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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睡相還是那麽不講究,白絲綢睡裙滿是褶皺,一看就是不知道在沙發上翻了多少個滾,懷裡抱著一副薄毯,被蹂躪的就像是一塊抹布。
女人時不時還撅幾下嘴,說幾句囫圇吞棗地夢話,也不知道到底說的什麽。
空調呼呼刮著冷風,這樣的夜晚天氣已經轉涼了,要是再直吹空調,說不定會引起發燒。
楚子航先是將立式空調的出風口朝一側打,然後又來到女人身側,幫對方小心翼翼蓋上毯子,還不忘將女人手裡的啤酒瓶子拿下來。
楚子航並沒有叫醒媽媽,其實他這次來,對方也根本不知道,他也沒打算告知。
蘇小妍還以為楚子航現在正忙著在卡塞爾做物理實驗。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尤其是關於楚天驕的事情,對楚子航的衝擊太大,他真的需要時間來理一理這些亂緒。
楚子航來到廚房,先是到熟悉的位置拿出一袋牛奶,剪開封口倒進杯子裡,然後用微波爐加到溫熱,最後放在了沙發一側的桌子上。
直到忙完這些,楚子航在沙發一旁輕輕坐下,就這樣靜靜看著自己的媽媽。
蘇小妍睡覺一直不老實,總是翻來覆去,還有一次無意識的踹到了楚子航,後者又默默的幫對方把毯子蓋好。
看著睡夢中如小孩的媽媽,楚子航不由得莞爾一笑。
曾經為了能給楚子航做一些美食,蘇小妍報過不少廚房培訓班,做的菜肴光聽名字那是極具震懾力,什麽椰子蛋黃帝王蟹配阿爾薩斯灰皮諾白乾,虎掌菌青梅烤肉配皇家乾紅等等。
可名字霸氣是霸氣,但每次在廚房一番演練後,蘇小妍灰頭土臉卻又極為興奮的走出來,手裡都會捧上滿滿一盤黑黢黢乾巴巴的物體,乍一看還以為是家裡的橘貓便秘拉的條條狀貓屎。
磅臭。
而女人每次做完這種菜肴,還都會迫不及待的讓楚子航親自品嘗,就像是小女孩期待家長自己滿意的藝術作品,就算是不滿意,也要給出合理化的建議,楚子航每次都是第一時間搖頭表示拒絕,畢竟這簡直就是在吃貓屎啊,但蘇小妍要麽對他耍無賴的哭鬧要麽就撒嬌,總之楚子航務必要吃上幾口。
楚子航無奈,最後只能硬生生吞咽下一口,還別說,這口味竟然比貓屎還要難吃。
為了不讓蘇小妍人生幻滅般的絕望,每次楚子航都會給出‘嗯,不錯,就是有點鹹了或是澹了’一類的評價,似乎只要鹽分把握好,這一盤盤的菜肴就是真正的美味,這樣做至少會讓蘇小妍覺得欣慰。
而每次得到這種評價,蘇小妍都會感動的要哭,有一次還忍不住自己嘗了一口,頓時被催的淚流滿面,心說這不是貓屎麽!
蘇小妍本就是這種神經大條的人,按照姥姥的話來說,就是沒心沒肺,這樣的女孩一般沒有多少煩惱,及時行樂也。
記得以前在仕蘭中學的時候,但凡遇到暴雨天氣,購物中的蘇小妍都會讓楚子航自己打車回家,因為蘇小妍拎著大包小包的奢侈品,也同樣被困在了商廈裡,只是對方沒有想到,就連商廈那種繁華地方都打不到車,在學校附近又怎麽能打得到。
所以蘇小妍這樣的女人一般很天真,活得也很簡單快樂,要不然也不會讓楚天驕那家夥有可趁之機。
蘇小妍年輕的時候是市舞蹈團的台柱子,一曲《絲路花雨》跳得就跟壁畫裡的飛天一樣美,飄飄若仙,讓人覺得隨時都會乘風而去,追求她的男子多如過江之鯽,可愣是讓楚天驕這個無賴從群雄中殺出。
這男人非常雞賊,每天開車去舞蹈團門口接蘇小妍下班,在車上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硬生生編織出美好未來,那時天真的蘇小妍哪裡是楚天驕的對手,很快就被迷的神魂顛倒,最終跟著男人坐上了那趟前往濱海小城的列車。
也就是在那一次懷上了楚子航,順理成章的在結婚證上按下了手印。
可到後來才知道,那輛豪車根本不是楚天驕的,這家夥只是給人家開車的一個司機。
俗話說經濟基礎構造上層建築,楚天驕那會的經濟實力根本就是委屈了蘇小妍,不過話說回來,其實那時候的蘇小妍也沒有貪圖對方什麽,她覺得只要楚天驕上進,麵包牛奶最終都會有的。
可經過後來的一系列事情,蘇小妍崩潰了,也徹底醒悟了,楚天驕根本就沒有所謂的上進心,這個男人的一切都垮掉了,他不僅自己垮掉,還想拉著自己一起擺爛。
這對於追求上等生活的蘇小妍怎麽能忍!
