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換種活法也不賴嘛。”
老唐後仰著身,雙肘撐在沙灘上悠然的曬起太陽。
密歇根湖的幽藍色湖水在風波下起起伏伏,一波波漣漪蕩漾開來,就像是顆顆絢麗的藍鑽散發出奪目耀眼的光彩。
話說這要是擱以前,老唐自然是不會相信什麽命啊之類的東西。
畢竟他可是在紐約布魯克林窮人區摸爬滾打長大的孩子,在他的幼年時期不知道經歷過多少苦難,有時候因為一頓護食就會被群起而攻之,在他稍微有能力出去掙錢的時候,更是遭受到資本主義的剝削與毒打,而每次賺的那些微薄收入還都會被他的養父母拿走大部分。
只會給老唐留下一點點生活費,因為養父母還需要讓他活下去,這樣就能拿到更多的錢,他們才舍不得讓老唐死掉。
而就是他這種從生活最底層爬出來的人,會相信命運這玩意麽?不,他只會痛恨命運。
如果按照正常的走勢,他這輩子可能也就那樣了,每天重複著被剝削與打壓,直到最後被折磨的沒一點脾氣。
但人生往往就在正常中走向了不正常的方向,老唐在某一天突然“開竅”了。
他腦袋裡經常開始出現一些聲音,也就是那個修仙大佬的靈魂,其實所謂的修仙大佬只是一個代稱罷了,因為他看過不少修仙小說的緣故,所以就自然而然用那個詞匯代替了。
也許那個東西是一位主宰,又或是某位強大的神祗,甚至是地獄中的惡鬼,總之他此前一直認為這個聲音的主人必然是某種不可名狀的恐怖之物在影響著他,干擾著他。
老唐記得有一次在買漢堡的時候,無意間看到過一份櫃台上不知被誰遺落的雜志書。
雜志是攤開的,正好翻到了一篇標題為《科幻世界的缺陷》的文章,老唐不經意的目光一掃,就被這篇文章裡面所講述的主題深深吸引了。
文章裡提到,一件事情在發生前必然會出現某些征兆,可能與那些前因後果的邏輯恰恰相似,以至於後來發生的事情才是之前出現那些蛛絲馬跡的原因,而如果有人能夠準確且及時的將這些征兆捕捉到,就能夠預感未來會發生的事情。
說實話,當時老唐看到這篇文章的時候,內心是有所觸動的。
他覺得自己心中一直出現的那個威嚴聲音,難道就是其中的暗示麽?
老唐的內心由觸動逐漸變為震動,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豈不是代表自己真的會在未來某一天征服世界?
直到店員第三次舉著打包好的漢堡招呼他,老唐才驚覺的反應過來。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已經活了數千年,雖然還正值年輕,但那顆跳動的心卻已經非常蒼老,就像是在上面掛了一枚萬斤巨石,所以他將自己那輛巴士城堡的外觀改造的非常破舊,但其中內嵌的引擎卻是頂級的。
他要讓這輛看起來非常破舊的老巴士疾馳起來的時候,有種風馳電掣的勁感,因為他渴望改變自身現狀,誰也不想渾渾噩噩的過完這一生。
老唐有時候去執行那些賞金任務,哪怕是再危險的境地他都能逢凶化吉,至今都沒忘記他被那些乾屍法老像抬著地主老爺一樣恭恭敬敬從法老墓抬出來的情形。
他知道自己一定不是個平凡人。
所以他問路明非,他問這個深不可測的強大男孩,到底他自身經歷的那場夢,僅僅只是一個虛幻的夢,還是曾真實存在過的場景,是不是在預示著他什麽。
老唐想要知道這一切,哪怕是一點點的線索都好。
直到路明非為他以手觀相的解答,讓他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其實在他內心深處對於所謂卜算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大體是不信的,哪怕是路明非為他解答了那麽多,他也只是多多少少信上一點。
他之所以很激動,其實還有一個深層次的原因。
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別管是自己的臆想也好,還是真實存在的也罷,老唐就是現在的自己,他渴望的是什麽?他一直以來渴望的都是自由啊!
