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崖、後山。
“便是你們二人想見我嗎?”
有些輕柔,有些嬌媚,有些勾魂的聲音在林平之和陸三金耳邊響起。林平之已經自宮,心智堅若金鐵,自然不會被這勾魂媚音所誘惑。
倒是陸三金,身為富家子弟,小小年紀便已經享受男女之歡, 聽到這聲音,頓時面色發紅,眼神迷離。
“東方不敗?”
林平之瞥了一眼陸三金,隨手把他丟在一邊。
“林平之!”嬌媚的聲音漸漸靠近,東方不敗的身形徹底出現在林平之的面前。“不跟著陸誠,來我的黑木崖做什麽?”
林平之面色沉凝,“我來此, 是為了葵花寶典!”
“呵呵, 葵花寶典!”
東方不敗冷冷的笑笑,“當初你要離開的時候,我曾經以葵花寶典為代價,讓你留下,當時你可是硬氣的很哪!如今你再回來找我要葵花寶典,你覺得可能嗎?而且……”東方不敗停下話語,看向旁邊魂不守舍的陸三金,“你覺得,我會把葵花寶典給你嗎?”
林平之點頭,“我覺得你會給我!”
“哈哈!”
東方不敗捧腹大笑,表現極其誇讚,看著快要笑岔氣一般,“說這話的時候,你也考慮緣由了嗎?是憑借你身上的辟邪劍譜,還是說你帶來的這個不通武功的廢物?”
林平之冷聲回答,“因為我的實力!”
東方不敗很是不屑,“實力,你也配和我提實力, 你可別忘了,當初都是我教的你!”
‘嗆……’
長劍出鞘,聲音響起之時,林平之已經消失在原地。
‘叮!’
金鐵交鳴之聲響起,卻見林平之已經出現在東方不敗的身前,他的劍出現在東方不敗的喉嚨處,只需再向前一毫,便可劃破東方不敗的喉嚨。
只是這一毫的差距,此時卻成了天涯海角,盡管林平之極力發揮,卻也不能向前一點。
“你的實力,好像也不怎麽樣啊!”東方不敗面帶嘲諷的看著林平之,那樣子就像是看著一個蠢材,一根朽木。
被東方不敗如此輕視,林平之眼神不變,左手一揮,三根銀針破空而去。
“有點意思!”
東方不敗何等功力,見到林平之這偷襲的手段, 點評一句後, 隨即屈指一彈。一根帶著紅線的飛針以更快的速度落下,不到眨眼功夫,便把三根銀針撞飛出去。
“辟邪無敵斬!”
辟邪劍法是陰森的,是鬼魅的,是極端的。
之前林平之使用辟邪劍法,盡管以極力發揮劍法的速度,卻依然難以擺脫劍法本身的影響,可在此時,他的劍法更進一步,完全擺脫了劍法本身的影響,走出了一條正大光明的道路。
辟邪無敵。
心存正義,可辟萬邪,方能無敵。
劍光大作,原本的陰森魅影,此時化作純白之光,正大光明,朝著東方不敗籠罩過去。
見到這一招,原本漫不經心的東方不敗,此時終於變了臉色。
是驚訝,是欣喜,是滿意,還是其他。
種種情緒,不一而足。
“日出東方!”
煌煌大日,掃盡天地陰霾之氣。
面對林平之領悟的‘辟邪無敵斬’奧義,東方不敗使出了自己的招式。此招一出,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變得灼熱起來,而一襲大紅衣服的東方不敗,宛如初升的驕陽,無可阻擋。
赤紅色的光芒與純白的劍氣相撞,下一刻,林平之倒飛出去。
“萬相陰羅!”
聲音淒厲,仿佛厲鬼哀嚎,刺耳的聲音欲穿破耳膜,直達腦海深處。
恍惚間,純白之氣化作純黑,接著化作漫天烏雲,朝著煌煌大日籠罩過去。陰黑之氣籠罩大日,方圓百米化成陰森鬼蜮,時而傳出的尖叫哀嚎,更是讓人聞聲喪膽,魂驚魄懼。
“哈哈,痛快,痛快!”
東方不敗的聲音傳出鬼蜮,緊接著一縷金紅劃破陰森鬼蜮,漂浮在十幾米的高空之上。
“唯我不敗!”
一聲高喝,接著天上的金烏落下,惶惶金光腐蝕周圍的陰黑之氣,露出了林平之的身影。
“天地一劍!”
這一次,林平之的身形再次消失,接著一道劍光劃過東方不敗的耳畔,一縷烏黑的秀發飄飄然落於地面。
“好劍法!”
東方不敗讚歎一聲,隨後轉身看向林平之,“你已經青出於藍,超出辟邪劍法的掣肘,為何還要看我的葵花寶典。”
“咳咳!”
林平之輕咳兩聲,隨後抬手擦拭嘴角的血跡,“辟邪劍法困不住我,葵花寶典也不能!”
