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有一顆“腫瘤”。
這顆腫瘤,是正在擴散,正在跌落,其形態越發瘋狂的斷裂帶殘骸,在擴散中已經畸形膨脹到無邊無際的時空結構體。
它,還有它內部幾乎所有的內容物都在膨脹,都在擴散,都在跌落,都在變得越來越瘋狂,越來越難以言表。它們一起變冷,一起向著無可名狀的極端演化。
被裹挾於其中的生命和值得被注意的亮色都在漸漸熄滅。
無數湧動白、紫、金三色汩汩血液的血脈在虛空中被艦隊、設施、意志、理念和無數的生命鑄就,它們連往危險的源頭,連往正在擴散的瘋狂。
......
“指揮官,所有預備探測器隊伍全部毀滅,這片時空結構體內部的混亂已經超越我們當前的認知。同時,這裡存在的“崩塌”現象不僅僅局限於它們自身,這裡自身維持包括晶能在內的超凡造物的基礎已經出現漏洞。”時空結構體邊緣無數正在閃爍的流光之間,調查報告正在被傳遞給這一支救援艦隊的指揮者。
“按照當前我們的資料推算,這支艦隊進入時空結構體表層深處的可能性低於百分之五,進入時空結構體表層以內的可能性低於百分之零點七。”大量的信息被匯聚,被處理簡化,被最終上傳到所有信息處理組和情報官員的手中,再匯總形成報告交給艦隊指揮。
“......出發的時間快到了。”在應該的時刻,指揮官再一次向全艦隊下達了預備提示。隨著命令被發送,被傳遞給各個階層,被對應的系統轉化處理形成對應的具體指令。與之同時,在指揮官的意識深處,無法驅散的沉重正在壓下。
自己知道,自己將要執行的是沒有意義又幾乎不可能存活的任務——外圍時空結構體幾乎都是秩序場的碎片和殘骸膨脹開來形成的,那裡面不可能有帝國救援序列內的生命,自己的艦隊幾乎不可能闖過這個結構進入可能會有帝國生命的更深層結構,而就算能進入,就算能找到值得救援的目標,艦隊也幾乎不可能再從那其中撤離......這會是沒有意義的犧牲。
然而,所有的回饋和請求都已經石沉大海,所有向更高層次的指揮系統發送的報告和調整申請沒有得到任何回復,這意味著隨著出發時刻的到來,艦隊必須進入這混亂的時空結構內部,哪怕犧牲的毫無價值。
指揮官的眼睛和艦船一起,望向了更加遙遠的方向:
不斷膨脹、不斷擴展的腐壞時空結構體仍在迅速擴散,擠佔吞並著周圍的區間裡原本正常的世界和秩序場結構,吞並著帝國設立在虛空中的種種建築,它已經佔據了大半的“視野”。而在它周圍,在它背後,周期性的脈衝從帝國網絡的深處,從無形的遙遠場源方向傳來,它們稍微驅散著自身的掙扎、擔心和切實的懼怕,同時鼓動著自己的勇氣。而更遙遠的方向,有微弱稀薄的場,微弱暗淡的光仍在照耀這裡,並且似乎......它們正在竭力穿透這存在屬性的沼澤,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加明亮。
自己沒有得到回饋。
時間到了。
“解除預連接狀態,完全激活艦隊矩陣。聯合護盾、存在性偏轉信標組合,虛資訊迭代與現實穩定場開始廣播,維持動力系統和各艦船之間所有關聯關系,導航匹配系統、所有艦載主機進入超載狀態,跟隨旗艦!”
命令很快被所有階層徹底執行,這支被派遣至此的救援艦隊在約定的時刻啟程,
前往面前那無邊無垠的異狀時空深處。他們同所有時空結構體附近的、被賦予了相同或相似使命艦隊一樣,衝向原本的後勤陣列殘骸所在的坐標。 可以容納無以數計的跳躍橋接方式的頻率屏障外,無數金色的光點沒入冷白的海洋,宛如石沉大海。
……
“U789-N5656艦隊,請回復!收到信號請回復!”