雖然他一直很鹹魚,人生也沒有什麽遠大理想,隻想要開著他的那輛破舊巴士到處去旅遊,去追求自由,去無憂無慮的玩。
但在他內心深處,卻一直有個威嚴冷硬的聲音不斷告訴他,自己是個不平凡的人,他之所以會出生在這個世界,是具有某種使命的。
可那又怎麽樣呢!
他想做的就是一個自由的人,如果僅僅只是讓自己動起來,他有很多可以消遣的樂子,為什麽還要開著這輛巴士城堡全世界的旅遊呢,其實歸根結底就是想要逃脫那個未知的牢籠,去衝向光明的自由。
是的,他心向光明又渴望著自由。
既然如此,他為什麽又要執著於去尋求那個令他困惑的源頭呢,哪怕是最後真的知道了又如何?
難道他還能真的去征服世界?
別特麽搞笑了好不好,他老唐才沒有那麽無聊,對他來說平時打打星際,然後開著巴士城堡到處浪,那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畢竟征服世界什麽的那麽累,光一聽就讓人頭大,話說當初拿破侖還有凱撒這些猛人不都是嚷嚷著要征服世界麽?結果呢,下場一個比一個慘。
他老唐可惜命著呢,而且為什麽要拚命去做一件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呢,更見鬼的是還要玩命,盡管他曾經可以為了打折的限量漢堡跟美國大媽們鬥智鬥勇,可要是為了征服世界,讓他動一根小指頭他都覺得費勁。
別說還要費勁的去征服,就算是真的給他一個王座讓他坐上去,他也不會願意,因為他骨子裡就對財富啊,權利啊什麽的不感興趣。
路明非說的一句話,可以說直入他的靈魂,男孩說如果那個大佬聲音再出現,讓他去征服世界什麽的,就讓對方玩蛋蛋去吧!
這句話很棒不是麽!
對待自己不喜歡的東西,就要大聲抗拒出來,一直憋在心裡不說,對方還以為你不好意思要呢。
是時候讓那個家夥閉嘴了!
老唐想。
至於夢中出現的那個男孩,那個叫康斯坦丁的小家夥,以後如果真的有緣,他們必然還會再見的。
而且老唐隱隱有種預感,那一天,好像不遠了。
……
陽光下的沙灘上。
老唐與路明非看向遠處,誰也沒有說話。
遠處幽藍色的水波蕩漾,湖面上白鴿劃過漣漪,然後飛向遠處。
久久的沉默後,路明非率先開口,語氣間充滿感慨,“老唐,兄弟只能幫你到這了,如果你信我的話,以後就敞開了玩,別整天胡思亂想的去妄想,如果你真做到了,那才是人生中最大的自由,從此將沒有任何牢籠能夠束縛你。”
“兄弟,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會固步自封的,我老唐也是個敞亮人,哈哈,啥也不說了,都在酒裡,我老唐敬你一個。”
老唐熱切的朝路明非舉起手裡的一罐啤酒。
“老唐,我們可是兄弟。”
路明非跟著笑了起來,“如果你能想得開,作為兄弟,我替你開心。”
“開心,大家都會開心的,走一個!”
