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動手嗎?
陸誠看著余滄海,右手不自覺的握緊了飛刀。
恍惚間,陸誠好像再次回到了李園,再次聽到了李尋歡向他講述小李飛刀的場景。
‘陸兄,你覺得小李飛刀最重要的是什麽?’
‘是信念!’
‘小李飛刀是我的信念,等你想明白自己因為什麽而擲出飛刀的時候,那你的飛刀,便修煉成了。’
……
余滄海看著右手拿飛刀的陸誠,看著持劍準備戰鬥的慕容仙,心中已經做好了決定。
殺,只要殺了對方,他做的事情,就可以多隱瞞一段時間。接下來他一定要找到林平之,從他的嘴裡得到辟邪劍譜的消息。
‘好好的掌法不用,玩飛刀,你莫不會以為拿著武器,就會比掌法厲害吧!’
心裡鄙視著陸誠,余滄海右手慢慢抬起劍,劍尖指著陸誠。
“唔!”
他想要喊出‘殺’,來命令弟子出手,可在這個時候,他猛然感覺自己的喉嚨處一抹冰涼,就好像是被人用利器威脅一樣。
‘動了,就會死!’
余滄海不敢動,不敢說話,甚至連眼睛都不敢眨,就這麽直勾勾的看著陸誠。
一盞茶時間過後,旁邊的弟子忍不住用眼神交流起來。
‘師兄,師傅這是怎麽了?難道是老年癡呆了?’
‘放肆,師傅怎麽可能老年癡呆,最多是因為兒子死了,傷心過度!’
‘行了,我覺得師傅肯定是覺得這慕容姑娘長得漂亮,想再續個弦!’
‘我也覺得這姑娘漂亮,師傅這老牛,就不要吃嫩草了!’
站在余滄海身邊的侯人英,看著一個個眉來眼去的師弟,心裡很生氣,同時他也察覺余滄海不對勁。
作為余滄海的親傳弟子,他知道余滄海對於美色不太看重,一心隻想追尋更高的武功。無奈天賦有限,且松風觀與青城派有些貓膩,讓余滄海至今摸不到先天境界的門檻。
“師傅,您怎麽了?”小心翼翼的說完,沒有聽到余滄海的回答,侯人英這才看向余滄海。
瞬時,他嚇了一跳。
余滄海臉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汗水,眼裡滿是驚恐,就好像是被人用武器放在脖子上,小命隨時不保似的。
“不要動他!”
“余滄海如今正被陸大人用小李飛刀架在脖子上,你一旦動了他,那把飛刀就會落在你師傅的脖子上。”
聽到有人說話,侯人英連忙回頭。
“嶽長老,侯人英見過嶽長老!”
嶽不群擺擺手,看著安然無恙的陸誠和慕容仙,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幸好沒事,要是陸老弟在我這出了問題,以後還怎麽有臉見陸小鳳那個混蛋,還有什麽臉面去見尋歡兄!沒事,現在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看著松風觀弟子還在那裡圍著陸誠,嶽不群眉頭皺緊,呵斥道:“你們圍著陸大人做什麽,難不成是想造反嗎?六扇門可是朝廷機構,四大神捕威震江湖,就算是青城派來了也不敢這樣,余滄海膽大包天,難不成你們也要跟著他犯傻嗎?”
聽到嶽不群的話,這群松風觀的弟子面面相覷,隨後默默的收起兵刃,離得遠了一些。能夠在松風觀混,他們都是聰明人。如果說剛才殺死陸誠和慕容仙,還可以找借口,如今嶽不群來了,他們想要動手,肯定會招到嶽不群的阻攔。
嶽不群這‘君子劍’的名頭,
可謂是享譽江湖。他們師傅余滄海雖然在背後稱呼他為‘偽君子’,可面對嶽不群的時候,還不是老老實實的稱呼‘嶽先生’。 這樣的態度說明什麽?當然是說明嶽不群的實力,要比余滄海要高,至少余滄海知道他不是嶽不群的對手。
身為江湖人,你可以背後鄙夷嶽不群的虛偽做作,可要是當面說嶽不群的不是,那就要試試他的‘君子劍’到底厲害不厲害了。
“呼……呼……”
余滄海大口呼出幾口濁氣,看著手持飛刀的陸誠,眼神閃過一抹懼色。那種飛刀抵在喉嚨面前的感覺,讓他以為自己馬上要下地獄了。
活了五十年,余滄海從來沒有感覺自己這樣的恐懼,他從沒有感覺死亡距離自己這麽近。
生和死,就在一線之間。
“嶽長老!”