畢竟你經濟不行,大家一起努力,不就是吃吃苦嘛,至少還能看得到希望,可蘇小妍在楚天驕身上完全看不到希望,最終也就分道揚鑣。
不過楚天驕也算爺們,離婚的時候直接淨身出戶,甚至還拍著胸口保證,未來一定給夠母子倆的各項費用,等來日修成正果,必將再次登門求婚。
可打嘴炮誰不會啊!最後楚天驕完全擺爛了,這廝後來跟著一位老總,為其開車,每天各種會所出入,簡直不要太瀟灑。
至於先前的那些承諾,呵呵,所謂的淨身出戶,可能就是直接把楚子航送給蘇小妍,因為除此之外,楚天驕啥也沒有,窮的只剩根棍了,就連後來承諾每個月的各種費用也從來沒有湊齊過。
不過蘇小妍也並不是悲觀的人,她傷心了一段時間後,重新購置化妝品,又將自己打扮的靚麗起來,直到後來遇見了楚子航的另一位“爸爸”。
這一位可謂是千挑萬選,畢竟蘇小妍已經失敗過一次,她絕不會允許自己失敗第二次,她贏了,楚子航的這位爸爸光公司就開了三家,而且非常顧家,幾乎是個完美男人。
回想起媽媽的後半生,雖然跌跌蕩蕩,但最後的結果是好的。
如果蘇小妍能夠一直開心,楚子航也完全支持媽媽的選擇。
“媽媽,照顧好自己。”
楚子航輕聲說。
是時候離開了。
楚子航站起身,在媽媽蘇小妍的額頭上輕輕一吻,又幫對方蓋好了毛毯,然後就離開了。
輕的猶如一片落葉,沒有人能察覺到他來過的痕跡。
“子航,子航……”
而就在楚子航離開後不久,睡夢中的蘇小妍開始無意識的呼喚楚子航的名字。
直到女人睜開眼。
蘇小妍目光還有些恍忽,然後一點點聚焦起來。
夢裡她好像感覺到自己的兒子楚子航來看過她。
一定是最近自己太思念他了。
蘇小妍覺得有些口渴,正準備喝水的時候,突然怔住了。
因為在一旁的桌子上,靜靜放著一杯溫牛奶,有絲絲熱氣從杯口升騰出來。
誒?我有給自己倒過牛奶麽?
……
“師兄,怎麽不當面告別呢?”
當楚子航走出門口的時候,夏彌的聲音從一側傳來。
“你跟蹤我?”
楚子航皺眉看向靠在一側牆壁上的夏彌。
“哎呀呀,師兄別說的那麽難聽嘛,我只是擔心你別出現什麽意外,所以就在暗中保護你。”夏彌乾笑著說。
“那我還要謝謝你?”楚子航一挑眉。
“謝就更不至於了,師兄,就憑咱倆的關系……誒誒師兄,你別走啊,等等我。”
夏彌的話還沒說完,一抬頭,發現楚子航都坐到了路邊的機車上,眼瞅著就要啟動了。
……
“師兄,我們現在去哪?”
機車在公路上呼嘯疾馳,夏彌坐在後座,熱情的對楚子航說。
“師兄你餓了麽,要不我們再去吃掉夜宵?”
