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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域:交錯的軌跡》第1章 島上來客(1)
  建歷677年,距離入冬還有155天。大陸西方海洋上最大的島嶼——遺忘島上迎來了迄今為止規模最大的一批商船。

  “歡迎來到‘遺忘’。”島嶼正東的碼頭上,一個胖胖的光頭男人在一大群人的簇擁中迎接遠道而來的客人。

  剛剛停進碼頭是三艘重型艦船,這是來自帝國王城的船隻。三艘重型艦船雖是一同進港,卻分別屬於不同的主人。

  為首的艦船上銘刻著單鷹圖案的圖騰,眾所周知雙鷹圖騰是皇族的標志,是帝國最高統治者的家族象征,而使用單鷹圖騰的家族共有九個,都是帝國成立以來皇族後代流傳下來的家族分支,即為王族。這九個王族的圖騰都是不同形態的單鷹,這艘艦船上展翅欲飛的圖案便是其中之一——榮王一族的家徽。

  後面的兩艘艦船上分別是獅子家徽和鏤空十字家徽。

  艦船上浩浩湯湯走下來三十多個人,為首的三位兩男一女,光是看服飾的材質和細節的裝飾程度就知道他們都是帝國中數一數二的高貴人物。莫說尋常民眾,就是一般的小貴族也沒幾位能配得上這幅打扮。

  碼頭上等待著的光頭男人畢恭畢敬地迎接他們。

  “我們這座小島上能迎來諸位貴人,實在是蓬蓽生輝啊。”光頭男子主動迎了上去。

  那三人中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好像沒看到他一樣,只顧著遠眺島上的風光。

  從碼頭向西能看到一座山間覆蓋著白雪的巍峨高山,那是北地山脈以南地區唯一一座有雪的山,山的名字是海寰。這座名為“遺忘”的島上有六成以上的區域都是那座山,整座山除了東面有一片供人居住的平坦地形以外,另外三面均以峭壁迎接海浪的侵襲。山頂是雪,山腳是海,中間部分覆蓋著相當數量的茂盛叢林,這樣的景觀在大陸上是無法見到的。

  落後半步的男人接了光頭男子的話:“榮昕親王此行就是來遊歷的,你的人一定要管好那些島民,衝撞親王者必須死,明白嗎?”

  “明白明白,我們這邊全都安排好了。大人您就放心吧。”

  “好,咱們相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武爺的能力我信得過。”

  “瞧您這話說的,在卡戎領主面前,我怎麽敢稱爺呢。大人您叫我小武就好。”

  走在卡戎身邊的美豔女子開口說道:“原來這就是領主大人經常提起的武爺啊,我還以為會是個更凶惡的漢子呢。”

  “哈哈哈,”卡戎笑道:“妹妹你是有所不知,這位武爾奇武爺可是遺忘島上調教奴隸最厲害的人了。凱撒商會若要涉足這方買賣,認準武爺沒錯。”

  武爾奇以前沒見過這個女子,也沒見過她船上的鏤空十字家徽。他是這座島上土生土長的原住民,沒出過島,更沒去過大陸。但這方面的常識他是知道的,用動物形象做家徽的至少也是領主及以上的身份,無一例外都是大富大貴的人物。用植物形象尤其是各種花做家徽的都是一般貴族,其中倒也不乏出手闊綽的家夥,但也有些只是空有虛名。而使用這種無意義的圖形作為家徽的,大多都是平民出身,祖上並無帝國認可的貴族血統,只是發了家的商人或者偏遠地區的鄉紳地主。雖然其中佼佼者也通過經營或商貿積累了很多財富,但與真正的大貴族是無法比擬的。

  這女子到底什麽來頭,竟然能和卡戎領主這般談笑風生,還被喚作“妹妹”,如此親昵肯定不一般。

  武爾奇心思極快,

馬上反應過來開始說道:“大人們放心,小的手上留著一些已經調教了兩冬的精英奴隸,保管是市面上最好的。”  卡戎似乎心情極好,語氣輕快地對武爾奇說道:“小武啊,這位妹妹你可要認準了。她是凱撒商會的二當家,萊妮。大名鼎鼎的凱撒是她大哥,那個名揚天下的‘武裝商旅’,五城之內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們家族堪稱富可敵國,將來絕對是你最大的客戶。”

  “哎呀,”萊妮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情,用帶著幾分嬌羞的嗔怪語氣對卡戎說道:“領主大人可不能這麽說,要不是有您,有榮昕親王的庇佑,我們這些小人物哪能上的了台面嘛,對不對。”

  她的話對卡戎十分受用。從始至終,萊妮也沒有和武爾奇說過一句話。

  前來迎接的隊伍都是武爾奇的手下,一群人簇擁著貴客離開碼頭,浩浩蕩蕩地走向城市。

  遺忘堡,是島上唯一的城市的名字,其實說是城市並不準確,規模壓根就不比帝國王城附近的鎮子大多少。沒有高大的城牆,更沒有華麗的城主府邸,城中唯一的大型建築就是計劃明日作為拍賣會場使用的集會了。那是供城中居民在特定時間用於物資交易的場所,但用榮昕親王的話說,這會場和王城的小劇場差不多大。