老唐笑哈哈的與男孩手中那罐啤酒激情碰撞了一下。
接著就仰頭猛灌一口。
路明非同樣如此。
可下一刻兩人仰頭的動作都凝固了。
因為他們各自手中那罐啤酒都變得空空如也,一滴都莫得了,他們激情對飲,結果仰頭直接喝了個寂寞。
“等著,我再多整幾罐啤酒過來。”
老唐有些尷尬的抓了抓腦袋,旋即起身拍了拍屁股,屁顛屁顛的衝向不遠處的燒烤攤。
看著前者歡快離開的身影,路明非內心也不由得欣慰起來。
或許這才是最好的結果吧。
有時候一味的刻意去逃避也不見得是好事,就像是象龜對繪梨衣那樣,象龜擔心自己的妹妹會在東京闖禍,也擔心自己的妹妹會受到傷害,所以就將繪梨衣禁錮在那座森白色的密室裡,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可在那種壓抑的環境下,人心早晚會變得扭曲,更何況繪梨衣體內還流淌著白王那狂暴的血脈,女孩時刻會受到體內那個白色魔鬼的蠱惑,早晚有一天會被對方吞沒,直到成為白王的傀儡,到那時候才是徹頭徹尾的一幕悲劇收場。
最後象龜悟了。
他徹底意識到自己犯下的錯誤,所以他希望自己這個妹夫能夠讓繪梨衣徹底迎來新生,於是讓繪梨衣跟著一起離開東京,一起前往那美好的幸福之地。
至於幸福之地是哪裡呢?其實並沒有一個確切的地方,準確來說,只要有路明非的地方,對一直陪在身邊的繪梨衣來說都是無比幸福的地方。
老唐同樣是如此。
他開著巴士城堡全世界的玩,他渴望著自由,可只要對方的心不平靜,去哪裡都不會自由,每到一處,都是一個全新的封印地。
如果只是讓老唐刻意的去逃避,而不是正面解決,那麽老唐同樣會陷入那種自我懷疑中無法自拔,到最後只會讓龍王血脈加劇蘇醒甚至是徹底蘇醒。
這顯然不是路明非想要看到的。
他必須要竭斯底裡的去阻止那一切悲劇的發生。
路明非看著老唐歡快的背影,神色不由露出追憶。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他跟老唐兩人在冰冷的三峽水底彼此“深情”擁抱,實則是在抵死拚殺。
他拚了命的呼喚對方,“老唐,是我啊!你難道不記得我了麽?我是你的明明啊!”
然而老唐卻目光冰冷,那對暴怒的黃金瞳死死盯著他,充斥著無窮殺意。
是啊,老唐已經不再是那個老唐了,而是龍王諾頓,是那個極其殘暴的君王,這位君王的弟弟死了,這個弟弟曾一起在荒野上陪他走過千年,無論經受什麽兩人都不曾拋棄彼此,可最終弟弟還是離開了,他為了守護老唐而死,化為了腐朽。
就在老唐親眼見證下,像是一座腐朽的聖像在自己面前崩塌。
曾經與自己那麽親密的人,甚至是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至親就這樣死在了自己面前,那是多麽熾烈的恨意啊!
老唐的咆哮在卡塞爾學院上空回蕩不息,他積蓄所有力量要向這個世界復仇。
他要將世界化為一片火海,就像是在太古時代他曾經所做的那樣,不過以前是因為彰顯自己的權柄,讓所有的事物都臣服在他殘暴鐵血的統治下,可現在卻是為了復仇。
所以只要他脫困而出,爆發的怒火勢必會比以往還要猛烈,甚至連蒼穹都能燒塌,到那時生靈塗炭,世界必然會化作地獄,無數無辜的人都會就此死去,而且會在死前經受極為慘烈的痛楚。
路明非又怎麽可能會讓化身為龍王諾頓的老唐去肆意殺戮呢,為了阻止對方,兩人只能在冰冷的水底抵死拚殺,這是一場誰都不能輸的戰爭,彼此心中的執念都在支撐著對方。
看著在水底連衣服都不穿的老唐,路明非隻覺得心中非常難過。
龍王諾頓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幾乎快要掐碎他的喉嚨,那個時候路明非已經說不出話來了,臉色漸漸泛白。
他跟老唐在湍急的暗流中翻滾,不知道會被卷入哪裡,隻覺得自身渾渾噩噩。
當時路明非的意識變得恍惚起來,不由得想到老唐曾經答應過他,要帶他一起在美國的洲際高速公路上坐著灰狗大巴一路前進,車裡放著勁爆動感的音樂,他們會跟著一起哼哼甚至是高唱起來,雖然很難聽,雖然被周圍的乘客一臉嫌棄,可下一刻說不定乘客們就會別過臉偷偷笑出聲來。
畢竟誰又能拒絕兩個快樂的神經病在宣泄激情呢。
這輛灰狗大巴會一直開,中途會有人不斷下車,但唯獨老唐與路明非不會,誰也不知道這輛大巴最終會開向哪裡。
哪怕到最後連司機都下車了,老唐也會偷摸的將大巴開走,在最近的加油站加滿油後一路狂飆,開啟新的旅程。
上一世路明非幻想過很多次與老唐見面的場景,但兩個大老爺們的相遇必然會充滿意外與搞笑,可絕不會像生死的仇敵那樣,兩人在冰冷的水底廝殺。
路明非覺得自己的身子越來越冷,他快要被老唐掐死了,但他又很難過,因為那時候的老唐已經比他先走一步。
是的,老唐死掉了,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僅僅只是龍王諾頓罷了。
當龍王諾頓的意識在老唐體內真正複蘇的時候,就像是洪水過境,老唐那個喜慶的靈魂甚至連浪花都沒翻起一個就被徹底泯滅了,走的毫不拖泥帶水。
明明還說過到了美國,一定會罩著他,可真正見面的時候卻又是如此倉促,哪怕是到了最後一刻,老唐都沒有跟他告別,甚至還要活生生的掐死他。
早知道他就不該來美國,那一刻的路明非真的很悲傷,並不是悲傷自己快要死掉了,而是悲傷自己失去了一位摯友,如果他不來美國,老唐或許也不會死掉吧。
小魔鬼路鳴澤曾給他說過這樣一句話,“作為怪物而生,卻作為好人而死,又或者活得像個好人,死的時候像個怪物,哪一個才是悲哀的終局呢?”
