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潮危機正在擴散。斷裂帶如同虛空中的巨獸般瘋狂啃噬著它的邊界碰撞到的一切。而在明面上斷裂帶對著秩序世界風卷殘雲的同時,死潮那標志性的黑紅色花紋也在通過一切途徑悄然向帝國的前線各處滲透。
即使經歷過那樣的災難,帝國相比於自己而言已經縮小到了脆弱不堪甚至宛如微塵的地步。但是如果考慮到相對於零而言的絕對數量,帝國自身的體量仍然稱得上龐大。
這一次的災難在帝國的一段邊界、一部分區間裡造成了嚴重的後果。帝國在調集所有可能的力量支援最直接的戰場,不過到目前為止,雖然情況顯得嚴峻,但是整件事也並未逼迫整個帝國停擺。距離災難足夠遠的其他帝國領土內部,無數節點跨越虛空前往斷裂帶戰場的同時,也仍然有無以數計的人與物還在進行著自己的“本職工作”——記錄,與研究。
而現在要記錄與研究的內容多出了一個大類,或者說有一個大類的研究項目因為情況緊急以及大量平時幾乎不可能獲取到的資料與報告臨時輸入量激增,其優先程度被大大提高——秩序與死潮的互動。
“這些報告裡,有相當一部分一開始被整理好的時候可能還帶有死潮腐蝕秩序留下的畸變,甚至可能會帶有直接的汙染......可以看出,這其中有相當多的細則和模糊規律實際上呈現出相當程度的不穩定。蘊含高頻超凡資訊的帝國網絡中繼站可以淨化它們,但是這樣的傳遞也仍然太過危險。我們尚不清楚死潮汙染對不穩定的高頻晶能腐化閾值究竟如何。現有的過濾措施不足以徹底淨化這些被傳遞過來的資料內部可能的危險。”
“臨時命令,上傳有關情況,閉鎖非必要鏈路,最高安全等級通訊鏈路設下最大瞬時傳遞帶寬。確保所有“熔斷”節點能發揮自身功能。相關鏈路追加淨化設施與信號過濾反觸發警戒點。必要時刻熔斷相關鏈路並閉鎖網絡結構!”
“明白,命令已經下達。”
命令被高層次的負責人按照大環境的主需求擬定確認,而這些命令則被上傳下發到其他對應的溝通節點那裡,在那裡,負有不同責任的人們按照自己被賦予的身份解析、執行被分配給自己的命令。而在自己開始執行任務時,自己最大職責范圍也無法包括的內容以及更加細節的部分將會傳遞給其他的階層並重複相當類似的事件。
“......對應鏈路已經完成改造,開始接納可能包含汙染的資料,相關警戒報告已經上傳,他們會對此作出回應。”
金色流光砌築的群星間,無以數計的、就像擁有由星雲構成的輝煌光翼的“幽靈”們開始了自己的行動——必要的安全必須保證,無論這些資料多麽來之不易,無論研究需求有多麽緊急,如果不盡可能做好必要的防護措施,那麽熱情與堅韌就會化作瘟疫擴散的橋梁。但是必要的研究進度也必須保證,如果換一個角度,這些得來不易的資料可以輔助大量的研究。可能最終寫就的結果和定理中,會有大串大串的編號和姓名甚至是組名部名來作為前後綴......如果拋棄它們,那無異於是在浪費他人的生命與鮮血。
從這些彼此存在矛盾和衝突的部分尋得一個恰當的模式內的恰當平衡......這既是藝術,也是技術。
研究的間歇,實驗室世界無以數計的各式設備與或虛或實的隔離措施砌築的星網間,那些“幽靈”們的眼睛望向遙遠的虛空深處。
除了輸送火力和傳遞壓製場的通道仍然被允許,其他所有的訪問渠道均被關閉。曾經,一個個體如果願意,那麽在很短的時間裡,他就能看到帝國的另一側的、他想要了解的那一部分內容。但是現在,大家能看到的,也只有一片純粹的黑暗——即使是黑暗和虛無,這些概念也同樣來自帝國生命自身的“存在本底”。人們知道,在看不見的那一側,無數的生命與造物正在同腐化的巨大秩序體和足以腐蝕所有探測手段與檢測方式的無形汙染抗爭,但是沒有人知道虛空究竟會怎樣。
實際上,很多人不要說能夠知道周圍的一切,自己希望了解的一切,他們即使是對於自己,也仍然是一知半解。自己所能看到的可能不過是一系列相對簡單的投影和一個個狹隘的側面,而整個帝國......恐怕沒有人能直觀的了解它的一切。
“不,這太過悲觀。”
“......?”
