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舉行會盟的變成兩個國家,分別是先提出會盟的楚國,以及後面邀請列國之君會盟的晉國。
因為楚國有派遣使節邀請晉國的關系,智瑤在決定舉行會盟後也派人前往“郢”都邀請楚君章。
相信楚國君臣在知道晉國使節的來意後,一定先是滿臉懵逼,隨後便是怒不可解吧?
畢竟,之前智氏跟楚國就在互相建立友好關系,後面魏氏也跟楚國有所往來,無不說明晉國最強大的兩個家族都有意跟楚國緩和乃至於是改善關系。
肯定也是智氏和魏氏對楚國的主動,導致楚國生出了得寸進尺的想法,更想趁著晉國再一次內亂引領風騷,哪能料到內戰狀態下的晉國依舊選擇剛正面。
所以是,楚國錯誤地估算了晉國的形勢,同時也將晉國想得太軟弱了。
所謂楚國君臣的怒不可解,說白了無非就是楚國覺得晉國會亂上一段時間,本身的內亂暫時還沒有完全平定,想著要乘機佔便宜,結果遭到晉國的正面應對而惱羞成怒罷了。
晉國和楚國又開始針鋒相對,苦的其實是各個諸侯,諸侯中的勾踐則是絕對會感到很快樂。
勾踐沒有遵從盟約,不但殺死了吳君喜,並且大肆吞並吳國的疆域。
說勾踐瘋狂吧?他沒有忘記歸還吳國從楚國、宋國和魯國那邊奪取的地盤,僅僅是無視了莒國的主權要求。
然而,理智好像跟勾踐也沒有關系?他在“黃池會盟”答應了一系列的事情,不說全部違反盟約,只是在最關乎禮儀的存亡絕續上面違反就是最大的問題。
如果是其他人那麽乾,或許會引起很大的震驚。
大家一看違反盟約的是勾踐?大概就是滿臉澹定地說:哦,是他啊。
沒有其它理由,在誰看來勾踐幹了什麽都不足以感到意外唄。
答應前往“雍丘”參加會盟的諸侯不少。
後面晉國要在“商丘”舉行會盟,諸侯懵逼了那麽一下下,清楚這是晉國又跟楚國對上,著實不想站隊。
按照以往的經驗,一旦晉國跟楚國對上,三五年肯定分不出勝負,說不得又是一場百年戰爭。
以往諸侯挺不住,著實不想再經歷一次!
關鍵問題在於,諸侯不能無視晉國的邀請,尤其是中原的國家,他們需要好好思量什麽叫“遠水救不了近火”。
以為自己很聰明的魯國,他們答應前往“雍丘”會盟的決定不會推翻,完全可以同時派人去“商丘”參與晉國主導的會盟。
所以了,魯國這是在幹嘛?不當謎語人就是在騎牆,騎在牆上還搖擺手臂向世界打招呼。
“魯國……”智瑤剛得到消息,直接被逗樂了。
魯國屬於不管死不死都要往死裡作啊?先跟違反“黃池會盟”盟誓的越國走得那麽近,後來迫不及待答應前往“雍丘”會盟,然後又搞出了騎牆的行為。
如果說魯國立場堅定也就算了,遭到晉國入侵時,有跟魯國直接接壤的越國哪怕是裝樣子也該派出援軍,楚國也不能對魯國遭遇入侵無動於衷。
畢竟,大家除了維護臉面的需要之外,怎麽都要用實際行動告訴其余小弟:對於保護你們,我是認真的!
現在魯國那種行為,以後楚國、越國等有盟約的國家不去支援,理由能夠找到一大堆。
智瑤這邊得到的回饋是,受邀的中原地區諸侯全部會趕往“商丘”參與會盟,其中包括了鄭國。
至於南方?那邊的國家其實不少,只是跟中原列國有所接觸的也就楚國和越國,像蔡國、曾國、桐國這種楚國的附屬國已經失去獨立,
什麽百濮、楊越、閩越、陽禺國、夜郎……等等一些國家或部落聯盟則是幾乎沒有跟中原有過接觸。越國的勾踐已經應邀,願意派遣大臣前往“商丘”參與會盟,他本人則是會前往“雍丘”參與楚國舉行的會盟。
這一下,魯國跟越國成了同樣的國家。
以後,魯國君臣再自詡“君子國”的話……,不管他人信不信,反正魯人自己信了。
中原地區的國家,看似除了魯國之外都不傻?
