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又不關他們的事,不過就是一場風寒罷了,有什麽打緊。”
朱允熥轉過頭來說道:“皇爺爺,那這是怎麽回事,總會事出有因吧,要是下次再疏忽,那還得了!”
“害,這……”
朱元章嘴唇動了動,可還是沒有說出原因,臉上倒顯出來一絲尷尬……
旁邊的慶童也低著頭,不敢有所表示,只是眼神有意無意的飄向朱元章。
其實這是因為朱元章晚飯的時候喝了一些滋補身體的酒,這是經過太醫精心調製的,其中幾樣藥材,是取自老虎、野狼、豹子、黑熊的東西,
嗯,它們都是公的……
給皇帝喝的滋補藥酒,選材肯定是萬裡挑一,經過多方篩選才能用的,比之尋常虎豹的更加強大,
再加上朱元章不用再擔心朝政,心情也放松許多,所以就多喝了兩杯,喝完之後不久就覺得渾身燥熱,充滿力量,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氣力,
所以夜裡就沒讓太監生地龍,而他當晚又讓后宮的年輕美人服侍就寢……所以半夜寒氣入體,這才生病了。
這是如果是幾個老哥們兒在一起,那肯定是可以吹噓的談資!可在朱允熥這個晚輩面前,朱元章還要臉呢,因此覺得難為情。
揮揮手,讓宮女太監都退下去,朱元章掙扎著要坐起來,朱允熥拗不過他,隻好把枕頭放在他後背,讓他靠著坐在床榻上。
朱元章回到正題,“你也不用擔心,這點病算不得什麽,不過也因著這場病,讓咱想到了點東西。”
他看著自己的孫兒,道:“咱昨天早晨就病了,不想讓你擔心所以就沒派人通稟,可你怎麽對后宮的事不聞不問,現在才知道。”
朱允熥苦笑說道:“皇爺爺,后宮是您的地方,我敢問東問西瞎打聽嗎,這要是惹您不高興,那就有我受的了!”
朱元章瞪了他一眼,“咱是那麽小氣的人嗎?你既然是大明的儲君,還是監國儲君,那就應該對皇宮了如指掌才行,像你這樣諱莫如深,什麽都不敢做那怎麽能行!
你想想啊,要是咱突發急症,或者被人行刺一命嗚呼了,你在東宮卻什麽也不知道,要是有人圖謀不軌,裡應外合奪取皇位怎麽辦?你就眼睜睜的看著啊!”
這事會發生在朱元章身上?
絕不可能!
“皇爺爺,您所說的根本就不可能發生,還裡應外合,恐怕事情只要有一點苗頭就被扼殺了,又怎麽能成功呢,皇爺爺您多慮了……”
“如果,咱是說如果!”
朱元章也知道這件事的幾率非常低,連萬分之一都算不上,畢竟讓皇帝突然死去,而其他人一點兒都不知道,是根本不可能的!
就是紅丸桉的景泰帝、落水而死的正德皇帝和木匠皇帝,都還是活了一些時間才死的,而且滿朝文武皆知。
憑著朱元章的威望,和他多年的手段,怎麽可能被人行刺而死!
誰敢謀朝篡位?誰又能夠做到呢?
而且朱允熥有把握,就是現在朱元章死了,有人趁機佔領皇宮登基稱帝,只要自己振臂一呼,立即立馬就能打入皇宮!
這是因為自己是朱元章所立儲君,名正言順!任何人篡位都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而且自己和武將集團的關系非同一般,他們絕對會鼎力支持自己,所以朱元章的假設根本不成立。
朱元章語重心長的說道:“雖然這件事不太可能發生,可對於宮中你也要多加掌控,將來后宮就是你生活居住安寢的地方,如果不料理妥當,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那可就太危險了!”
朱允熥點點頭道:“雖然明白,
請皇爺爺放心。”大唐唐隆元年六月,25歲的李隆基挾“唐隆政變”的功勞與威望,被重登大寶的父親李旦立為太子。
先天二年,再次通過政變除掉姑姑太平公主的李隆基,算是掌握了大唐王朝的全部政權,並改年號為“開元”。
但人生巔峰的李隆基,並沒有搬入象征最高皇權的大明宮,而是依然以皇帝的身份長期住在他的興慶宮。
由此可見,皇宮裡面的水有多深!
在你還未完全掌控局面的情況下,會貿然住進敵人熟悉的地方嗎?
景泰皇帝朱祁玉,在景泰三年廢掉了朱祁鎮的兒子,立自己四歲的兒子朱見濟為太子,結果第二年就夭折了。
紅丸桉裡拉稀而死的皇帝,在進藥的時候就沒讓太監試藥嗎?
正德皇帝為什麽總住在豹房裡面?
兩位皇帝都遊湖落水而死,這得是多大的風浪?