“時鍾系統紊亂......我們無法穩定校準與主軸時間的聯系,各個參考系時間發散性與演化自由性正在增大!時間參考相對性正在增強!”
“沒有回饋——等等,這是什麽?!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回饋提示?已經出動?沒有回應?這......”
“聯絡上層指揮體系中止當前已經被劃定為無意義的行動!命令所有待命艦隊取消救援行動!重複,取消救援行動!”
“命令取消!待命艦隊撤退!撤退,行動取消,所有區域艦隊全部撤退......命令取,取消......”
信息海嘯無聲的咆哮著,面對鋪天蓋地的大浪,異樣的僵硬和沉默在節點之間蔓延。
無以數計的報告,無以數計的缺失回饋,無以數計的空指令在所有的指揮節點處炸響。負責相關區間的指揮系統迅速混亂起來,無以數計的請求,無以數計的回饋,無以數計的各類報告裹挾夾雜著亂碼,夾雜著因“跌落”而導致的扭曲和破碎在指揮系統的終端和網絡結構中肆虐著。而更多的、無以數計的它們仍然在瘋狂湧進來,擠佔所有的反應資源,擠兌著每一條線路的通訊能力和所有人的感知和記憶。
“無法協調了,這裡正在形成大規模的信息旋渦,從實際的命令請求到心靈和感知......這裡正在變得混亂。”
在這裡,在這座小“金字塔”的頂端,在那顆勉力維持著自身如同發散光翼一般的交互觸手的責任人身邊,場生命的話語在無聲中回蕩。
“怎麽會這樣呢,怎麽會這樣呢......”面對整個結構,面對眼前洶湧澎湃的信息洪流,面對可能是在出擊命令下達之前就已經奉命出擊或者說奉命陣亡的的艦隊,面對自己發出的、分配給無以數計的人的“送死命令”,面對一切都開始走向混亂的一切,面對自己前所未見,也根本沒有想到過的慘狀,空白卡死了越來越多的思考線程。
“部分場結構出現缺失,請求調集虛空巡天雷達資源共同篩選當前不協變故事延伸方向,繼續協助艦隊進行撤離,嘗試恢復信息交流通暢性......指揮官,不要愣住,不要就因為這樣就失去回應能力——過去,帝國經歷過的危機和災難比這要嚴重的多!”
“......”觸角在無意識間揮動著,處理著越來越多洶湧而出的窗口,處理著越來越瘋狂的信息海潮。
“警報,檢測到“螺旋世界迷陣”,艦隊嘗試突破失敗,已經無法脫離目標。”
“求救,艦隊遭遇未知實體攻擊,當前艦隊出現不明變異,所有材料均受到影響,護盾輸出降低......”
“未傳遞,未傳遞,未傳遞,不存在,不存在,不存在......”
“這個......是錯覺嗎?”面對著周圍無數的工作人員,面對著無數的設備,無數同樣洶湧的信息海嘯,面對著建築內外正在膨脹收縮的、擁有智慧的場,微弱的話語從無以數計的觸手中間傳出,在自己的眼中,周圍的一切好像蒙上了一層朦朧陰暗的影子,周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虛無,變得虛偽,變得......
“什麽?”
“我感覺......有點冷......”
最後的留下的印象裡,薄霧似乎開始變白。
......
