何等的不對付,從來都是暗戳戳地搞事,明面上還是一團和氣,不會動武。
這是山丘軍能夠延續下來的規矩,誰敢破壞,就是與整個山丘軍為敵。
但此刻連外人都插手進來了,
那就注定不能善了。當然,盡管如此,連鵬仍舊認為這是一場內亂,並不是外敵入侵。
看到山巔大陣重新恢復,方長微微歎了一口氣。
如果不是連鵬與元荼實在不對付,方長本來是想把他當成元荼之後的第一攻略對象。
可惜幾次勾搭,連鵬都不上鉤,延壽靈丹對於他這種才幾百歲的年輕人,還算不上急需。
“諸君,該到你們發光發熱的時候了。”
方長退至眾人身後。
“連鵬大將,不要攔著我們。”
一個威壓不遜於連鵬,還隱隱超過的元嬰修士站了出來。
他名為齊道,是山丘軍大將之一,而且不像元荼這個閑職大將,他是大將中的老人,同樣掌控了山巔大陣的部分權限。
畢竟山巔的安危不能指望一個人,製衡之道無處不在。
連鵬皺眉道:“齊道大將,沒想到連你都支持元荼,難道一顆延壽靈丹對你們來說就如此重要?”
他也曾聽聞元荼用延壽靈丹拉攏軍中元嬰,但一直沒有放在心上。
甚至他還暗自譏笑過,曾經讓他寢食難安的對手,如今也用上了他自己都瞧不上的盤外招。
齊道苦笑一聲:“你不懂。”
如果只是一枚延壽靈丹,他又何必冒著得罪元老會的危險。
但如今他的體內已經種下魔種,並且經過城主大人的手動催化,魔種融入他的元神。
雖然自己的心智未變,但齊道已經深深體會過心魔的厲害,他並不想再有個心魔出來和他搶奪原本屬於自己的身體。
最關鍵的是他還特麽的搶不過!
“讓開吧。”
隨著齊道上前一步,原本給予眾修士壓力的山巔大陣忽的裂開一道縫隙,圓滿無缺的大陣威力就此大打折扣。
“齊道大將,你還說什麽廢話,大家一起上!擒下連鵬,為城主大人賀!”
有為了討好方長的元嬰修士見大陣威力削弱,率先出手。
一瞬間,各種靈術爆發,山巔上亮起道道絢爛的光芒。
“你們想造反嗎?!”
連鵬沒想到眾人居然真的敢出手,即便早有戒備,還是被重重打飛。
如果不是有山巔大陣分擔壓力,十幾個元嬰修士的圍攻,足以瞬間擊潰他的肉身。
可他還是受傷了。
齊道踏步向前,身影如流水一樣晃動,似慢實快,一掌劈在陣法上,陣法如同豆腐塊一樣破碎。
而後他接著一掌重重打在連鵬的胸膛上。
巨大的衝擊力讓空氣發出爆鳴聲,連鵬身前浮現出護體靈光,那是一件護體靈甲。
已經飛起的連鵬再度翻滾。
大陣變幻,一陣雲霧浮現,連鵬的身形已經消失在陣法深處。
“齊道大將,你為什麽要放過他?!”
沒人是傻子,齊道的小動作實在太過明顯。
雖然大部分都放水了,但只要有一個背鍋的,其他人就沒有放水。
齊道澹澹道:“山巔大陣是何等威力,當初那強人命令萬千凶獸,掀起三波獸潮才攻破護山大陣。
連鵬能借助大陣之力逃走,並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諸位如果不信,可以問問元荼大將,他當初也是陣法總殿的當值大將,想來很清楚山巔大陣的威力。”
眾人聞言看向元荼。
元荼正要說話,就聽方長笑道:
“無妨,我受元荼大將相邀而來,就是為了重塑山丘軍當年榮光,若是以多欺少,反而叫人心中不服氣。
如今正好讓連鵬去通知四元老,我一並解決了就是。
另外,諸位剛才的表現本城主已經看到了,嗯,下不為例。”
擁有足夠的實力在身,就算這些人當場倒戈,方長也不會在意。
所以他表現得極為從容不迫,態度溫和。
在他眼中,山丘軍中的眾修士是死是活他都無所謂。
他要的,從始至終就只有山丘軍傳承了數萬年的文獻和情報。
若不是已經有楊琦為他試過錯了,他采取的手段恐怕也會粗暴許多。
習慣了用暴力簡單直接的解決問題,誰還喜歡動腦子呢。
“是是,下不為例。”
眾人連聲附和。
至於有沒有真放心上,那就沒人知道了。
……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山丘軍的元老殿。
這裡尋常時候都會封禁起來,只有每一次元老會召開之時,五元老,十大將會在此處決定山丘軍未來數十年權利的輪換。
至於其他元嬰長老,也有參會權利,但也只有參會權利。
想要在元老會中說話,起碼也得是大將。
此刻。
元老殿前,山丘軍還留守在山巔的其他元嬰修士都在連鵬發出的警報下聚集。
不過人數不多,只有六人。
山丘軍二十六位元嬰修士,方長一方就有元荼外加十二位元嬰修士,這還沒算上胖瘦元嬰那兩顆青靈長生丹。
方長已經感知到了那跳動的兩顆魔種。
也就是說如今二十六位元嬰中,不是自己人的只剩下十一人。
當然,實力從不能以簡單的人數計算。
五元老為何能把持山丘軍的權勢,就是因為他們五人在一起,就足以對抗整個山丘軍。
不過被楊琦一頓亂殺後,山丘軍如今已經進入衰落期。
連五元老,十大將的位置都湊不齊,否則元嬰境修士遠不止二十六人。
“元荼大將,齊道大將,連鵬大將說你們引外人入山巔,準備對抗元老會?是不是真的?”