比較難受的是,其實中原現在也沒有剩下多少國家,只剩下鄭國、魯國、莒國、杞國、邾國、薛國、滕國、邳國、郯國,其中大半都是湊數的。
秦國?他們並不是中原區域的國家,自己獨算西邊一國。
這一次,秦國將會參加“雍丘”的會盟,不出意外接下來就是反晉聯盟的一份子。
另外,智瑤這邊打探到消息,趙氏的代國也會參加“雍丘”的會盟。
沒錯,趙氏就是會用代國的名號出場,他們的確也篡了代君一系的國祚,搖身一變成為諸侯的一份子,就是沒有得到周王室以及大多數諸侯承認。
想來楚國這一次會帶頭承認趙氏的諸侯地位?不出意外前往參加“雍丘會盟”的諸侯都會承認。
智瑤一行人平平安安抵達“商丘”城外,受到了宋君欒攜大臣迎接。
“魯、越、鄭、國、郯、邾、薛、滕皆往‘雍丘’會盟。其國之君,抑或邦使亦在‘商丘’。”宋君欒一臉的哭笑不得。
那是魯國帶的好頭,率先騎牆之後成了出頭鳥,其余諸侯肯定會有樣學樣。
智瑤笑得很有涵養,說道:“天下諸侯,唯君誠信也。”
不是嘲笑的話,最好不要說宋國守禮。
畢竟,作為繼續祭祀殷商先祖的宋國,他們本身的地位就挺尷尬。
在宋國君臣面前說他們守禮,等於在提醒他們就是一幫余孽,還在暗示人人得而辱之。
宋君欒苦笑說道:“不敢為,亦知君之強盛。”
注意稱呼!
看來宋國這邊已經收到消息,也就是周天子跡象冊封智瑤為侯爵,要不然不會是用“君”稱呼。
在稱呼上面,身份越高的人越講究,才不會出現什麽口誤。
那麽事情也就比較明白了。
宋國或許對智氏化家為國樂見其成,也能是一種不在乎,需要的是跟強大的智氏站在一邊,應對來自楚國和越國的威脅。
智瑤的回報是跟宋君欒談起了一些商貿,一系列交易盡量維持在互利互惠上面。
晉國並不是一個富有的國家,曾經最富有的國家……也就是齊國已經倒下,當下宋國才是那個最富的國家。
這個是智氏不等於晉國,智氏也還沒有化家為國,再來就是智氏對軍事以及建設的投入太大,著實算不上國庫充實。
聊得很愉快的宋君欒並沒有邀請智瑤入城。這是一個明事理又克制的人,很清楚智瑤現在根本不可能隨隨便便置身險地,比如進入他國都城。
換作是智瑤帶著幾千人進入“商丘”這座宋國都城?老實說,宋國君臣會變成不樂意的那一方。
大家都知道對方的需求與忌憚,何必互相搞得不愉快呢?
“宋國可存也。”司馬穰苴說道。
聽著像是在嘲諷,其實在讚美。
宋國在長久以來是最尷尬的一個國家,他們在很多時候知道會吃虧,還是選擇奉行周禮,以至於有那麽一任國君被罵“蠢豬式的仁義”。
那些開罵的人,他們知道一旦宋國不遵守周禮,極可能要遭到圍毆嗎?
是夜。
晉軍營盤被立了起來,智瑤對包括宋君欒在內的諸侯以及使節發出邀請,請他們前來營中飲宴。
這一次,智瑤隻帶了兩個“師”南下,就是這兩個“師”的含金量充足。
著甲率達到百分百,其余器械富余,糧秣能吃一年。
僅是著甲率百分百,以當前只有智氏能夠辦到!
另外,衛地距離“商丘”也就五六百裡, 當地有集結起來的一個“師”以及大批騎兵在待命。
如果說還不夠保險的話?晉國南境還有一個正在執行軍務的軍團,有必要能放下手頭的任務即刻南下。
智瑤真的發生了什麽事情,時間越是靠後,南下的部隊必定越多。
當然了,一系列後手就是以防萬一。
因為是晉國邀請會盟的關系,會盟台自然是由晉國這一方來築造。
說起來,宋國地界內的很多地方有許多會盟台,也許到了兩千四百多年之後的某座土丘,它就是曾經的會盟台之一。
另外兩個有眾多會盟台的地方,一個在陳國舊址,另一個是鄭國的地界。那是晉國和楚國進行百年戰爭時,主要戰場在鄭國疆域內,後來移向南方,也就是陳國的舊址。
智瑤沒有刻意去為難誰,哪怕面對代表勾踐前來的文種都以禮相待,別說去搞魯國執政季孫肥了。
該“嗶嗶”的話,哪一天會昭告天下為什麽要打誰,沒有必要提前製造緊張,乃至於可以暫時釋放出錯誤信號。
比如說,智氏現在最緊要的是化家為國,一點找列國麻煩的想法都欠奉,大家不主動招惹智氏,或許大家日後可以和平相處?
沒錯,宋國知道了周天子即將冊封智瑤為侯爵的消息,代表該知道的國家都知道了。
他們當然感到詫異,以當前複雜的形勢而言,不少人則覺得好像是一件好事。
怎麽說呢?一旦智氏不再歸屬晉國,等待智氏成立自己的國家,以前的好多事情是不是就能翻篇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