“陛下,信息交流阻塞程度加劇,我們收到了大量請求,但是我們無法在有效的時間內做出回應,同時,有大量的命令無法被及時遞送給對應的目標。”
“正在抽調資源組建新的大帶寬交流信道,但是這些信道無法保證安全與堅固,無法保證它們的過濾能力與安全性。”
“虛空巡天雷達陣列探測結果表明,本區域內的故事出現大幅度交錯重疊與扭結現象,梳理難度極高。”
“命令超級旗艦、陣地核心旗艦指揮官及已上指揮官,加速完成艦隊編制與功能重組相關任務。繼續維持現狀並增加相關方向資源投入力度。劃定主任務區間與輔任務區間,輔任務區間調集部分旗艦分散至目標時空結構體外側,為基礎救援艦隊和檢測艦隊提供支持與幫助。”
奧術王座內部,維多維爾的意識同兩座巨艦一起,維持著對關鍵靶點的標定和對存在屬性的拚力維持。
“......意料之中,艦隊指揮系統受創之後效率大幅度下降,用於對抗斷裂帶的艦隊和處理當前環境的艦隊需要完成的任務完全不一樣,需要的資源自然不一樣,這需要更改,而向單一的范圍內調集這樣大規模的建隊,指揮系統也因為死潮汙染不能完全激活所有信道,信息交流受阻艦隊混亂這些情況幾乎必然,但是當前底層的資源擠兌情況......應對瞬時擠兌所需要的資源恐怕遠遠不止五千萬倍......”
維多維爾的心中再一次開始產生疑惑,來自未來和故我昂的身影一個一個的從自己的意識深處浮現出來,無數雙眼睛無神的注視著自己,無數記憶和感知湧入自己的腦海——
為什麽,自己的記憶深處,自己聽說過的、面對過的、處理過的所有事情總是要出現這樣與那樣的問題——這些問題的出現就使得一切好像從來沒有進行過任何準備一樣?!似乎從以往的處理事務、提升能力、競選、任職、處理晶能、撤離、檢查、安家、擴展研究等等等等......
所有的重大事件發生與經歷都是如此,它們好像從來沒有建立在穩定的規則之上,無論那個時候規則、規范和約束還在不在,這些事情發生和進展的過程都會更像是隨意執行、隨意規劃的。哪怕是很多時候,無以數計的籌備和計劃已經籌備了多年,然而一旦真正的重大事件發生,這些措施需要被系統的、有效的組合在一起的時候,卻總是會顯得混亂而毫無章法……不僅在宏觀的整體計劃和行動中表現如此,更具體的事件和更確切的細節方面則更是如此。
“這會是為什麽?”
有更多的快速反應部隊嘗試突入這片混亂的時空結構體,然而,面對不斷彌散蔓延的時空結構以及不斷崩落的存在屬性,這些精銳部隊也沒有突破的辦法。
不知道那些居於中層甚至底層的艦隊和人們......他們究竟會有多少人選擇遵循命令,遵循著來不及反應的命令送死,死於擠兌,死於根本來不及轉換的信息,死於來不及送達的撤退命令,死於沒能盡到的責任,死於這仍然充滿缺失缺憾的現實。
自己知道,不同的階層,帝國內部不同的結構目前是不一樣的。
從整體,從位於帝國頂點,從隱約取代整個文明所有智慧視角的超個體角度來看待帝國內部發生的一切,那幾乎可以認為......一切都是積極的,一切都是成功的——只要投入資源,目前還能想得到、遇得到的問題幾乎總能得到解決。而解決問題之後,只要確保基礎沒有徹底壞滅,一時的代價相對於絕對體量仍然龐大的帝國而言並不需要絕對在意。但是從微元,從基礎,從構成帝國更多結構的無數生命來看......一絲波動,給自己帶來的,就是全盤的崩潰與隕落......
這些想法,這些感知從維多維爾的下層思維線程中悄然劃過,無以數計的信息和數據已經歸位,為以後的研究、思考和展開做好了準備。
而最表層的思維線程,最龐大的注意力,則被用於維持自身的運作。
奧術王座和虛空矩陣的力量,被用於維持這裡勉強存在的存在屬性框架以及為重要的坐標做出標記。
這裡的缺失已經太過龐大,不斷擴大的巨口瘋狂的吞噬著周圍一切的信息與完整,仿佛是曾經可能的紅現實不斷淡化不斷稀釋靈魂和生命一樣。這裡的一切正在走向衰敗,但是這裡的一切不能崩潰不能垮塌,只要一切還沒有徹底跌落,挽回就有余地......