“師兄你好冷酷誒,一句話都不說。”
無論夏彌怎麽吐槽,楚子航全程一言不發,驅動著機車一路疾馳。
周圍的建築越來越稀少,植被越發茂盛,顯然是到了郊區。
直到行駛了半個多小時後,楚子航才將機車停了下來。
月光下,前方能夠看到一棟灰白色的三層小樓,依稀能看到寰亞集團破敗的招牌。
楚子航來之前就已經做過調查。
寰亞集團曾經是市眾企業的領頭羊,不過這家企業命運離奇,雄起時勢如破竹,而落敗時同樣是一瀉千裡,這家企業的老板曾揚言要打造亞洲第一特種金屬,利用這種噱頭,老板從各銀行貸款無數,可製造出來的所謂特種金屬,卻極為拉跨,等到其他人察覺不對勁的時候,老板早卷款跑沒影了,至今都沒有抓到。
這裡曾經也是風光無限,被政府劃分為高精尖重工業區,曾經最輝煌的時候,幾乎這條路上停滿了豪車,他們都是想著來加盟,然後蹭一波利益的,可如今隨著老板跑路,寰亞集團破產,這裡已然是一片破敗荒涼,就連野貓野狗都不會來,來了都是含眼淚走的,畢竟這裡連屁都吃不到。
“師兄,我們該不會是來這裡打野……”
夏彌看著眼前掩映在草叢裡的灰白小樓,興奮的搓了搓手。
腦海裡不由自主的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畫面。
“如果你再說話,就可以先走了。”
楚子航冷冷的將機車鑰匙拋給夏彌,然後轉身朝小樓走去。
“誒誒師兄,別生氣嘛,我不說話了還不行嘛。”
夏彌抓住鑰匙,趕緊跟了上去。
踏入樓層裡,能夠看到一間間的辦公室,不過這些辦公室的門上都貼著法院封條,就只剩下一樓盡頭裡面的辦公室門還在開著,門外貼著張白紙,上面清晰寫著‘寰亞集團破產清算辦公室’。
半開的門縫裡有燈光閃亮,還有陣陣打呼聲,顯然裡面是有人的。
楚子航來到這裡,推開門,就看到辦公室對面椅子上四仰八叉睡著一個中年人,鼾聲震天,跟即將要啟動的生鏽機器一樣炸裂。
“咳咳!”
楚子航還沒開口,夏彌就率先咳了幾嗓子。
這突然的咳嗽,頓時讓中年男人從睡夢中驚醒,差點從椅子上栽了下來。
他還以為是老板來了。
不對,就算是老板來了,這不是大晚上的嗎?難道還不讓人睡覺,而且那家夥跑了這些年,怎麽可能還會回來。
“你們誰啊!誰讓你們進來的,趕緊給我出去!”
中年男人被狼狽驚醒,看到辦公室裡的楚子航與夏彌,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甚至還打算去摸身邊的警用棍,可瞅了好一會也沒看見那根棍子。
“喂,大叔,你是在找這個麽?”
夏彌玩味的拋了拋手中的警用棍。
“這給你手快的,快把棍子還給我!”中年大叔面子掛不住,臉黑的呵斥。
“還給你?然後讓你用這根棍子打我?”夏彌一臉戲謔。
“你!”中年男人一瞪眼。
“大叔,你不要緊張,我們沒有惡意,我來這裡只是想跟你打聽一個人。”楚子航說道。
頂點
“誰?”
中年人也感覺楚子航與夏彌不是好惹的,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下意識的問道。
“楚天驕。”楚子航說。
“楚天驕?你們該不會是來找老楚的吧?如果是這樣, 你們要失望了,因為老楚出車禍死了好些年了。”
聽到楚天驕這個名字,中年人歎了口氣,話說當初他跟楚天驕還挺熟的,記得那個男人最愛吃鹵大腸,每次都會端著二鍋頭跟他喝點。
“我能去他曾經住的地方看看麽?”楚子航平靜的說。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看啥?人都沒了,他曾經住的那個地下室都生霉了,裡面估計都是毒氣,年輕人,你想好,出了事可別找我。”
“放心大叔,我自願進去的。”楚子航說。
“那倒是可以,不過咱有言在先,省得到時候出了事再找我算帳。”
中年人聽到楚子航的話,不由得強調一句。
畢竟幫忙可以,但不能被訛。
“好的。”
“那你們跟我來吧。”
就在中年男人剛要走的時候,似乎想起了什麽,回頭忍不住對楚子航說道:“對了,我想起來了,你應該是老楚的兒子吧?”
“你認識我?”楚子航有些意外。
“認識談不上,不過我曾經看到過你的照片,每次老楚都跟我炫耀他的兒子怎麽怎麽優秀,可把他美的,好幾次見他拿著照片傻笑的一直盯著看,我好奇之下也就看到了。”
中年男人抓抓有些油膩的後腦杓,一邊回憶,一邊朝前走。
楚子航卻微微怔在了原地。
“師兄,走啦。”夏彌來到青年身邊歪頭招呼。
“嗯。”
楚子航聲音低低的回應了一聲,然後抬腳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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