  武爾奇一路引著他們來到遺忘堡中最大的飯莊,為他們接風。

  他安排的宴席在遺忘島上絕對是數一數二的規模,使用的通通都是海運過來的食材,輔以島上的新鮮水果。這一席的開銷就足夠普通島民過冬了。

  榮昕親王的興致很高,他是個性格直率的人,只要旁人順著他的意願,通常情況他不會特意去刁難別人。席間覺得島上的果酒味道甜美,便大聲誇讚,還與武爾奇及一眾人乾杯暢飲,好不快樂。

  卡戎已經是這裡的老顧客了,全程旨在照顧親王的情緒。

  萊妮就要挑剔得多,除了有些大陸上無法產出的水果外,其他食物沒有不被她嫌棄的。可有親王在場,她也不能多說什麽。

  眼看著作為主賓的親王已經暈暈乎乎的了,在場的其他人方才談論起正式的話題。

  卡戎與武爾奇商談了很多關於明日交易的細節。卡戎是個精打細算的人,他的領地本來就在距離王城較遠的山區附近,缺少可以快速賺錢的經營手段,因此他才打起了交易奴隸的主意。公開買賣奴隸在大陸是不被允許的,當然只要不搞得太過火也不會有人真的介入就是了。卻也因此,卡戎非常重視奴隸的質量,他需要買到那種看起來平平無奇,卻能剛好對上某個貴族口味的商品,這樣他才能從中賺到暴利。

  武爾奇這邊被卡戎纏住,留在席間陪酒的主力便成了一位身形瘦削的少年。

  少年雖然身形瘦削但十分強壯,主要是個子比較高才顯瘦,年紀不大,今年方才十冬而已。而與眾不同的是,他的膚色比其他島民更加白皙,接近大陸人的狀態。五官端正、面貌清朗,尤其是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上去英氣十足。與一眾皮膚黝黑的島民站在起來就比較吸引目光。

  這會武爾奇不在,這少年隱隱就是他手下二把手姿態,其他明顯年齡更大的人對他都恭恭敬敬。

  很快,這個俊朗少年就吸引了萊妮的興趣。

  萊妮扭動著身體靠近少年,輕聲細語地說:“這位小弟弟,不是島上的原住民吧?”

  少年不動聲色地起身後退半步,與面前的美豔女子拉開些許距離。語氣平淡地說:“遺忘島上本來就有很多大陸人移居,我是大陸人並不奇怪。”

  “哎呦,姐姐我可聽說,來這裡的大陸人都是那些殺人越貨無惡不作的家夥,是在大陸上走投無路才會跑到這法外之地的。小弟弟你也是這樣的?”因為少年站起了身,萊妮便上前一步坐到了他的位置上。

  “我是流落至此,並沒有觸犯過帝國法規。”少年的態度不卑不亢。

  “呵呵呵,流落到此。這可騙不了姐姐哦,即便是從大陸最西面的出海口入海,航船至此還要十幾日,如果不是專門乘上艦船可到不了這裡。小弟弟,這可不能叫流落哦。”

  “你不信就算了。武爺讓我在這陪你們飲酒,並沒有要求我必須告訴你們什麽。”

  少年的耿直把萊妮逗笑了。

  “你可真有意思。 你知不知道,我是代表凱撒商會前來的,你要是把我哄開心了,說不定姐姐我一高興,就把你買下帶回大陸去,怎麽樣?跟著姐姐,生活可比這破地方強多了。”

  萊妮的隨口一說似乎觸動了少年的心思,少年並沒有立刻開口拒絕。

  剛巧這時武爾奇走了過來,聽到這番話趕忙插了進來:“康德可是我的左膀右臂,要是沒有他我已經被弄死好幾回了。他是我的好兄弟,不會丟下大哥不管的對不對。”

  被喚作康德的少年應聲道:“是的,武爺您放心吧。”

  萊妮被武爾奇插進來打亂了剛剛的好心情,也不說什麽就自顧自地的離開了。

  武爾奇將康德拉到一邊,立刻換了副冷酷的表情對他說道:“我告訴你,別聽那群家夥瞎說,你要是跟他們走了還指不定安排你幹什麽呢。我知道你一直惦記回去找你的家人,可你要是選錯了方式,別說找人了,你自己會被怎麽樣都不一定。聽到了沒有?”

  康德點了點頭,說道:“是,我知道了。您放心吧,至少在把欠您的錢還完之前,我是不會走的。”

  “嗯,那你出去吧。這邊差不多結束了,你帶人到碼頭巡視兩圈,沒什麽事就回去休息吧。”武爾奇命令道。

  康德嗯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看著康德離開的背影,武爾奇輕輕地歎了口氣,無奈地自語道:“都過去四冬了,這小子怎麽還惦記著呢。要是你老子真像你說的那麽厲害,他還活著怎麽可能過這麽久還不來找你?怎麽就不死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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