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先生看著面前的遼王殿下,笑著說出“悲痛欲絕”四個字的時候,顯然對於這四個字有了全新不同的理解。
不過既然看了病人,雖然這個病人可能時日無多了,但一些細節上的問題,還是要說到的,說的都是一些跟傷口護理有關的事情,要時刻注意去除腐肉,若是能抗的過去,還能有一線生機。
好家夥,連腐肉都出來了,這傷口這麽大的嗎?
劉老先生點了點頭,說道:
“方才與那姑娘談話之間,這傷口約有十寸以上,如此大的傷口,瘡生腐肉是很正常的事情。”
十寸以上?這麽大的傷口?
這下子朱啟也慌了,難怪白天受傷,今天晚上就開始發燒了,身體突然有這麽大的傷口,沒流血流死,都是藍仙兒命大啊。
大半天都過去了,血肯定是止住了,但如果就光敷藥,不縫合傷口的話,那肯定是不行的。
縫合傷口是現代醫學裡,治療大瘡口的外傷必須要做得事情,當然,現代醫學裡已經越來越傾向於讓傷口進行吻合處理。
但吻合是需要專業醫療器材的,朱啟肯定是沒有的,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把傷口給縫起來。
不縫合窗口的話,痊愈的速度會大大減緩,而且有如此大瘡口的存在,無時無刻都會讓人暴露在感染源中,這要是不發生創傷感染,那才有鬼了呢。
朱啟知道事不宜遲,得趕緊行動起來了,也沒管邊上的劉老先生,就對何掌櫃吩咐起來。
去準備一些縫合傷口需要用到的東西,首先是高濃度的酒精,就去酒坊裡,找那些剛蒸餾出來,還沒有進行過任何勾兌的酒底子,那些酒精的濃度能高達90%以上,甚至更高,用來進行手部消毒是絕對夠得了。
而後就是準備針,棉線,還有大量的紗布,全都要用沸水煮沸半個時辰以上進行徹底消毒,而後要用酒精消毒後的手進行操作。
最後,就是去找專業裁縫來,一定要手法嫻熟,技高人膽大的,這年頭也沒有人專門學過縫合傷口的,只能找個將就一下。
反正人體沒有想象的那麽脆弱,只要不是涉及到縫合肌肉,神經這一類的細致的醫療手段,用針線一股腦的縫起來,總比就這麽暴露在空氣中要好得多。
而後進行包扎,每日換藥三次,再搭配自己的抗生素藥品,等到棉線看上去有長進肉裡的趨勢的時候,再把線給拆了,一般也就是一周左右,這也就是處理大面積外傷的現代醫療的處理方法了。
至於朱啟為何知道的這麽清楚,當然是他以前受傷縫過針啊,不過也沒有十寸那麽大的瘡口啊。
朱啟這邊安排人前前後後的忙活了起來,劉老先生在邊上聽了這麽多,反倒是一臉奇怪的表情問道:
“殿下,這種時候,你找來針線是為何?難道你在幫著姑娘準備後事了?這是不是,早了些啊?”
朱啟聽了哭笑不得,隨後說了一句:
“這麽大的傷口,我自然是要幫她縫起來啊。”
縫起來?
不僅是劉老先生一臉驚愕,就連前腳剛打算去辦事情的何掌櫃也懵了,身邊高錦在內的那些護衛們也都傻眼了。
遼王殿下不像是在開玩笑啊,這是真的要把人給當衣服給縫起來的意思啊!
在這些人看來,這麽做,多少沾點重口味。
朱啟看著他們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心裡在想什麽了,有點哭笑不得,
但這種事情解釋不了,你跟他們說細菌,說微生物,說加快愈合,減輕身體負擔,誰能懂啊? 朱啟乾脆也不說了,只是看著劉老先生說道:
“既然老先生都沒辦法了,姑且就讓小王死馬當活馬醫吧,小王的辦法,或許能有奇效也說不定。”
劉老先生倒是搖了搖頭說道:
“但殿下把傷口這麽一縫合,那腐肉都爛在體內了,腐肉沒辦法第一時間清楚,這姑娘死得更快。”
有朱啟的抗生素在,把腐肉清理掉,再把傷口一縫合,抗生素一吃,哪裡還有腐肉能生得出來哦,估計一周時間這藍仙兒就能繼續活蹦亂跳了。
但這話朱啟是不會對外說的,他還要好好把握這次機會,藍仙兒這樣的江湖女子,顯然不會因為自己有才氣,有王爺的身份就對自己另眼相看,從先前的接觸就已經看出來這一點了。
這時候就必須要用自己的真性情來打動對方。
朱啟也不多解釋,就隻說自己有辦法,反正自己肯定是應天府裡,最不想這姑娘死的人,不會害她的。
劉老先生見到遼王殿下一臉自信滿滿的樣子, 略作沉思之後,便點頭說道:
“殿下的往事,老夫也有所耳聞,旁人說殿下能行常人所不能行之事,看來不僅僅是政務軍事方面,就算是這醫術方面,殿下也有自己的主意。
這瘍病,老夫反正是束手無策,既然殿下有辦法,那就按照殿下所說的來吧,老夫正好也看看,殿下的法子,是不是真的能治這無救之病。”
朱啟聽劉老先生的這個意思,似乎又想要全程參與治療的意思了,再看劉老先生是越來越眼熟了起來,朱啟便拱手問起姓名和身份來了,這如果是自己知道的歷史名人,沒準還能借著這個機會,將外傷處理的法子給推廣一下呢。
朱啟雖然很懶,也不覺得自己聰明,並不想主動推動社會變革,但如果能借著有名望的人,影響一下中醫的發展,朱啟是絲毫不介意的。
畢竟從古時候起,中醫其實是非常類似現代醫學的理念,從實際出發,注重療效和結果,只要有相應科學技術的引導,相信很容易就能走上現代醫學的道路。
只可惜後來過於注重陰陽五行,把醫學和一些玄乎的東西過於融合,這哪行呢。
朱啟起先隻當他是一個訓練有素的醫生,卻沒想到老先生摸著胡子,笑著說道:
“老夫,姓劉名基,表字伯溫,浙江青田人,殿下很小的時候,老夫曾為殿下開蒙。”
朱啟聽了,愣在了原地,難怪自己看這個人熟悉無比啊!
這人原來是——劉伯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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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凍手!準備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