路明非記得清清楚楚,當時小魔鬼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是那麽的漫不經心,但這句話卻對他有深深的觸動。
沒有權與力,他什麽都做不到,小魔鬼覺得他本該是咆哮世間的怪物,卻偏偏收斂爪牙做個廢物。
那個時候路明非的確很廢物,他靠在那座落雨的紅井壁上,因為繪梨衣的死去,整個人變得木木的,因為那終局已經發生,在那個即將快要結束的春季裡,櫻花燦爛而唯美,他遇到了生命中最美好的女孩,浪漫的愛情就該在那一刻發生,但他最終卻沒有抓住機會。
他眼睜睜看著繪梨衣淒涼的死去,卻無法做出任何改變,所以這一世他一定會死死握住權與力,只有這樣才能更好的守護身邊人,而不是眼睜睜看著悲劇重演自己卻無能為力。
當然,路明非也會保證自己不會變成那個殘暴冷血的主宰,就像是他對老唐說的那樣,他就是他,沒人任何人以及任何其他意志能夠取代。
所以即便他活著,也不是那位至尊,僅僅只是一個想讓包括自己在內的身邊人都會幸福活下去的普通男孩。
繪梨衣,源稚生源稚女甚至是現在的老唐,他都會一點點改變他們悲劇的命運。
至於老唐,路明非也不會讓對方等待太久。
康斯坦丁無論出於什麽原因,最終那枚卵必然會孵化出來,與老唐的相見也同樣會進入倒計時。
路明非其實早就準備好了,他相信等到將那枚卵又或是已經孵化出來的小男孩康斯坦丁交給老唐的時候,對方一定會做出正確的抉擇。
當然,如果最後出現意外,路明非也同樣做好了準備,他相信以自身的能力,絕對能夠將發生的意外平息下來,將一切悲劇扼殺在搖籃裡。
隨著老唐屁顛屁顛的離開,籠罩全場的威嚴氣勢頓時變得蕩然無存。
所有人都有種劫後余生的感覺。
很多身著清涼的女孩不由得撲通一聲,一個個如小鴨子一般癱坐在了沙灘上。
不過她們並沒有看出是老唐所為,還以為是自身出了什麽心臟問題的突發毛病,如今身體再度恢復正常,不由得萬分慶幸,感覺自己像是從鬼門關走了一圈,有的女孩甚至還忍不住哭了出來。
畢竟她們中好些個女孩都還沒有談過男朋友,這樣猝死的話豈不是太虧了。
感受到這股強大氣勢的散去,酒德麻衣同樣松了口氣,將舉起的黑色沙鷹緩緩放了下來,美眸裡凝重的金光也逐漸散去。
如果老唐真的徹底覺醒,她不敢保證這一顆嵌有一點點賢者之石彈頭的強化子彈能夠將對方一擊ko,不過眼下看來,路明非這位新老板始終很淡定,似乎一切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中。
“謝了。”
沉默片刻,酒德麻衣將手裡的黑色沙鷹重新還給了身邊的薯片妞。
“也不知道誰是誰的奶媽。”
蘇恩曦不滿的哼哼一聲,然後將這把火力凶猛的武器接了過來。
不過緊接著就在酒德麻衣震驚的目光下,這把黑色沙鷹竟然再度塞進了對方的平角裡,甚至還看不出任何凸顯的痕跡來。
這……
酒德麻衣向來如忍者般沉靜冷峻的心頓時變得波濤洶湧。
她覺得自己今天算是徹底被薯片妞刷新了某些認知層次的底線,內心升騰起一種“哇好猛,原來還可以這樣”的震撼心態。
不過她肯定是做不到,所以覺得一向處在幕後工作的蘇恩曦非常牛逼。
“看夠了?你不怕長雞眼啊!”
