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來到大殿之外,周寧當即便看到了一位神色稍顯有些陰鷙,面白無須的中年男子。
“微臣周寧,恭迎太子殿下諭令!”
沒有任何的猶豫和遲疑,周寧立刻躬身行禮道。
“太子殿下吩咐,召周大人到東宮覲見!”
那中年太監也沒有端什麽架子,他笑呵呵地出聲說道。
隨即,只見他單手一引,朝著周寧招呼道:“太子殿下正等著周大人您呢,您這邊請吧!”
“有勞公公帶路了!”
微微拱手,周寧神色和善地笑著說道。
轉身朝著許顯純點頭示意了一番以後,周寧便隨著那名中年太監走出了錦衣衛府衙,徑直往紫禁城趕去。
沿途當中,周寧拱了拱手,試探著朝身邊這中年太監詢問道:“敢問這位公公,尊姓大名?”
“周大人您客氣了,咱家姓魏,賤名一個朝字。”
名為魏朝的中年太監轉過頭來,衝著周寧微微一笑,神色十分地謙和。
“魏朝?!”
周寧的眼眸深處閃過了一絲深意,他暗自在心裡面呢喃道。
魏朝此人可不簡單,他乃是東宮的老人。
現如今太子朱常洛開始執掌大明最高權勢,他身邊的一眾親信太監,自然是水漲船高。
例如原本的東宮伴讀王安,待到朱常洛正式登基繼位以後,他便會被擢升為司禮秉筆太監。
在朱常洛一朝當中,司禮監掌印太監之職,始終懸空。
所以這王安,便是大明內廷第一人。
而魏朝,則是王安的心腹親信,算得上是大明內廷當中的二號人物。
眼下太子朱常洛派遣魏朝來宣讀諭令,這無疑是代表了他對於周寧的重視。
不過這卻並非是周寧對魏朝另眼相看的原因所在。
魏朝現如今固然是大明內廷當中有名有姓的太監,但是心中更為重視在意之人,其實是魏朝的把兄弟。
那人名為李進忠,也就是未來即將權傾朝野的九千歲魏忠賢。
今時今日的魏忠賢,在大明內廷當中,根本就算不上是什麽人物。
即便魏忠賢也是東宮舊人,但他並沒有隨著朱常洛的掌權而得到重用。
僅僅只是被擢升到了惜薪司任職,負責掌管宮廷煤炭,以及防火諸事。
誰又能夠想到,就是這麽一個無足輕重的老太監,在短短一個月以後,竟然會成為大明內廷第一人呢。
“這魏朝也是一個老倒霉蛋,魏忠賢的飛黃騰達,可是說都完全踩著魏朝而成功的。”
悄無聲息地打量了魏朝一番,周寧的內心當中也不禁發出了一聲感慨。
魏朝帶著周寧穿過了東華門,來到了紫禁城東南角的東宮。
將周寧領至正殿門前,魏朝拱手躬身,朗聲向著殿內稟報道:“殿下,周千戶到了!”
“宣錦衣衛千戶周寧覲見!”
幾息時間過去,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自大殿之內傳了出來。
正了正衣冠,周寧快步走進了大殿之內。
只見大殿深處的桌案後面,端坐著一位面容闊方的中年男子,他身著一襲明黃色四爪蟒袍。
毫無疑問,此人正是當朝太子,即將執掌大明最高權勢的朱常洛。
在朱常洛的身邊左右,還有兩名男子存在。
右手邊站著一位中年太監,方才那聲唱喏,就是出自此人之口。
左手邊則是坐著一個少年,
面容稚嫩,乳臭未乾,看上去約莫比周寧年少一兩歲的模樣。 眼下的東宮之內,能夠被朱常洛帶在身邊的少年,恐怕也就只有萬歷皇帝彌留之際冊封的皇太孫朱由校了。
“微臣周寧,拜見太子殿下!”
不敢有分毫半點的怠慢,周寧趕忙作揖行禮拜見道。
“到是一表人才!”
耳中聞得此言,朱常洛眼眸微抬,他上下打量了周寧幾眼,而後朝著身邊的太監吩咐道:“王安,賜座吧!”
對於朱常洛的吩咐,王安自然是不敢有分毫半點的怠慢。
他趕忙就將一張椅子搬到了周寧的身後,跟著又恭恭敬敬地到朱常洛的身邊侍候著去了。
“謝殿下賜座。”
周寧謝過恩以後,這才小心翼翼地坐到了椅子上面。
“當年張差逞凶,幸得忠勇侯救駕及時,孤這才得以幸免於難。”
靜靜地注視著周寧,朱常洛緩緩開口出聲說道:“忠勇侯的恩情,孤一直都記在心中。”
朱常洛口中的忠勇侯,指得便是周寧這個身份的父親。
當初薩爾滸之戰結束以後,萬歷皇帝追封的爵位。
眼見得朱常洛有些停頓,周寧趕忙站起身來,拱手躬身說道:“能為太子殿下效力,這是家父的榮幸。”
“坐下說話, 在孤面前,無需如此拘泥!”
朱常洛微微一笑,他抬手向下按了按,神色和悅地說道:“如果孤沒有記錯的話,你今年應該是十八歲吧?!”
“承蒙殿下掛念,確實如此。”
周寧點了點頭,神色恭敬地回復道。
“十八,比校兒要年長了一些。”
微微頷首,朱常洛若有所思的說道:“不過這倒也無妨。”
隨即,只聽他繼續出聲說道:“孤有意讓孫承宗入東宮擔任左庶子一職,負責教導校兒。
你父親這些年來因為公務,一直沒有陪在你的身邊,想來對你的學識也有些疏忽。
正好眼下有個機會,再加上你與校兒年紀相若,就到東宮去陪著他一同讀書吧!”
“微臣謹遵殿下諭令。”
朱常洛口中話音落下的瞬間,周寧立刻起身拱手應命說道。
周寧並不清楚朱常洛這究竟是在試探自己,還是說真正地關心自己的學識問題。
不過周寧的心裡面清楚一點,那就是他只要有分毫半點的遲疑,立刻就會在朱常洛的面前落下不好的印象。
因此周寧沒有任何的猶豫和遲疑,他當機立斷地應承了下來。
至於前往東宮擔任朱由校的伴讀,是否會被去了眼下錦衣衛千戶的職位?
這一點,周寧已經完全不在乎了。
一來是因為擺在周寧面前的選擇,唯有聽從朱常洛的命令這一條。
二來則是周寧的心理面十分清楚,朱常洛根本就沒有在皇帝的位置上坐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