陸誠收回飛刀,他感覺自己剛才在冥冥之中領悟了什麽,可具體領悟的是什麽,他卻說不上來。
發現嶽不群來到,陸誠連忙喊了一聲。
‘唰!’
慕容仙收劍回鞘。
在陸誠說話的這一刻,她才放下了戒備。
“陸大人,您沒事吧!”嶽不群抱拳一禮,同時在隱秘的地方,衝著陸誠眨眨眼。
陸誠笑了。
“嶽長老,今日我和慕容捕頭找到了林震南夫婦的屍首,這福威鏢局滅門之案,我回如實稟告捕神大人,到時候還請嶽長老做個見證。”
嶽不群:‘……’
兄弟,你不地道啊!
做個見證,意思就是做證人,如果六扇門要是派人調查,可以找嶽不群問話。同時,嶽不群要是答應下來,那就是徹底的把余滄海得罪了。
“嶽長老,這都是塞北明駝乾的,和我沒有關系啊!”余滄海出聲阻止。如果僅僅是六扇門發出聲明,他還可以對著青城派說是六扇門汙蔑。可嶽不群要是做證的話,那他就真的沒辦法了。
青城派看在他祖師的面子上也許不會殺他,卻也絕對不會再庇護他。
嶽不群真想翻白眼,他覺得余滄海是拿自己當傻子玩。
剛想開口,就聽陸誠說:“嶽長老放心,來衡陽之前,我們已經見到了林平之,他已經把事情的經過交代清楚,並親自畫押。”
“為武林主持公道,嶽某義不容辭!”既然陸誠有證據了,那事情就好說了。
這樣的滅門慘案,有什麽比當事人的言論更效呢!
要說青城派,嶽不群也許會害怕一下。
松風觀余滄海,若不是看在青城派的面子上,他現在就可以把這些人全部留下來。
“你們……”
余滄海左手指著嶽不群和陸誠,右手抖了抖。
衡量了一下兩方的實力差距後,余滄海猛然轉身,“走!”
僅是嶽不群一個人,他就打不過,更別說加上陸誠和慕容仙了。他要是敢動手,嶽不群纏住他,陸誠和慕容仙足以把十幾個弟子全部殺光,等他弟子全部死亡後,下一個就是他了。
動手是死,不動手還能活,所以余滄海從心的走了。
“陸老弟,你可嚇死我了。剛才我幫衝兒調息之後,本想休息一下,結果珊兒過來把地圖給我,我這快馬加鞭的趕過來,就是怕你和這余滄海打起來。”
隨著這話說完,陸誠明顯感覺嶽不群身上的氣息,由穩重變得虛弱起來,很顯然他剛才一直都是在撐架子。
“多謝了!”陸誠真心道謝。
嶽不群擺擺手,“沒事就行,咱們快點回衡陽吧!”
陸誠搖頭,“林震南夫婦的屍體還在這裡,我想把他們火化,然後帶走。”
“也對,是我著急了!”嶽不群說著從懷裡拿出一個火折子,“死者為大,這林震南夫婦……我去!”
剛想進屋,嶽不群便看到地上那個‘矮小’的屍體。一時間忘了自己的君子風度,口吐‘髒’話。
有些心虛的看了一眼陸誠和慕容仙,看到二人沒有在意後,嶽不群心裡暗自慶幸。
‘還好還好,我可是堂堂的君子劍,怎麽能做出這種失禮的事情呢!’
找了一個棍子戳了戳,確定地上的屍體死亡後,嶽不群這才用火折子靠近,待看到木高峰那奇醜的臉,他瞪大了眼睛。
“駝背,醜臉,這難道是塞北明駝木高峰?”
“是木高峰,不過老嶽啊,你有空在那裡研究屍體,就不能過來幫我找點柴火,咱們把林震南夫婦的屍身火化了!”陸誠找東西做了一個簡易的火把,用來照亮,隨後和慕容仙兩個人開始拆院子。
這院牆多是用木頭做的,此時也省的陸誠去外邊尋找柴火,只需要動手就可以了,省時省力又省心。
“拜托,我這麽著急趕過來救你們兩個,結果你們要我找柴火,我可是嶽不群哎!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君子劍說的就是我了,你讓我找柴火。”
嘴裡這樣說,嶽不群拿著劍幫忙,有了他的幫助,這柴火很快就湊齊了。
兩團火焰在熊熊燃燒,一團裡面燒的是林氏夫婦,另外一個就是木高峰。
嶽不群道:“這木高峰縱橫塞北多年,為人心胸狹窄,惡名昭著,陰險毒辣。武功和余滄海差不多,看這傷勢,應該是你打死的吧!”