“有趣!”
東方不敗點評一句,猛然間他看到林平之那因為打鬥而凌亂的領口,有一封書信的模樣,隨即虛空招手。
‘唰!’
書信破空來到東方不敗的手裡,見到上面的字跡。
“東方教主親啟,這不是你寫得,應該是陸誠吧?”嘴裡這樣說著,東方不敗也不怕林平之在書信下毒,施施然打開書信觀閱起來。
一目十行得看完書信,東方不敗笑了,“既然陸誠已寫書信,你為何不提前拿出來,反而故意與我打鬥?”
林平之道:“我是想看看東方不敗,還是不是東方不敗!”
東方不敗問道:“結果呢?”
林平之回道:“沒有讓我失望!”
“呵呵!”
聽到這個答案,東方不敗只是笑笑,隨後解開自身腰帶,把外衫脫了下來扔給林平之,“這就是葵花寶典,給你了!”
讓江湖人覬覦萬分的葵花寶典,就這麽被東方不敗扔給了林平之。
林平之粗略的看了一眼,隨後疊好收到懷裡,“等我記下來,便還給你。”
“這個不用了,一件衣服而已,我堂堂日月神教的教主,還不至於如此小氣!”對著林平之說完,東方不敗扭頭喊道:“非煙,拿我的衣服來!”
“是,教主大人!”
伴隨著悅耳的女聲,一個妙齡少女蓮步輕移,看起來姿態優美,速度卻超乎常人。
林平之僅僅是看了一眼曲非煙,便轉身去觀察陸三金。
東方不敗站在原地,在曲非煙幫助他穿戴好衣服後,這才問道:“這小子是什麽人?我可不記得你林平之是那種樂於助人的人!”
林平之檢查了一下陸三金,發現他只是昏迷過去之後,方才認真回答,“這位是平安票號大少東家,陸三金!”
東方不敗微微頷首,等待林平之繼續說下去。
林平之也不賣關子,繼續道:“前日,在京城,陸三金認大人為叔叔,之後大人知道我回來拿葵花寶典,本著考驗一下他的心思,讓他和我一塊過來。”
“那他的表現,也是夠差勁的!”旁邊的曲非煙點評一句,隨後略帶不滿的看著林平之,“你這家夥也是,教主大人指點你修煉,結果你三年不回來,如今一回來,還是要謀奪教主大人的葵花寶典,也就是教主大人脾氣好,若是喚做是我,早就把你打的屁滾尿流了。”
林平之瞥了一眼曲非煙,冷聲道:“若你是日月神教的教主,這神教早就被所謂的正派人士給殺得片甲不留了!”
“你……”曲非煙被林平之說的啞口無言,只能朝著東方不敗撒嬌,“教主大人,你看林平之他又欺負我!”
對於這樣的撒嬌,東方不敗早就免疫了。
對著曲非煙笑笑,隨後吩咐道:“非煙,你看著姓陸的小子,平之,你和我來!”
說完,留下不滿的曲非煙,帶著林平之朝著桃花林深處走去。隻留下曲非煙,恨恨的看著林平之,朝著他的背影張牙舞爪。
兩個紅衣麗人走在桃花林中,當真是人比花嬌。
無論是東方不敗,還是林平之,兩個人本就生的容貌極好,如今更是自宮修煉,當真是比女人還女人。
“三年不到,你能修煉到指玄境,這一點著實讓我驚訝!”東方不敗率先開口,認同了林平之的實力。
指玄境!
如今整個中原江湖,新突破的宗師,再加上百年前沉睡的老家夥,數量都不會超出二十個。林平之三年的時間跨越了常人數十年都不一定能達到的境界,當真是讓東方不敗唏噓不已。
看看他,東方不敗想到了自己。
別看他比林平之強,可他修煉的時間同樣是林平之的數倍,如今眼見林平之快趕上自己,東方不敗心裡若是毫無波瀾,他就是聖人了。
“辟邪劍譜本就是劍走偏鋒,我這達到指玄境,本就是與他人不同,到了這層境界之後,想要再進一步,當真是比登天還難!”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辟邪劍譜和魔門武學相仿,初期進展神速,可一旦到了後期,相同境界的關卡,要比正道難數倍,甚至數十倍。這也是為什麽堅持到後期,正道總能夠壓製邪魔兩道。
“修煉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東方不敗停下腳步,看著遠處桃花朵朵,隨手接住被風吹來的花朵,笑著道:“你認命嗎?”
林平之眼神略過桃花,最後落在了桃葉之上,“不認!”