有元嬰修士問道。
元荼冷笑一聲:“我師父屍骨未寒,他們就要奪我大將之位,難道還不能讓我反抗了?
大家苦元老會已久,今天我元荼為的不僅僅是我自己,還有眾位同道的道途。
自元老會誕生以來,我們山丘軍多少年了,可曾出現過一個非五元老派系外的新元老。
五元老代代相傳,早已將山丘軍視為五家私產,成為寄生在山丘軍上的毒瘤。
廢除五元老,從我元荼始!”
“額……”
眾人紛紛沉默。
如果這話是別人來說,說不定他們還有點觸動。
可元荼是實打實的五元老嫡系,如果不是他師父遭逢厄難,自己又傷了根基,未來繼承五元老之位的就是他了。
元荼也知道這理由有點站不住腳。
不過叛亂嘛,找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就行了,誰去較真誰是傻子。
更別說他就是個背鍋的。
“話已至此,諸位再攔,那就是不死不休的道爭,如何選擇,請諸君自選。”
元荼語氣堅定,眼神中透露出絲絲殺氣。
就在眾人為難之時,元老殿中,一個虛無縹緲的聲音傳來。
“元荼,就憑你也想挑戰五元老制度,別說你師父已逝,就算你師父尚在,也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
想要挑戰我們,何不親自過來?”
一條雲梯自元老大殿前浮現,一路蔓延至元荼腳下。
元荼微微猶豫,便冷笑一聲:
“有何不敢!”
他上前一步,踏上雲梯,身形瞬間消失不見。
待到元荼消失不見,剛才還一起來的眾元嬰長老就開始唱衰。
“元荼大將太過不智,就憑他如何是四元老的對手,城主大人,你為何不攔著他呀?這不是白白送死嗎?”
“城主大人?”
可方長沒有說話,只是呆呆看著元老殿,似乎那裡有什麽美麗的風景。
……
元老殿中。
這是一個扇形階梯式建築,從最高的五元老之位,再到下一層的十大將之位,最低一層就是修為達到元嬰境界的長老。
此刻大殿空蕩蕩的。
只有最高的一層上,三男一女,容貌或老態或年輕。
他們的氣息高高在上,好似山一般朝元荼壓了下來,連鵬臉色蒼白,恭敬站在一旁,好似一個小廝隨從。
“元荼,你勾結外人,企圖造成山丘軍內亂,便是你師父在天之靈,恐怕也不願意見到。
不過念在你為守護山巔受傷,又遭逢喪師之痛,難免心智失常,看在你師父的面子上, 我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
只要你願意自囚後山五百年,我們便饒恕你的不敬和謀逆。”
元荼原本對於五元老多年的積威還有些躊躇不前,但聽到四元老這高高在上的語氣,他心中就冒出一股無明業火。
“給我一個機會?”
“我元荼什麽時候需要你們這群老家夥給我機會?!”
“我元荼是山丘軍的第一天才,是山丘軍最年輕的大將,是遲早要超過你們這群老家夥的存在!
當日若不是你們故意拖著不出手,我師父豈會死?我又豈會被傷得那麽重?
我師父沒了,我被毀了!
曾經屬於我師父和我的一切,全都被你們奪走了!
要不是這一年多我故意沉溺酒色,故意表現出頹廢的樣子,你們恐怕連我也要找機會除掉吧?
但上天給了我一個機會,四位師叔師伯,你們可以去陪我師父了!”
元荼瘋狂大笑,臉上黑氣升騰,魔種綻放,徹底入魔,心魔與他再不分彼此,曾經所受的元神之傷也就此愈合。
在他身後影子,一個黑影分離出來,正是方長。
看著元荼主動與心魔融合,成為自己手下心魔傀儡,方長眼神一動,感覺到天魔之眼的力量居然憑空漲了一截,竟連他都因此略微受益。
這是他遇到的第一個主動與心魔融合的元嬰修士。
難道這便是天魔的修行之道?
不過現在暫時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他看向高台上的四元老,澹澹問道:
“人都到齊了嗎?”
“到齊了。”
四元老中的一位女元老忽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