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坊市,珍寶閣。
正在二樓品茶,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徐掌櫃突然耳朵一動,房間門口吊著的一枚鈴鐺響了起來,還有樓下迎賓特意大聲的歡迎。
他不慌不忙地放下茶杯,然後走出房間,接著快步下樓。
果然就看到了坊主的禁臠東東小姐正陪著一個年輕男子走入珍寶閣。
男子面容清秀,氣質出塵,一襲簡單青衫,竟穿出了幾分瀟灑的味道。
他手上還牽著一個模樣甜美可愛,眼神怯生生的少女,不知道是男子的妹妹還是女兒。
他神色一動,想起近日坊市發生的大事。
一個據說背景深厚的築基高人花了大價錢在坊市租了一塊地做傀儡生意。
畢竟隔壁傀儡樓每天的宣傳都快把他耳朵聽出繭子來了。
難道這個年輕男子就是那位築基前輩?
否則也不會讓東東小姐親自陪同。
正想著,徐掌櫃就聽到東東小姐招呼道:
“老徐,這是靈劍門來的方前輩還有他的妹妹,乃是坊主的貴客,今日方前輩特意過來為他妹妹挑選幾件合適的法衣,你來負責為方前輩推薦。”
徐掌櫃朝方長恭敬行禮道:
“晚輩徐長青,添為珍寶閣掌櫃,見過方前輩。”
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規矩,修真者之間的輩分不論年紀,隻論修為。
修為高的就是前輩,修為低的就是晚輩。
不過仔細想想也不無道理。
修為高的修士壽命長久,可以保持年輕容顏不變,所以看起來年輕的不一定真的年紀少。
同理,年紀看起來大的不一定就修為高。
所以當兩者相遇,年紀看起來大的叫了看起來年紀小的一聲小夥子,還做長輩態,實屬尷尬。
萬一遇到一些心眼小的高階修士,覺得自己沒有得到高階修士應有的尊重,於是當場翻臉。
結果不用多說,修為低的,當場身死道消。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大家被動地選擇了這種方式。
畢竟人家年紀小修為高,就算叫一聲前輩,還能用一句達者為先安慰自己。
至於那些仗著自己年齡大在高階修士面前倚老賣老的,還能活著的原因大概只有一個,運氣好沒遇到心眼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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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掌櫃為青牛坊主打理珍寶閣,八面玲瓏,不管這年輕男子的真實年齡如何,叫聲前輩,總不會錯的。
方長看著在他面前恭敬低頭的徐掌櫃,驀然想起了自己剛來青牛坊市時,因為一滴鍾靈石乳與他鬥智鬥勇的場景。
明明才是一年多前才發生的事情,此刻回想起來,竟感覺有些老照片的味道。
他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倒不是什麽小人得志便猖狂,而是他突然明白了努力修行的另一重意義。
不單單只是為了長生,也為這聲前輩。
那年十八,拍賣場上,站如嘍囉,我發誓各位必須看到我!
好一會兒。
徐掌櫃低著頭,心中正埋怨著這位方前輩的架子太大,方長才如夢初醒,微笑道:
“徐掌櫃好,突然想起些事,走神了,抱歉。”
徐掌櫃哪敢真埋怨,聽到方長解釋,反而覺得這位方前輩平易近人,他忙笑道:
“方前輩言重了,您想要什麽款式的法衣,晚輩可以為你推薦。”
“這得看我家妹子喜歡,鐵柱,你隨徐掌櫃去看看吧。還有東東小姐,也麻煩你了,
我畢竟是個男人,不懂你們女孩子的喜好。”方長眼神看向一旁的東東。
雖然這女人招惹不得,但一朵美麗的花不一定要用嘴巴嚼出味道,靜靜欣賞也是一種美好。
東東展顏一笑:“能為方前輩的妹妹選衣服,我也十分榮幸呢。”
和方長相處的這些時日,他的距離感保持得很好,眼神中也沒有一般男修那種強烈的佔有欲望,令她感覺頗為輕松。
當然方長的多財多億,築基修為也是一個加分項。
至於方長偶爾眼神不自覺地在她身材上的停留,她表示理解,並且心中有些小得意。
要是真對她身體一點都不感興趣,她都要懷疑方長到底是不是個男人。
所以雖然她如今已經沒了義務再繼續陪同方長,但接到方長邀請,仍是過來了。
妹子去挑衣服了,那麽方長在幹什麽。
嗯,他在挖人。
“小姑娘,你還記得我嗎?”
方長站在門口迎賓的妹子面前,頗有些老氣橫秋地問道。
這妹子正是那天他進門接待他的迎賓,雖然時間臨近下班,但仍舊表現出了良好的服務素質。
他覺得自己的傀儡樓開業需要這樣一個妹子迎接客人,為客戶留下最初的美好印象。
絕不是因為這個妹子的一雙大長腿養眼。
蘇雯見連掌櫃都要喊前輩的人物突然盯上了自己,不由呼吸一急,極度緊張起來。
“對,對不起前輩,我……我不記得了。”
說著,她猛地一鞠躬,修身的製服長衫勾勒出美好的身材,語氣卻是都要哭出來的樣子。
方長不再逗她:“不記得也沒關系,我記得你就行,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可好?”
“好。”蘇雯老實答道。
方長故意小聲問道:“你家掌櫃的一月給你開多少工錢?”
蘇雯警惕地看了眼周圍,見方長與她所站之地方圓五米內都無人停留,聲音也低了下來。
“回前輩的話,掌櫃的一月給我二十兩銀子。”
蘇雯不是修真者,只是一個普通人,因為容貌姣好,加上一點點運氣,被選中進了青牛坊市。
每月二十兩的銀子,只要乾上幾年,便是她以後容顏消退,無法再為坊市乾活,也足以下半生衣食無憂。
方長再問:“那你想要修行嗎?”
蘇雯身體驟然僵住,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方長:
“前輩,我,我也能修行嗎?”
她哪裡不想。
在珍寶閣站著迎賓的這兩年,見修真者人來人往,她何嘗不曾幻想過自己也踏入修行的世界。
但她攢了許久的銀子,也不過是買上一本最基礎的修行法決,她每日下班後就偷偷學文,向人一字一句地請教功法意思,暗暗修煉,卻是毫無收獲。
方長笑道:“人人皆可修行,不過能取得什麽成就還得看你自身的努力。”
至於天賦什麽的,還是不要太打擊人了。
蘇雯手指頭緊張地絞著衣服下擺,小聲問道:
“前輩,你為什麽要選我?”
方長笑道:“選就選了,哪裡有為什麽,我喜歡就足矣。”
他並沒有使用鑒定術探查蘇雯的根骨屬性。
就如他的回答,喜歡足矣。
如果所有行為都要帶上功利性質,未免太過無趣。
現在都是築基境前輩了,偶爾小小的任性一下又有什麽關系。
“可掌櫃的……”
“你家掌櫃的我來說,你隻說願不願意?”
“我願意!”
蘇雯大聲道,待她反應過來,見四周人都不解地看了過來,她的臉色猛地漲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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