“沒錯,如果嚴格討論學術細節和真實情況,那我們能看到的確實只是一個個側面。但是我們本身在無形中就已經融合了許許多多的,甚至可能是所有的“側面”。我們的一言一行,包括我們的想法,我們的意識,我們的感慨——很多因素在無形中已經整合到了環境中,它們無處不在。就像我們的思考以及我們做出的決定,這其中我們考慮的所有因素,可能都能擴展開來,對應無數的成果。而無數的成果匯總成的,便是我們這只需要使用那一些最簡單的部分就能好好生活的簡單條目。”
“......確實如此。”
“做好我們的本職工作便是。”
......
世界與世界之間的空隙被虛空填充。
這是阻擋好奇與探索的腳步前進的最好深淵,它也是可以阻隔近乎“一切”擴散的天塹——至少對於那些還無法讓跨越世界的旅程如同在家踱步般簡單的文明而言確實如此。
寂靜而黑暗的虛空環境可以有效阻隔死潮汙染的“實體結構”產生的侵襲與影響。
“目前艦隊結構穩定,檢測系統確定護盾未出現不穩定扭曲。冗余系統狀態良好,可以進行過載出力,保全空間存在狀態良好。”被允許交換信息的數條主乾網內部,一些來自這些隊列的高級指揮官正在盡可能簡單的交換情報。
“本次行動後注意上報關於此類事件帝國大艦隊任務分配不明確與調度混亂等問題。命令直接觀察者繼續注意壓製保全空間。”
這支從已經被摧毀的帝國邊界世界中撤出後臨時組建的艦隊繼續向帝國的核心疆域方向小心的開進。一路上,它們盡可能躲開了掃描系統中出現的每一個世界,它們盡可能避開了虛空中混亂的射流和怪異的擾動。
不知道這樣的維系與躲避還需要維持多久,這支艦隊又還能堅持多久。
艦隊矩陣的內部,有兩個特別明顯的秩心,而對應於實形的生活區間內可以被觀測到的景象,就是這艦隊撐起的秩序場內部有兩顆明亮的金色星星,兩個相比於環境而言空前強大的輻射源——兩顆金色的亮星對應著兩艘來自帝國戰鬥艦隊的常規母艦。它們身軀厚重體積龐大,純淨的晶能晶體陣列、光滑的艦體以及汩汩流動的晶能脈絡表明著它們的“超凡”身份。目前,它們帶來的強大演算能力和為艦隊注入新力量的基礎正在盡可能彌補這支艦隊以及自身當前遭遇的種種窘況。
更多的護盾驗算機器人正在被“吐”出來,部分水晶結構被調整用以建立更加安全的臨時通信鏈路的接發端與中繼器,而更多的演算核心則正在被自發接入,用以維持整個艦隊的虛空航行——實際上,這兩艘母艦此時等同於是依靠自身的基礎資源,拖帶著一整個完整的河系結構在虛空中躲避著不斷擴散的災難。
“......記錄相關情況,多重備份多層保存,如果情況不可逆轉,以這些艦船和我們的所有生命為代價,將結果傳回能夠接納它們的帝國上層中樞。”
“目前,艦隊矩陣缺少對應的命令傳遞梯陣與對應的分配方式,艦隊矩陣分配無法面對當前情況。本次行動出現嚴重的不均等分配與分配權重缺失,大量已經轉移的觀察者艦隊以及他們負責文明沒有得到對應的支援。”
“可以預測到,我們的基礎冗余不足。已經攔截到部分信號,前往帝國更安全疆域的新希望已經被切斷或者改為單向聯絡。本地大量靈魂上傳點位已經被摧毀,網絡帶寬大幅度受損的前提下,更受製於觀察者議會使用的設備性能因晶能含量要求而十分低下,這些因素導致了大量帝國生命與造物犧牲。我們需要更多更安全的冗余系統,以及大量不需要計算代價的耗材。”
“巨型斷裂帶會破壞總量與深度都十分巨大的帝國疆域,請求更進一步增加緊急通道與緊急通訊鏈路,本次支援行動效率低下,可能導致斷裂帶進一步擴散,會產生大量不必要損失......”