蘇恩曦臉龐黑黑的說。
“你不是還要跟我絕交麽?”
“對啊,老娘差點忘了還要跟你絕交來著。”蘇恩曦後知後覺,連忙冷哼一聲扭過頭,不打算理會對方。
“怎麽樣能不絕交?”
酒德麻衣一挑眉。
“怎麽樣才能不絕交?”
蘇恩曦雙臂環胸,手掌摩挲著下巴想了會。
下一刻,女孩的神情變得有些猥瑣起來,“除非……”
“除非什麽?”
酒德麻衣內心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蘇恩曦猥瑣著臉,然後興奮的搓了搓手,“除非你讓我愛撫兩下。”
說完還嘿嘿嘿的用目光刮了兩眼酒德麻衣那兩條完美性感的長腿。
“那還是絕交吧!”
酒德麻衣一臉乾脆的說。
“別這麽絕嘛,我的意思是給你那兩條長腿塗抹一些防曬油,真要是曬黑了,我可是會心痛的。”
“謝謝,絕交!”女孩依舊堅持。
“你你你,好,算你狠!絕交就絕交!”蘇恩曦似乎也是鐵了心,直接氣哼哼的扭頭離開。
“薯片妞,你小心槍別走火了。”酒德麻衣忍不住提醒。
“要你管!”
蘇恩曦悶著頭,大咧咧的朝遠處走去。
看著女孩大踏步離開的背影,不知為何酒德麻衣突然想到了來自中國的一句歇後語,褲襠裡裝槍……
“喂,能不走麽?”
酒德麻衣突然衝著薯片妞的背影喊。
“不走你養老娘啊!”
蘇恩曦罵罵咧咧的說,顯然還沒有從之前憤憤的情緒中回轉過來。
“我只是覺得,好像一個人用防曬油塗抹後背有些不方便,要不你幫幫我唄。”酒德麻衣衝對方眨了眨美眸。
“混蛋!你……”蘇恩曦一臉憤怒。
下一刻突然猝不及防的猥瑣起來,“你不早說,這就來這就來。”
“喂喂喂,讓你塗抹,沒讓你騎上來啊。”
“不好意思,一時激動哈。”
“激動歸激動,你平角裡的槍頂到我了,妞你悠著點,小心別走火。”
“走不走火,你自己不該好好反思一下麽?”
“喂,這關我什麽事情?”
……
“寶貝們,讓我們嗨起來好麽!”
沙灘上突然響起了一聲激情四射的呐喊。
芬格爾這家夥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把吉他,直接就是一個華麗的衝刺跪姿,開始彈奏起勁爆的音樂。
這一幕頓時引來全場女孩的尖叫。
很快,全場原本驚悸的氛圍煙消雲散,女孩們又迸發出了全新的活力,她們圍繞著青年勁歌熱舞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沙灘上開啟了一場激情四射的派對。
不,準確來說這已經是一場派對了,很多人拿出香檳或是飲料,卯足了勁的噴灑出來,這是一場全民狂歡,因為劫後余生的狂喜讓在場女孩們更為瘋狂起來。
甚至能夠看到女孩與女孩們貼身熱舞,還有的女孩們彼此間直接狂熱的開始互吻。
正準備拿啤酒的老唐不由得臉龐黑黑,他看向場中激情彈奏吉他的芬格爾,心說這家夥又是出盡風頭。
老唐內心憤憤不平,好事全讓對方給佔了,至少也讓他喝口湯啊。
尤其是老唐看見熱舞隊伍裡還有一隻蹦躂起來非常歡樂的二哈,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連自家狗子都“叛變”了。
路明非同樣看到了沙灘上的狂熱派對,不由得感慨關鍵時刻還得是師兄啊。
在卡塞爾學院一蹲就是這些年,又曾經是有著咖喱雄雞以及月亮捕手之稱的副校長的關門弟子,芬格爾又怎麽可能是浪得虛名。
就在路明非感慨的時候,自己的袖子突然被輕輕扯動,回頭一看,就看到繪梨衣貓一般鑽進他的懷裡。
“怎麽了繪梨衣,玩累了麽?”