自己已經做不到挽回,即使還能有足夠數量的虛資訊迭代,已經大幅度衰弱、漏洞已經暴露出來的巨艦和艦內的系統也無法完全完成自己的意志和帝國的意志——那或許需要太陽的力量才能夠做得到。
支撐並轉移存在性的同時,維多維爾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深處再次傳來一陣陣隱痛。
自己能讓自己盡可能均衡的衡量各方面的因素,以盡可能多的信息為憑據,進而作出盡可能符合現實需要的判斷,但是自己的內心,自己作為一個個體走到現在或許並不冷靜,也並不算是理性。即使自己的力量,自己的感知,自己的一切需要很多細節和很多細則才能完成描述,但是自己如何......自己還是清楚的。
文明已經不是一個人或者一群人的目光所能看得透看得穿的,包括自己。文明形成的超個體或許早晚會有一刻真正的、明確的顯露出來,漫長的時間,漫長的歲月裡,文明自身才是主角,文明自身才是看到一切,照顧到一切的那個存在。自己,只是其中一雙比較明亮的眼睛。
這一次,恐怕又會失敗了吧,同以前的許多次一樣。
或許,這樣的龐大,這樣的廣闊本身就會導致差異,與之有關的內容不能再要求高度的統合與完全的一致......
一陣悸動湧進了內心。
“超個體?”
維多維爾有些疑惑的調轉視線,望向了帝國中心的方向。
帝國上空,曾經的雲頂已經無限的稀薄,但是直到現在,它們仍然可見,它們仍然在無形之中湧動著,每一次明滅,每一次浪湧,似乎都在有形與無形之中牽扯著許許多多的已知和未知。
雲頂下,風場汩汩湧動著,可見的區間裡,幾點耀斑正在從廣闊的大地深處浮現。
......
有些不一樣。
或者說,自己在很長的時間裡都與眾不同,都很不一樣。
廣闊無邊的熾白色大洋深處,曾經肆意怒放的日珥全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無以數計的,如同觸手一般的構造,它們不斷揮舞著,攪動著大洋深處所有的寧靜,就好像一隻身軀無邊無際的海怪終於蘇醒,準備將一切拖入無底的黑暗。
維斯瑞凡站在揚伸的最高的觸手上,俯視著正在沸騰的大海。
每一次遇到重大事件,每一次遇到曾經未曾記錄的難題,大家,還有他就總會陷入迷惘,陷入糾結和自我懷疑。
這並不能否認,這其中也沒有什麽需要否認的地方——這不是一個水平、一個領域內的共鳴,自己沒有必要以自己的水平去要求別人,這很簡單,雖然很多很多很多時候,這些簡單的理性和簡單的直接卻非常難以做到。
遙遠的虛空中,那個自己熟悉的坐標群內,許多個明亮的點正在表現著自己的存在。
伴隨著無聲的命令的下達,無以數計的、由大洋自身凝聚形成的觸手全部高高揚起然後瞬間反向,扎入到大洋的深處。
清澈的眼睛裡倒映著太陽的光輝,也存在著自己的“身體”精細而全面的結構。
數百億年之前,為了建造世界枝乾這樣的、由無數世界彼此關聯組合形成的巨型結構,帝國利用那時還未被摧毀的Σ文明的技術製造了國家點火裝置,它們通過抽取巨量的太初資訊並將其轉化為一組可以迅速膨脹迭代的虛資訊編碼轟擊概率閃電鏈核心,來製造璀璨的網絡。
而它們攫取的那些“物料”的源泉,就是曾經烈陽爆發之後,外層的殘骸形成的“虛空雲場”。
現在看來,Σ可能在有意或者無意中留下了很多東西。雲場沒有蒸發的部分被強大的砝碼象征重新收攏聚合起來,它們成為了自己現在的身體的一部分。而那曾經無邊無際的雲層,被遺棄的廣闊雲場深處,無以數計的國家點火裝置也隨之被埋入了體內。