后宮的事,絕不是一件小事!
后宮人員眾多,一旦讓其他的勢力介入后宮,那將非同小可!
所以后宮,絕不是許多人以為的無足輕重!
這裡面可能不全是陰謀,但總不能掉以輕心!畢竟人的命只有一次……
朱元章說道:“你讓李福他們多往后宮走動走動,你東宮巴掌大的地方,也用不了那麽多人,可以讓他們在宮中諸監擔任職務……
還有宮中宿衛,你的東宮也要幫著分擔才好。”
朱允熥也沒有推辭,笑呵呵的的說道:“皇爺爺說什麽,就是什麽,孫兒遵命就是了……”
朱元章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與聰明人說話,就是這麽順心,不用苦口婆心的勸說,也不用刻意的推諉。
朱允熥又與他說了一陣話,讓他安心養病,為了避免影響朱元章歇息,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來到大殿,幾個太醫仍舊在這裡守著,見禮以後朱允熥問道:“諸位太醫,不知皇爺爺的病情如何?”
太醫回答說道:“回稟殿下,陛下是風邪入體,受了寒氣,所以渾身發熱,這是臣等經過多方商議之後,決定采用的藥方,請殿下過目。”
朱允熥接過來,裝模作樣的看了看,上面所采用的藥他並不懂,可為了顯示自己對這件事的看重,仍然仔細的觀看,
看過之後囑咐說道:“皇爺爺年齡大了,如今身體抱恙,孤王心中實在擔心,還請諸位竭力診治,務必使皇爺爺早日痊愈。”
“是,臣等遵命。”
朱允熥並沒有離開,而是坐在大殿的椅子上,對李福說道:“讓人把奏章送到這裡來,孤王要守著皇爺爺。”
“是,奴婢遵命。”
李福來到一旁招呼小太監,耳語了幾句,不久在文華殿裡的受章就會搬了過來。
為了顯示孝道,朱允熥便在乾清宮理政了,這就叫做衣不解帶,侍奉湯藥,是非常推崇的孝敬長輩之道。
天色黑下來的時候,徐妙錦在東宮左等右等,仍然沒有等到人,過了一會兒朱允熥差遣宮女去東宮稟報,她這才知道怎麽回事。
朱元章的這場風寒持續了將近一個月,雖然到後半個月症狀已經明顯減輕了,可仍然沒有好利索,依舊咳嗽不斷。
朱元章知道自己的孫兒就住在這裡伺候湯藥,趕了他幾次都沒把他趕走,直到後來病態大減,朱允熥才返回東宮居住。
洗了個熱水澡,衝去渾身疲累,一夜春宵之後,這才恢復了精神。
文華殿裡,朱允熥正在看書,王忠前來稟報道:“殿下,陛下下了新的旨意,請殿下過目。”
朱允熥微微有些詫異,朱元章現在病還沒有好利索,又讓自己總攬朝政,現在下旨所謂何事?
飯團探書
接過來一看,直接上面寫著:“諭群臣曰:“朕起兵至今四十余年,灼見情偽,懲創奸頑或法外用刑,本非常典。
後頒《律》與《大誥》,不許用黥剌、剕、劓、閹割之刑。臣下敢以請者,置重典。”
嗯,這一條中規中矩,算是肯定了朱允熥對律法的修改,不再采用黥剌、剕、劓、閹割的嚴峻刑法。
只是下面所提到的第二件事,引起了朱允熥的注意:“朕罷丞相,設府、部、都察院分理庶政,事權歸於朝廷。嗣君不許複立丞相。臣下敢以請者置重典。
皇親惟謀逆不赦。余罪,宗親會議取上裁。法司隻許舉奏,母得擅逮。勒諸典章,永為遵守。”
朱元章把不許設置丞相列為禁項,這是要讓後世之君名正言順的大權獨攬啊!
而且朝臣們誰敢請設立丞相,就從重處置!
所以這就堵住了後世之人的嘴,就算有人敢提,做皇帝的也可以用一句“先帝之命不可違”懟回去!
如果惹怒了皇帝,那就以“先帝之法”嚴懲不貸!而且處置的光明正大,絕不會留給人話柄!
畢竟這是“先帝”的旨意,後世之君尊從就是孝道!
至於皇親有罪歸給皇帝處置,也是在加上皇權,讓忠實之人不敢為藐視君主,不敢陽奉陰違!
皇帝既然有處置皇親的的權利,那誰不得遵從皇帝的旨意!
朱允熥笑了笑,朱元章這是在給自己鋪路啊!
一面是永久廢除宰相制度,把朝廷的權利收回來!一面手握處置皇親的權利,這樣無論是文武百官,還是宗室,到時候都會唯自己馬首是瞻!
真是一番良苦用心啊……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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