路明非將女孩寵溺的抱在懷裡,溫柔撫摸著對方那頭深紅色的長發。
女孩發質裡散發的櫻花芬芳讓他覺得非常舒服。
繪梨衣搖了搖頭,滿臉欣喜,“Sakura,你快快閉上眼,繪梨衣要給你一個驚喜。”
“繪梨衣竟然還給Sakura準備了驚喜,真的好期待啊。”
路明非忍不住感歎起來。
他內心的確是有些意外,萬萬沒想到先前撿拾貝殼拾到嗨的繪梨衣竟然還能在百忙中給他準備一份驚喜。
說著就心懷期待的閉上了眼。
“Sakura不準偷看哦。”
繪梨衣忍不住囑咐了一遍。
然後就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女孩似乎顯得非常忙碌。
路明非沒忍住,眼睛偷偷睜開一絲縫隙準備偷窺一下,結果正好迎上了繪梨衣的美眸。
原來女孩一直在盯著他。
“Sakura不乖,你想偷看。”
繪梨衣雙手微微叉腰的看向男孩,絕美的臉頰都有些鼓鼓的。
“啊哈哈,Sakura不是故意的哈,那繪梨衣開始吧,Sakura保證不會偷看。”路明非有些乾笑的抓了抓後腦杓。
“Sakura確定不會再偷看麽?”
繪梨衣有些狐疑,生怕男孩在她準備驚喜的時候睜開眼。
“恩恩!”
路明非狂點腦袋,甚至還非常自覺的閉上了眼。
不過繪梨衣並沒有重新開始,而是將腦袋湊過來,美眸貼向路明非閉合的眼,似乎是在確認對方會不會再把眼睛睜開。
女孩溫熱的芬芳氣息微微拍打在路明非臉上,他內心抑製不住的悸動起來,但他知道這時候一定不能睜眼,否則繪梨衣可能真的要生氣了。
“繪梨衣,要快點哦,Sakura要等不及了呢。”
路明非滿含期待的輕聲說。
“馬上就好了哦。”
繪梨衣在男孩耳邊悄悄地說。
旋即從白裙的口袋裡拿出一枚枚五彩繽紛的貝殼,開始認真的在身前沙灘上擺放起來。
她的神情非常專注,認真的將這些貝殼拚成心中想象的美好形狀。
直到三分鍾過去。
“Sakura,繪梨衣好了呢,你睜開眼吧。”
繪梨衣在路明非耳邊悄悄聲。
男孩下意識的睜眼看去,突然怔住了。
在他面前的沙灘上,赫然是一道用五彩繽紛的貝殼組成的心形圖案,雖然有些歪歪扭扭,周圍的沙子甚至還出現一道道蚯蚓爬過般的扭曲痕跡,顯然是貝殼一次次沒擺放好對應的心形位置,又一次次重新矯正過來。
哪怕是最後心心成型的時候,也是歪歪扭扭,但就像是這些貝殼本身在陽光下閃耀的美麗光芒,路明非的內心也是在這一刻充滿感動。
原來繪梨衣一次次激動的撿拾貝殼,然後從其中挑選出最精美的來,並不是因為自己喜歡那些五顏六色的貝殼,而是想要拚湊出一個完美的心心出來,這就是女孩要給他的驚喜。
如今親眼見證這美好的一幕,路明非完全能夠想象到,在繪梨衣第一眼看到那些貝殼的時候,小腦袋裡就迸發出了要給他驚喜的念頭,而從女孩彎腰第一次撿拾貝殼的時候,這個驚喜的計劃就正式悄然的展開了第一步。
有些慚愧的是,路明非一開始卻只是以為繪梨衣喜歡這些貝殼,雖然也開心的幫忙撿拾,但只是為了滿足繪梨衣,卻沒有想到女孩所做的一切都是要給他一場驚喜。
話說這真的是一場驚喜啊,讓他內心升騰起猝不及防的感動。
“Sakura,你喜歡麽?”