“應當進一步加速推進觀察者設備的性能正常化,嘗試壓製不必要的超凡資訊輻射,以此目的對應的相關研究應當更進一步......”
“本次事件更進一步證明,當前本艦的設備系統以及對應的個體仍然具有發展空間。本艦可以通過自行生產配件或者以直接擴展基礎艦體的方式更進一步提高自身相關性能。目前已經進行部分相關推演,確認該計劃可行。我們認為應該對此進行更進一步的嘗試......”
比以往要沉默太多太多網段和秩序場內,隨著一次秩序場對外表征頻率的刷新,秩序場就像是正在呼吸一般。而在不斷跳躍的過程裡,兩座母艦盡可能讓跳躍的過程變得安全而平滑,一個個曾經的虛空信標,現在仍然明亮的可能不過萬分之一。
世界內外的帝國交通網絡被調整成為單向或者被徹底隔斷,帝國以這些方式盡可能避免汙染穿過帝國網絡中的脆弱節點進而失去控制。對於帝國而言,這毫無疑問是最安全、最正確的做法,但是對於被隔離在壁壘“那一邊”的人們來說,這可能是一個會剝奪無數生命的壞消息。
寂靜的孤島上,觀察者們的臉色正在變得陰沉,一切就好像被籠罩在一團無盡寬廣的鉛灰色濃雲內部,看不到半點清晰的方向。
接近億年的時間,已經足夠這個數次在巨大的危機面前急轉彎的文明從一顆星球發展到走向並佔領整個銀河。如果世界正常的運作下去,他們可能會發展的更快,達到更進一層的水平。但是來自世界之外的災難的侵襲幾乎在瞬間就將危險的汙染點迸濺到了整個世界。盡管觀察者設施已經盡可能快速的將整個文明主體所在的天體結構以及大部分他們賴以生存的、分布在太空中的設備直接從世界中切割出來,但是這樣的做法無論是對於這裡,還是對於曾經遍布宇宙大尺度均勻結構觀察者設施陣列而言......它都不夠完美,或者說......它最終給出的結果卻給帝國一種感覺:應該能做的更好。
冗余演算力切割並維持銀河級別的太空結構已經是極限,而更大的結構......以觀察者組織當前使用的設備而言已經做不到。而現實卻告訴整個帝國,現實發展的腳步不會因為帝國當前的上限而不設置意外或者在此高度停止。
已經被切下的銀河內部,那曾經廣闊而恢宏的銀盤內,此時也出現了一個個黑色的、比起空間而言更加深邃更能吞噬注意力與心靈的斑點與漏洞——死潮擴散形成的實體現象中的一部分,已經開始吞噬這個銀盤的基本現實。
那個文明原有的所有太空通道與溝通交流信道被這支艦隊切斷以避免汙染過快的擴散開來,而在實現這些目標的過程中,這一支隊伍執行了還在試行並進行虛擬環境測試的計劃好規則條例——快速應急反應部隊已經被派出並去協助那個文明規避災難,直接隸屬於帝國的相關行動組在其他的文明面前現身了。
現實表明,那幾乎是一場災難。
由於帝國采取的隔離措施直接切斷了他們的實體網絡以及對他們而言仍然相對較為“虛擬”的信息交流網絡,遍布上千億個恆星系的文明幾乎被切割成了數千億塊,甚至可能是更多的、無以數計的大小碎片。每一個星系之間無法交流,信號不可抵、艦船與傳送不可達,原本那需要龐大的艦隊運載調度物資來維持的銀河級物資調度被瞬間切斷,無數碎片陷入了嚴重的單類或多類物資短缺。不斷爆發的、超越世界觀本身的種種災難和所有交流的全部停止則更是使得文明失去了自己原有的、近乎所有的指揮系統。
