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智躒生病的關系,本來不想在“新田”久待的智瑤想走走不了了。
現在這麽個年頭,小感冒也是大病,一個不照顧妥當就能病情一再加重,得到一個病逝的下場。
因為醫療技術不發達的關系,生病了就是靠身體素質硬挨,熬過去自然是恢復健康,熬不過去……沒然後了唄。
智躒已經六十二歲,對於現代來說六十二歲都是一名老人,春秋時期能活到六十二歲則能稱一聲高壽了。
年紀大的老人輕易病不得,他們的身體機能已經退化,自身的抵抗力已經無法抗衡病魔,好多老人生病了完全就是依靠意志力在硬撐著,一旦心中的那股志氣泄掉,差不多也就不好了。
智瑤在物資上精心照顧智躒的同時,經常給灌輸一些心靈上的雞湯,總之就是強調智躒對智氏的重要性,國家也需要他這位“元戎”繼續掌舵,等等之類。
七天之後,智躒病愈,只是身體不免還是會有些虛。
在智躒能夠出門活動之後,他選擇謁見國君,表達了智氏願意服從命令的意願。
什麽命令?就是國君要求智氏參與平叛。
在那七天的時間裡,晉國的亂局因為參戰各家族互有勝敗的關系,局勢變得越來越加雲裡霧裡,總體來說看不出到底是哪個陣營佔優勢。
可能是局勢不明朗,也可以是智瑤的一些操作起到作用,范氏和中行氏再一次進行了征召,對外則是控訴國君和趙鞅的種種罪行。
士吉射和中行寅這是徹底撕破了臉?要不然有行動是一回事,公開指責一國之君就是另外一回事。
他們指責國君的種種罪行,等於是把自己的退路完全封死,哪怕能有什麽好下場,頂多就是帶著封地投奔他國之君。
“鄭國有此舊例,五氏為侯晉蠱惑,攜土奔晉。”智躒剛從宮城回到家中,聽說中行氏和范氏在聯系齊國和衛國,覺得士吉射和中行寅完全就是瘋了。
不怪智躒那麽認為的。
齊國是山東小霸主,近數十年來一再挑戰晉國中原霸主的地位,雖說是一再被晉國打得滿頭包,實力方面的受損則不是太嚴重。
簡而言之,齊國是一個能夠對晉國霸主地位發起挑戰的國家,士吉射和中行寅想投奔齊國還有點說法,投奔衛國就是完全在搞笑了。
其實衛國發達起來的時間比晉國還早,只是經過被赤狄一次打到都城,衛國遷都之後就衰敗下去了。
范氏和中行氏內部對於內戰還沒有出現結果就在尋求退路並不讚成。士皋夷就認為是在打擊己方士氣,但是遭到了士吉射的怒斥。
目前士皋夷跑來“新田”了,不知道為什麽國君選擇了庇護。
智瑤知道國君又搞了那麽一個騷操作,對智躒說道:“君上欲使卿族削弱,非是滅亡也。”
老智家已經決定參戰,最多三天之後智躒就該離開“新田”,將前往“陰”地會自家的大軍。
之前僅以身存的魏侈先逃到“蒲”地,就地征召了一部分私軍之後,回到了“魏”地。
根據一些不是那麽靠譜的消息,說魏侈再次集結了三個“師”的私軍,只是窩在“魏”地沒有動彈。
晉國一年不到的內戰裡,發生了兩次半渡而擊的戰例,徹底讓智瑤明白諸夏的交戰規則已經改變了。
在一片忙碌之中,智瑤接到了一個消息,也就是人在衛國的孔子接受邀請,會在明年來到晉國的智氏作客。
另外,孔子在衛國並沒有得到南子的接待,甚至根本沒有貴族願意接待,一直是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
如果智瑤沒有邀請孔子來智氏作客,按照既定流程孔子將會去宋國謀求機會。
“孔丘去宋國做什麽?宋國君臣唯恐諸侯想起自己是殷商余孽,一直以來老老實實奉行周禮,怎麽會接納被驅逐出境的孔丘。”智瑤心想。
要是智瑤沒有記錯的話,根本沒有任何一個列國會接納孔子,導致他需要過上十來年顛沛流離的生活,後面經過一幫弟子的努力才得以返回魯國,余生便是當魯國“圖書館管理員”到壽終正寢了。
晉國的局勢不允許智瑤將注意力過多放在孔子身上,他將在智躒身邊參與這一次內戰,具體職務則是沒有擔任一個。
沒有擔任職務的原因很現實,不是智瑤能力不夠,也不是他的年齡太小,一切只因為還沒有行冠禮。
在封建時代的諸夏非常重視冠禮,沒有舉行冠禮就不代表成年。而行冠禮一般是在二十二歲,情況特殊也能提前或是延後,好些不到十歲的男子早早行冠禮擔任大事,有些三十來歲的男子則是沒有行冠禮過得跟個孩子一般。
老智家的爺爺輩還健在,即便智躒願意提前給智瑤行冠禮,智瑤自己都會拒絕的。
沒有太特別的原因, 單純就是老智家還沒有到那份上,真的那麽乾就是在向外部釋放一種老智家有點不行了,需要小輩承擔重任的信號。
智氏的四個“師”在一個叫“陰”的地方會合。
這個“陰”地目前是魏氏的封地,負責迎接智躒的人叫畢遊,他是魏氏小宗畢氏的家主。
另外,其實畢氏才是魏氏的主宗,後來魏氏徹底發達起來,用一種時間漫長的方式取代畢氏成為主宗,反倒是曾經的主宗成了小宗,完全就是一種“取而代之”。
“范軍重歸於‘隨’,遊得聞下軍佐合兵約一‘軍’,其勢壯也!”畢遊就一個意思,也就是智躒隻帶來四個‘師’是不是太少了?
士吉射先敗後勝,尤其還全殲了魏侈的三個“師”,能夠想象范氏私軍當前的士氣有多麽旺盛。
“我自有主張。”智躒說道。
畢遊能怎麽樣?只能閉嘴。
一路跟過來的智瑤看了“陰”地的情況,自己都搞不懂為什麽會有一種強烈將“陰”地佔為己有的念頭。
老智家的私軍進駐“陰”地,隔天士吉射派使者過來了。
比較詭異的是擔任士吉射使者的人是中行錡,也就是中行寅的兒子。
“同宗相伐,不智也!”中行錡表現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是哦,同室操戈,簡直是太不幸了。
只是有什麽辦法?
趙氏、魏氏、韓氏和范氏、中行氏都陷入了國君的陰謀,智氏明知道是一個陰謀也必須往裡面鑽,不然會有什麽後果極為不可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