“嗯!”
陸誠點頭承認,“我能擊殺木高峰,也是佔了偷襲的便宜。剛才我讓仙兒打開後窗,讓人以為是想帶著林震南夫婦離開,在木高峰破門而入的時候,用驚濤掌打在他的胸口,隨後一擊斃命。”
一擊斃命?
嶽不群眼睛看向木高峰的眉心,在那裡釘著一塊木頭。能夠用內力把木頭打進木高峰的頭顱,這樣的內力肯定剛猛無比,霸道絕倫。
“木高峰在六扇門上也有名錄,回去後我給你寫個書信,證明木高峰被你所殺。”
“這就不用了吧!”陸誠滿不在意,他殺死木高峰,又不是為了功績。
“怎麽不用了!”嶽不群吹胡子瞪眼的看著陸誠,“我知道陸老弟你實力強,不在意這點功績,可是你也要想想六扇門的其他人。比如說慕容姑娘,在消滅木高峰的戰鬥中,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這樣寫,你還覺得不需要嗎?”
小仙女,如果帶上她的話,那還是匯報一下吧!
陸誠轉身看看慕容仙,發現她正看著火焰中林震南夫婦的屍首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
嶽不群一本正經道:“陸老弟,你這樣的做法,很像‘子貢贖人’,該得到的獎勵,不要覺得自己不需要,便推辭不要。你這樣的話,只會打擊別人的積極性。如此以往,別的捕頭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隻管自己的案子,對於其他的賊人視若無睹,這樣你覺得對嗎?”
“是是是,我知道錯了!”陸誠舉手表示投降,他最討厭這種婆婆媽媽的囉嗦了。
嶽不群見好就收,“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這福威鏢局的案子你們也查完了,接下來準備做什麽?難道是回京城?”
陸誠聳聳肩,“我們兩個自然是沒事,接下來我準備回京城把這個案子匯報上去,然後休息兩天。”
“休息?”嶽不群挑挑眉,“陸老弟,你這是在說笑吧!”
陸誠不解道:“怎麽了?”
嶽不群伸手指著林震南夫婦的屍體道:“這種滅門案子,一般的捕頭根本沒有頭緒,就算是四大神捕出面,相信也不會比你做的更好。你可不要忘了,這江南還有一件大案沒有破,若是你回到京城,我敢說你接下來絕對沒空休息。”
江南兩件大案,一件是福威鏢局滅門,另外一件……繡花大盜!
福威鏢局滅門的是余滄海這樣的水平,那繡花大盜可是鳳哥這樣的級別。這樣的人,應該已經摸到了先天境界的門檻, 陸誠可不想面對這樣的高手。
“所以,老嶽你的意思是?”
嶽不群伸手拉著陸誠走向旁邊,“後天,不,現在已經過了子時,明天劉正風金盆洗手,你要是沒事的話,不如和我一塊過去湊個熱鬧!”
“呵呵!”
陸誠冷笑一聲,離得嶽不群遠了一些。
“老嶽,你這是在逗我!劉正風金盆洗手,肯定會出現各種差池,這明擺著就是一灘渾水,我才不會去呢!”
“哎呀,陸老弟,我還會害你不成!”嶽不群再次靠近陸誠,“你是六扇門的人,最多就是過來觀禮,這些江湖人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你出手啊。”
陸誠再次搖頭,“我還是不想去,當天肯定有打打殺殺,我不喜歡這個。”
他理想的休息是一覺睡到自然醒,可不是參合這些江湖紛爭。有牽有掛的江湖人自然不會招惹六扇門,可那些無家無業的單身漢子,萬一看陸誠不順眼,想要殺了他解悶,那陸誠該找誰說理去。
嶽不群低聲道:“最後問你一次,真不去?”
陸誠搖頭,態度堅決,“不去!”
嶽不群道:“既然這樣,那你不要怪我了。”
“仙兒姑娘,明天劉正風的金盆洗手大會,珊兒想喊你一塊過去觀禮,不知仙兒姑娘可有空閑?”
慕容仙抬頭,略一思量,道:“好!”
嶽不群滿意的笑了。
至於陸誠,只能咬牙切齒的看著嶽不群。
真的,他就知道這嶽不群是老狐狸,怎麽就和他稱兄道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