無盡的混亂因此而迅速蔓延開來,監控系統提供的實際情況表明,這混亂甚至可能會使得那個文明在被死潮腐蝕掉之前就被自己的混亂毀掉。然而帝國知道,即使是已經被削弱過的、處於壓製狀態的汙染,它們的本質也是超越整個世界的一切現實可能、超越世界觀本身的。它很有可能直接來自虛空,而一個銀河級文明無論有多麽強大,這個文明的能力極限也遠遠不可能觸及到宇宙自身的邊界,更不可能依靠自己的技術來對抗世界之外的災難。如果帝國解除屏蔽,那麽即使是那些剩下的汙染也能瞬間突破他們的網絡內所有的防火牆直接給整個銀河加上一層腐敗的陰影——這似乎是一個沒有終點的邏輯死結。
“太理想化了......我們太理想化了。”面對快速反應應急部隊的一次次通信,觀察者議會的記錄中,越來越多的記憶開始顫抖。
“我們曾經認為足夠龐大的災難足夠逼迫所有文明的所有人調集所有的力量來對抗自然,他們應當空前團結。但是我們自己的行動卻首先摧毀了他們團結與統一調度的基礎不說,我們也大大低估了一切內在的幽暗成分......看看這些記錄,看看他們自己的說法,看看這些背後對應的、來自那些人個人的想法,來自其他人的看法以及這其中對應的理性百分比感性百分比和擾動百分比......這......太可怕了。”
“前者可以歸因於我們自身的準備不足,以及我們當前的一切理念和實際行動或許並不符合當前環境的整體需求,而面對這種怪異的災難,來自我們的淨化行動,失聯的原上層管理建築......這些疊加起來,進一步激發那些混亂和人與人之間的分歧......以現在的模型來進行推演的話,確實是再正常不過。”
對話間,部分從當前艦隊延伸出的晶能火力鎖定了那銀盤中的部分危險點,那些被汙染的天體已經開始失去自己的規律,它們變得瘋狂而危險,必須在它們徹底失控形成新的強大汙染源之前讓它們從存在的層面上徹底消失。
“我們自己都無法想象我們在他們的眼中已經同多少東西建立了聯系,在他們眼中,我們又是被以怎樣的方式存在的。”
需要越過層層過濾中繼站才能呈遞到終端的結果裡,被汙染的天體連同它的影響力正在被逐漸擦除,而面對被擦除的天體以及無以數計的生命,“緊盯”著終端的觀察者們只能表示無奈。
“沒有辦法,我們知道這災難的一部分原因和性質但是他們不知道。異樣的未知種族和差異巨大的信息不對等……如果是我們,我們也不可能直接接受這樣的警告,即使“它們”表現出善意。”
意識裡,越來越多的,與自己有關的信息從底層思維中劃過。宗教、陰謀、末日、神明、先知、先祖、幻覺、試驗、平行與錯位、未來的告誡與過去的警示……
隊伍遠遠不夠。
“我說……那我們呢?”
“我們?我們怎麽了?”
“……我們究竟是已經讓這些博弈全部變成最基礎的靈魂的一部分溶解在了我們的日常生活中所以我們不會在意,還是說……我們自身的環境決定著我們可以在正常的時候不受它們的影響和困擾,但是它們也完全可以徹底的影響我們並且攪亂我們的一切?我們只是盡可能做到讓自己遠離它們,但是實際上……並不對這些可能會以不同的形式貫穿秩序發展的所有階段設防?”
“之前的部門研究不是……”
“他們有考慮過,如果這場巨大的死潮災難摧毀大片疆域並迫使整個帝國徹底封鎖這塊疆域之後,這裡的一切可能性以及直接的可能性導致的進一步後果嗎?我們預想到過、考慮到過這些後果並且做過準備嗎?”