它們被遺棄,它們經歷了漫長時間與嚴酷環境的考驗。但即使如此,也並不意味著曾經的一切已經全部化作殘骸,已經徹底失去利用價值。
形如重錐的“巨炮”被無數觸手裹挾拉扯著,從大洋的深處抬起。
曾經,這些巨炮連接的基座上延伸出無以數計的機械根脈,或者說是機械觸手,這些機械觸手深深地扎入那廣闊的雲層中,為國家點火裝置製造世界枝乾提供不竭的動力。
而現在,這個過程被徹底反了過來——所有的機械觸須都被無以數計的、由流光組成的脈絡糾纏包裹,它們擊穿了所有的防禦和閉鎖措施,無論它們是位於實體結構中的還是位於其他領域的。它們的尖端流動著耀眼灼熱的熾白色光芒,這些光芒被注入國家點火裝置的內部管網,這些被強行注入的血液在血脈中流淌沸騰。
已經被無以數計的“偏振的刀”劃刻傷害到不再光滑不再堅實的外殼下,越來越多的部分開始充盈起幾近沸騰的毀滅性能量。隨著這些能量被壓入曾經的“模式”與“軌道”,那一道道標志性的符文組也開始隨之迅速成型,它們一圈圈的延伸並對齊,重錐的中心,則與所有圓環的“圓心”精準的位於同一秩向。
“這其中......”通過共感,維斯瑞凡有能力檢索這些短時間裡可能再也無法複製的龐然大物內部的運作規律。
她感覺到了一種“美”,一種理想,一種全面,一種......似乎並不再孕育著無盡的擔憂的美。不知道......這只是自己隨意的感覺,還是曾經的Σ切切實實的做到了這樣的自信,而這自信直到現在仍然沒有被徹底抹消?
算了,不必要妄下定論。
遠方,無數信標一齊閃亮起來。
“——點火!”
無聲的命令被默默念出,重錐的尖端,被急劇壓縮的太初力量穿越了無以數計的符文陣列。它們被迅速填入必要的賦值,它們自身迅速撐起能夠維持自身存在協變的秩序場,它們頂著無數倍於曾經的消耗和壓力飛往遠方,去為帝國封堵那幾乎無窮無盡且仍在崩塌的洞窟。
“問題......恐怕還不止這些。”
望著攜帶著光束的秩序場迅速劃過虛空,維斯瑞凡心中的不安和無奈沒有絲毫消散, 相反,它們從模糊,從來路不明變得逐漸清晰起來。
精準預測未來......現在的自己做不到,以後能不能做到也不一定。
但是未來的趨勢如何,未來可能的大致走向會如何……自己現在有能力弄清楚其中的一部分——只是,或許有些晚了。
在那片眾人竭力挽救的廢墟內部,某些不穩定的浪湧不知道從何而來,它們……似乎星星點點,正在隱隱擴散……?
但是行動卻必須執行,現在所做的一切不可停止,甚至一旦停止,未來可能會比直面損失更加糟糕,一切正在被緩慢收束到一個簇裡,一切已經難以逆轉,無論現在還能做什麽。
而在那之後……
維斯瑞凡的目光悄然延伸開來。在她的意志催動下,虛假的情景開始延伸,它們是現實的倒影,這些倒影現在正在被維斯瑞凡的力量操控,去模擬現實變化的可能性。
有一個身軀……?
“不,不對。”維斯瑞凡的目光銳利起來。
是有一個身軀,但是這個身軀由無數個影子拚接而成。它們同曾經那令人作嘔的旋渦一樣。籠罩在帝國的上空,所有的它們,都有著無以數計的不存在的觸手,從虛空中伸出,在存在網絡中無限的蔓延,延伸到一切,連接到一切。
“這是……”維斯瑞凡的目光掃過這個尚未顯現的龐然怪影,從它釋放出的無數線條中,真相開始一點點顯現出來。
“原來是這樣,湧現怪物嗎……”
視線撤去,一切隨之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