若是認命,林平之早就在福威鏢局滅門的時候,就死了。
就是因為他不認命,不甘心被別人左右,所以他才會歷經千辛萬苦衡陽走,期待能碰到正派人主持公道。也就是在那個路上,他碰到了陸誠,得到了家傳的辟邪劍譜。
現在的他還清晰記著當時陸誠的話,那時候陸誠告訴他找個妻子,傳宗接代之後再修煉辟邪劍譜,這樣也能光複福威鏢局。
關於這一點,林平之也考慮了很久,最後才選擇放棄。
自從福威鏢局一百多口被余滄海滅門的那一夜,他林平之就死了。如今活著的不過是一個復仇的幽靈,一個生不如死的人。
傳宗接代,為什麽要傳宗接代!
如果他娶妻生子,再修煉辟邪劍譜確實能光複福威鏢局,可是之後呢!
他的父母能活過來嗎?
福威鏢局剩下的人能活過來嗎?
他自宮之後,迎娶的妻子和守活寡有什麽不同嗎?
與其再害另外一個無辜的女人,索性林平之選擇了自宮,他需要力量復仇,而辟邪劍譜,對他來說最是合適。
也是在之後幾日,他碰到了趕路的東方不敗,當時東方不敗認出他修煉的辟邪劍譜後,以指點他修煉為條件,讓林平之拿出辟邪劍譜一觀。
昨日種種,如臨在目。
很多次林平之都會捫心自問,後悔嗎?
而他的答案,全部都是一個。
不悔!
“平之,你真的很出色!”東方不敗松開手指,那桃花慢慢飄落,“若是你不去找陸誠,我便想把這日月神教教主的位置給你。”
“我不喜歡這裡。”
林平之直接拒絕了東方不敗的好意,“對我來說,這天下除了大人身邊,其他的地方都像是阿鼻地獄,無間苦海。而我只是一個復仇的修羅亡靈,只有大人的存在,才是我活著的目標,一旦大人不需要我了,我也沒有什麽存在的價值了。”
聞言,東方不敗不語,片刻之後,林間響起一聲長長的歎息。
……
“啊,鬼啊!”
醒來的陸三金,一聲尖叫,隨後便看到自己身前站著一位身穿綠衣,體態婀娜,妙容姣好,“姑娘,別怕,小生陸三金,這就帶姑娘離開這魔窟!”
‘啪!’
纖細的手掌落在陸三金的腦袋上,重重的敲了一下。
“你小子不會說話,就當啞巴好了。這裡是教主大人閉關的地方,你再敢胡言亂語,小心我讓人割了你的舌頭!”
教主大人?
陸三金準確的找到曲非煙話裡的重點,眼神瞬息間變幻三次,隨後展顏一笑,道:“姑娘,沒有想到日月神教還有姑娘這般天仙的可人,不知姑娘姓甚名誰,小生陸三金,家叔捕神陸誠,姑娘是江湖中人,想來也聽過他的名字!”
“陸誠?”曲非煙蔥指托腮,輕聲道:“陸大人,我自然知道的,只是我聽說陸大人乃是孤兒出身,身邊並無親人,你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啊?”
既然認識,那就好辦了。
“小生與陸叔叔一見如故,陸叔覺得我分外親切,所以便認了我當侄兒。”在知曉曲非煙聽說過陸誠後,陸三金的膽子也大了不少。
“姑娘,我那林叔去哪裡了,怎麽沒有看到他?”
難道是被東方不敗給殺了?
這句話陸三金識相的沒有問出來。因為他知道,若是林平之活著,自己這話說出來得挨打。若是林平之死了,他這話說出來,很有可能會讓自己失去最後的生機。
低調,謹慎,小命要緊。
“林平之啊!”曲非煙笑吟吟的看著陸三金,眼裡浮現一抹調皮,“他被教主殺死了!”
“死了?”陸三金驚叫出來。
曲非煙忍住笑意點頭,“沒錯,死的老慘了,屍骨不存,連一點渣渣都沒有的那種!”說到這裡,曲非煙笑吟吟的走向陸三金,“你猜,接下來死的是誰?”
陸三金瞪大眼睛,緊張的他在這一刻忘記了呼吸,看著面前巧笑嫣然的曲非煙,他就像是看到了地獄中歸來的魔鬼。
“啊,救命啊!”
“殺人了,強迫良家少男了!”
‘什麽?強迫良家少男!’
曲非煙額頭出現黑線, 小手握緊,臉上的笑容變得愈發和善,“臭小子,給我去死,分筋錯骨手!”
“哎喲喲……”
“三屍腦神丹!”
“啊,不要啊……”
“屍毒攻心掌!”
“嗷,救命啊!”
桃花林中,林平之聽到陸三金的慘叫,僅僅是眉頭輕皺,便沒了接下來的表示。
東方不敗笑著道:“你不去看看他?非煙可是一直和你不對付,你若是不管,這小子肯定會被她整慘的。”
林平之淡然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體膚,空乏其身,我相信他。咱們還是說說天人化生的問題吧!”
既然林平之不管,東方不敗也就當陸三金的慘叫是個奏樂,心情愈發愉快,“好,你聽我講,天人化生,陰陽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