繪梨衣微微歪起頭,深紅如寶石般的大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恩恩!Sakura非常喜歡,繪梨衣真棒呀!”
路明非在女孩光潔白皙的額頭上輕輕一吻,然後重新將對方納入懷中,摟的很緊很緊。
“嘻嘻。”
繪梨衣欣喜的將側臉貼在男孩胸前,感受到路明非的開心,她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陽光灑在兩人身上,有種恬淡而美好的氣息。
周圍不少人都被這一幕而感動,有的遊客正在用相機拍下美麗的密歇根湖景,看到這一幕,不自覺的將路明非與繪梨衣兩人唯美相擁的一幕拍了下來。
如果密歇根的湖景美的像是一幅絢爛油畫,那麽路明非與繪梨衣兩人的唯美愛情,無疑是為這幅油畫增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又或者說湖景也僅僅是這份唯美愛情的點綴,是成就這份愛情的襯托。
不遠處抱起一摞啤酒的老唐正準備衝過來要跟路明非喝個痛快的時候,恰好看到這一幕,下意識頓住了身形。
他可不想在這個時候當一枚電燈泡,看來這些啤酒他只能一個人獨飲了。
“老唐兄弟,這裡。”
一個極為熱切的聲音從沙灘另一邊傳來。
老唐轉身看去,那張喜慶的臉不由得發黑起來。
因為喊他的人正是芬格爾。
此刻在青年身邊環繞很多身著清涼的女孩,此刻在老唐看過來的時候,這些女孩都不由得對其拋起了媚眼或是飛吻之類的挑逗性動作。
“嘁,想騙我過去,指不定都在看我笑話呢,我要是真過去,我就是狗。”
老唐雖然看得刺激,但心中忍不住揶揄。
他可沒忘記先前芬格爾調侃,說有女孩見到了一張格外喜慶的臉,就像是見到了自己的老舅,估計這段子早就在女孩們之間傳開了,她們以此取樂,老唐又怎麽可能會過去。
汪汪!
就在這時,芬裡爾率先叫喚兩聲,竟然第一時間朝著芬格爾竄了過去。
“好你個芬裡爾,你個白眼狼,我特麽算是白養你了。”
老唐罵罵咧咧的道。
可隨後一想,“我憑什麽不過去,搞不好還以為我犯慫了,就是龍潭虎穴我老唐也敢闖一闖。”
緊接著就見老唐一副超勇的表情朝芬格爾,不,準確來說是朝著那些女孩們所在的方向衝了過去。
噌噌噌!
好家夥,兩腿竄動起來,簡直比四條腿的芬裡爾竄的還要快。
“Sakura,那邊好香呀。”
繪梨衣從路明非懷裡探出腦袋,看向不遠處的燒烤,美眸裡露出渴望的光。
路明非順著女孩的視線看去,不由得啞然失笑。
果然沒有任何人能夠拒絕燒烤的魅力,如果有,那就再撒點孜然。
“繪梨衣,那我們也過去吧,燒烤差不多都已經烤好了。”
“唔唔!”