“各位,快準備吧……死潮能摧毀的,可是一切……”
“摧毀你我的意志,我們想要保護的規則,我們自己的邏輯和堅守比起摧毀堅固的母艦級戰鬥單位容易太多……”
這片暗淡的星空中,更多的金色光點正在被源源不斷的生產出來。但是這支小小的艦隊,以及無以數計正在撤離的,與他們類似的各個艦隊的前路,卻仍然不明。
……
斷裂帶仍在前進,正面戰場的深處,無數戰艦組成龐大而堅固的矩陣,它們同無以數計迸射而來的、沾染著高危險汙染的射流戰鬥,同正在讓一切緩緩下陷的、看不見的汙染對抗。
無數艦隊在虛空中拉起天網,攔截著腐化而瘋狂的巨大結構。而節點之間,無數戰艦自身又組成了“網眼”中更加細密的網絡節點。存在的高牆上下,它們拚力維持著自己的堅固與完整,阻擋著向更深層的帝國疆域侵襲的無形汙染。
軟爛的泥海上,壁壘級釋放出的巨大金紅色光柱欺騙了真實的存在,原本對準艦隊本身的腐化射流被這些信標釋放出的“味道”吸引,它們偏離了自己原本的方向,同這輝煌明亮的光柱湮滅。聖鳶級場爆破艦與聖芒級場殺傷艦配合著無處不在的異體生命切割著龐大而充滿迷霧的戰場,將無數已經成功吸引到了大量實體腐化物的信標連同它們所在的秩序結構一起炸開並推入虛空。
強擊長矛和古老的星啟堡壘一起作戰,具有強大攻擊能力的它們不斷調整著灼熱的信息洪流並用它們瘋狂灼燒著腐化的壁壘邊緣湧動的潰膿。網格中,有無數節點的信息脈衝一次次掙扎著擴散,它們盡可能遍布整個艦隊結構內外的一切節點,為所有艦隊還能聯系到的節點提供增益和修複的機會,聖裁級奧術樞紐艦、鎮星要塞、先知級概率協調樞紐、秩心級秩向編纂堡壘一級起源級彌散後勤中心一起,穩定著整片戰場的結構和意志。
這些輝煌而明顯的陣地核心旗艦和超級旗艦能在這戰場裡如此顯眼,則少不了艦隊矩陣更加延伸擴展的那一部分的輔助和支持。無數更加細化下去的旗艦級戰艦和常規母艦排列成為標準而規則的實體矩陣,無以數計的它們之間,澎湃的信息洪流汩汩湧動,為自己以及整片空間提供支持。虛資訊迭代投影,強現實穩定場,消耗性偏轉信標以及聯合護盾和虛數虛空阱......絕大部分的大艦隊消耗性結構能被稱得上是“艦隊”自身整體性的部分幾乎都來自這裡。
應該說從過去、現在以及到可以預見的未來來看,以整體存在的意義出發,將與兵缺一不可。
“第三波次輪換隊伍遭遇死潮汙染衝擊,穩定性下降,快速反應部隊立刻引導他們撤退修複,第四第五波次輪換隊伍進入信息交換陣地!”
“後勤區域加速生產消耗性材料——優先保證可替換信息傳輸中繼站、躍遷導彈、護盾維護機器人和消耗性環境補充設備的生產足量!”
“相關生產約束已經放開,各艦可按照推薦方案與自制定預設方案生產艦內配件提高本艦性能,注意艦隊矩陣之間仍然需要彼此協變。”
“注意替換緊急通訊設施關聯密鑰與對應映射結構,原有結構與線性時間聯系不穩定周期即將到來, 拋投原有維持結構將產生大范圍晶能賦值波動,準備抵禦自我衝擊!”
周圍的空間是活的,無數似虛似實的、宛若流光的人影在設備間穿梭,他們彼此小心的交換著情報,按照自己被確定的責任維持著信息的交流,他們以多種方式和多種角度不斷確定著自己的穩定情況以免汙染撕開不安全的缺口並從此倒灌。他們認真的使用著自己手中的工具,並在下一次需要的時候,讓這些工具能夠發揮它們應該擁有的力量......
“指揮長,後方後勤艦隊遇到重大問題——我們的整體環境不穩定程度正越發嚴重,後方工業設施與交互信道可用帶寬大幅度降低。我們的傷員和需要等待恢復軀體和自我結構的靈魂們難以及時恢復。”
“......艦隊自身靈魂傳遞設備不足以支撐現有需求...我們的靜滯場設施是否仍然運作良好?”
“目前運作良好,出現自發損毀與存在完整度跌落記錄的個體與設備已經被靜滯纏繞。但是由於死潮沾染,被靜止的信息體無法完全停止演化。”
“必要時,將靜滯場撤入後方區域編碼堆棧,等待救援。”
“......情況並不樂觀。”周圍的流光與穿梭的人影不能掩蓋那無邊無際的、從所有方向傳來的壓抑感。無數信息從眼前流過,指令圍繞自己收發如同呼吸。
自己的權限只能覆蓋到這一步,但是即使是到這一步,現狀也足夠清晰。
屬於自己指揮的那部分網絡深處,陰影逐漸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