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昊聽到嘈雜的質問聲,疑惑地問道:“那些人在叫嚷什麽?怎麽聽著很不友好,有種你要挨揍的感覺?”
“對,你準備幫我清創縫合吧,”王磊開玩笑道:“我吹牛皮、手術造假等等壞事被發現了。”
孫昊大笑:“那世界上還有真手術嗎?哈哈哈哈……”
笑聲剛起,就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鵝一樣突然中斷,手機裡傳來他緊張的問話,象是在對著他那邊的什麽人問:“什麽事?”
王磊耳邊傳來隱約的呼救聲,看樣子,孫昊應該遇到重病人了,匆忙到忘了關手機。
不對,孫昊不算新人菜鳥,什麽事能讓他緊張成這樣?
現在一群馬凡氏綜合征2型的人在他那,不會是又有人動脈瘤破裂了吧?
只有這種會在短時間內大失血死亡的病例,才會讓孫昊如此匆忙。
不行,我得馬上趕回去!
動脈瘤破裂就算在一院,就算已經躺在手術台上,也有不低的死亡率。
這種手術不是人人都玩得轉的。
這些人是信任我才趕來一院,怎麽能讓他們死在一院?
王磊顧不上坐電梯,攥著手機衝進安全樓梯,飛快地奔向樓下。
見他竟然逃跑,連一個問題都沒回答,身後眾人急了:
“王磊你站住,你這是逃避嗎?”
“王磊,你做的手術,你身上有責任!你有義務面對愛德華的質疑!”
“你們還叫他幹嘛,我早看出來了,這就是個沽名釣譽的家夥。”
“對,沒聽他在電話裡說嘛,吹牛皮、手術造假被咱們發現了!”
學生們其實原本都是中立的立場,甚至出於民族自豪感,更偏向王磊一點。
但王磊這一逃,心虛確定無疑,坐實了學術造假。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怒火也越大。
學生們趴在欄杆上,看著王磊從思遠樓大門處衝出,倉皇逃竄,一個個氣得面色發青。
一個男生從旁邊花盆裡抓起一塊土,往王磊背上擲去。
眾人有樣學樣,紛紛取土投擲。
可是花土松散不成塊,扔出去漫天飛舞氣勢很大,卻扔不遠,一點土屑都沒沾到王磊身上。
沒砸到王磊,年輕氣盛的學子們更加生氣,也不管手上全是黑乎乎的花土,扭頭衝向浮嵐廳。
見他們回來,廳內的學生問道:“真的是王磊嗎?他怎麽說?”
“就是王磊那騙子!這慫貨溜了!”
“王磊學術造假!他親口承認了!”
最早扔土的男生更是矛頭一轉,對準了台上的雷俊:“王磊是個學術騙子!雷主任,你為什麽要為騙子張目?”
“對,雷主任,你知道王磊手術造假嗎?”
雷俊被問得一頭霧水。
王磊手術造假?
那我親眼看到的徒手進腹止血+肝左動脈吻合是怎麽回事?
那我親自上台的腹主動脈腸系膜上動脈吻合術是怎麽回事?
那些神乎其神的手段,除了王磊,全世界誰能做到?
雷俊馬上回答:“王磊沒有造假,這些手術是我親眼所見,我用人格擔保。”
由於王磊“親口承認”然後逃走的事實,他的回答完全沒有效果,反而火上添油。
“王磊都親口承認造假了,人都跑了,還拿人格擔保,你有人格嗎?”
“什麽親眼所見,你也是騙子!”
“打倒騙子!下台,下台!”
廳內學生很快聽明白了緣由,頓時又是憤怒又是興奮,齊聲大吼:“打倒騙子!下台,下台!”
記者比他們更興奮,席俊宇的眼睛都要發光了,攝像大叔快樂地移動著鏡頭,追逐著動作最火爆的那幾個人,心裡不斷為他們鼓勁——
“對,往台上衝。好男兒就要動手不動口!我的獎金就靠你們了!”
“對,揪住雷俊!對,把他拉下來!”
“揍他!揍他!哎呀你們這些慫貨,為什麽隻嚷嚷不動手?要是換成老子年輕的時候,早就一拳頭糊他臉上了。”
史密斯等人起先不明所以,愛德華甚至還有點害怕——不會是我揭穿真相,這些Z國年輕人惱羞成怒,要打我吧?
很快他就放下心來,矛頭好象是衝著雷俊去的。
隨後有懂Z文的開始翻譯,愛德華聽得紅光滿面,差點笑出聲來。
我就說嘛,那錄像上面的手法太高明了,雖然有“腎上阻斷”這個手術方案的大錯誤,但手術基本功也太強了點,甚至比我們師徒三個都強。
別的不說,光是那穩定性,機器人都做不到吧?
怎麽可能!
現在看來,應該是在速度上造了假——正常五分鍾能做的事,他們用十分鍾甚至二十分鍾精心慢做,然後剪掉不夠強的部分,最後造假成一分鍾做好,自然看起來就很強了。
但是他們的實際水平太低,以致於弄出腎上阻斷這樣的錯誤。
而且犯了大錯都不知道,還堂而皇之地拿到這種級別的會議上宣傳。
呵,感謝愚蠢的Z國人,他們會讓世界明白,史密斯老師的成果是多麽真實而可貴。
看到雷俊被揪下台,愛德華乾脆跑到台上,大聲說道:“真實是學術的根基,我們應該譴責造假行為。”
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大廳,學生們紛紛應和:
“對,真實是根基!”
“譴責造假!”
這邊的動靜實在太大,連隔壁兩個報告廳都被驚動,許多人跑過來看熱鬧。
校方和讚助商的人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才安撫好學生們,把雷俊解救出來。
可憐的雷布斯,陰陽語功夫欺負老方無往不利,碰到學生們毫無作用。
雖然沒人打他,但撕扯之中,雷俊眼鏡掉了,衣領歪了,皮鞋都掉了一隻。
被救出來後,雷俊氣急敗壞地叫道:“斯文掃地,斯文掃地,太不像話了,這還是大學校園嗎?”
其實救他的人也有點鄙視他, 忍著笑安慰道:“抱歉抱歉,小年輕不懂事,太衝動,回頭我們一定嚴肅處理。雷主任,我們先去休息一下吧,洗個臉。”
洗臉?
雷俊不明所以地摸摸自己臉,好象沒人撓我,臉上也不痛,洗什麽臉?
“不用洗臉,幫我把眼鏡找回來,還有皮鞋。”
“眼鏡在這,”林子涵直起身來,手裡托著剛剛找到的眼鏡,卻不遞給雷俊:“還是洗一把再說,然後喝口水休息一下。”
雷俊感覺他的態度不對勁,疑惑地又摸了一把,攤開手一看,全是黑乎乎的泥,仔細聞,還能聞到發酵的臭味。
想起來了,這不家裡老太婆種花用的花土麽?
雷俊氣得渾身哆嗦,一股子狠勁冒上心頭,大聲道:“不用洗臉,記者呢?過來,把我這張髒臉拍下來,拍清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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