繪梨衣欣喜的點頭。
“明明,快救救我,這些女孩瘋了,都特麽瘋了。”
就在兩人即將動身的時候,只見先前竄向女孩們的老唐,竟然以更快的速度又再度竄了回來。
而在其身後,赫然是那些身著清涼的女孩們對老唐窮追不舍,那架勢一點也不勉強,甚至有種很瘋狂的感覺。
老唐看到路明非,仿佛是遇到救星,連忙躲到男孩身後。
“老唐,這些女孩好像都非常喜歡你啊,既然是這樣,為何不坦誠相見呢。”
路明非有些汗顏。
話說他看到這一幕心頭也難免有些發怵。
“喜歡歸喜歡,關鍵這股凶猛勢頭誰頂得住啊。”
老唐眼角抽搐,隻覺得一陣口乾舌燥。
別誤會,不是因為他饑渴,純粹是有被嚇到。
眼前這些女孩們朝他奔來的勢頭,簡直就像是饑渴萬年的怨婦們遇到了能夠解渴的老漢,如今這老漢沒有直接被嚇到昏死過去就已經是堅挺了。
想到這裡,老唐憤憤的看了芬格爾一眼,都是這家夥出的鬼主意,要不然他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可芬格爾還以為老唐非常享受,一邊愜意的吃著烤魚,一邊站在不遠處朝老唐揮手,“這都是兄弟應該做的,敞開了嗨啊老唐兄弟。”
“我特麽想嗨,也要有命嗨才行啊。”老唐內心炸裂。
“老唐,你還是自求多福吧,我這邊恐怕也頂不住。”
說著,路明非還看了眼一旁的繪梨衣。
只見繪梨衣原本那張欣喜的絕美臉龐隱隱透著一絲寒氣,不過並非是對著路明非,而是對著朝其奔赴而來的女孩們。
在繪梨衣心中,這些女孩很有可能都是衝向她的Sakura,這讓她如何能忍,要不是Sakura囑咐過她,讓她不要亂用能力,估計現在都已經一記審判釋放過去了。
不過她的忍耐顯然是有限度的,一旦突破她的底線,勢必會爆發出來。
可以說這些女孩們每奔赴這裡一米,就相當於面臨審判又近了一米。
路明非不由得警惕起來,生怕女孩一記審判爆發,他朝老唐擠眉弄眼,一個勁暗示對方。
老唐心領神會,無論如何也不能禍水東引。
“明明,你好好陪陪弟妹吧,我去一邊冷靜下。”
說完老唐拔腿就竄。
因為他知道這會的路明非是絕對“靠”不住了。
而那些女孩也繞過路明非與繪梨衣兩人,就像是兩支分流,緊接著路過兩人後,又再度合為一支朝著老唐洶湧而去。
“師兄,你到底用了什麽手段,竟然讓那些女孩對老唐如此熱情?”
路明非有些好奇的看向燒烤攤旁的芬格爾。
剛剛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老唐與芬格爾兩人隔空對視的目光。
一邊說著,男孩拿起一串烤魚丸讓繪梨衣吃了起來,女孩小嘴吃的發燙,但美眸卻閃閃發亮,顯然對這份燒烤的味道非常滿意。
路明非又隨手拿起一串烤魷魚,隨時等候女孩的進攻。
“沒啥啊,我就是說老唐是憨豆先生的私生子,不僅家大業大,而且還繼承了憨豆先生的天賦,以後絕對會成為一名轟動世界的喜劇演員。”
芬格爾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似乎也為自己的機智而感歎。
畢竟能夠讓老唐享受到那般熱情待遇,已經證明了他的成果。
“難怪……”
路明非目光憐憫的看了一眼逃亡中的老唐。
“你們,你們不要過來啊啊啊!”
沙灘的另一邊,老唐最終被眾女孩截胡了,眼瞅著就要被饑渴的女孩們包餃子,老唐狠狠一咬牙,一猛子扎進水裡,以此來擺脫這些女孩的熱情。
結果事與願違,那些女孩更來勁了,完全沒有要放棄的打算,一個個也同樣衝進了水裡,打算近距離跟老唐嬉戲玩耍。
老唐更悲催了,一張嘴,啊嚕嚕,連喝了好幾口鹹濕的湖水。
再看到這些女孩在水裡興奮如高潮般的一幕,老唐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芬裡爾看到自家主人被迫落水,連忙汪汪著叫喚幾聲,打算衝過去救駕,結果還沒剛衝兩步,突然聽到一聲細細的犬叫聲。
芬裡爾當場一個急刹車,偏頭就看到一隻通體雪白的貴賓犬明眸善睞的朝它看過來。
芬裡爾渾身一激靈,原本為了營救老唐而展現的憤怒凶相頃刻間變得蠢萌蠢萌。
貴賓犬再度細細的叫了一聲,轉頭就離開了。
芬裡爾吐著舌頭,連忙搖起尾巴屁顛屁顛的跟了過去。
……
就這樣,時間在美好的氛圍中一分一秒的度過。
直到黑夜降臨,沙灘上升騰起一團團篝火。
夜幕上星辰漫天,它們如珍珠般,一顆顆倒影在密歇根平靜的幽藍湖面上,顯得唯美而璀璨,水天相接,一時間竟讓人分不清哪片是湖水,哪片又是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