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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女貴不可言》第一百五十章 好好說話
“夫主英明,妾當時在偏室陪阿家她們說話,確實沒有無意發現的機會。是侍女幽草,她在外頭看人燃爆竹,注意到你離席後的去向,怕出事,才來告知我。”

 怕他又生疑問,跟著補充道:“妾在京陵時這種事並不鮮見,遠的不說單說近日,鍾家也發生過一樁,夫主應當有所耳聞,妾聽後心有余悸,因而多留了個心眼。”

 這話倒讓蕭元度想起永寧寺內她那堂姊一番籌謀,與昨夜之事幾乎如出一轍。

 不過那許晏有龍陽之癖,還騙婚瞞娶,被設計也是活該。本不該一概而論,怎奈蕭元度因著前世一些見聞,對那薑家六娘惡之極深。

 與之相比,薑女毒殺親夫都算不得什麽了。

 這兩人雖是堂姊妹,心眼也都不少,畢竟還是不一樣的……

 蕭元度意識到自己想了些什麽,不由悚然而驚。

 這可真是刀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知疼,又或者只是因為薑女幫了自己?

 那也並不能說明什麽,薑女方才也承認了,就是怕受他牽累而已。

 蕭元度肅容端坐:“既如此,你就沒想過譴人去尋我,亦或者自己先去探探虛實,何必鬼鬼遂遂?倒像是料定了會有事發生。”

 盡管她躡著步,動靜很小,卻瞞不過蕭元度,早在角門響時他就察覺到了。

 “妾不知內裡情況,如何敢貿然行事?萬一夫主已和別人……”薑佛桑瞅了瞅蕭元度,意有所指,成功見他黑下臉來。

 她笑笑:“若只是純粹的奸情,倒還好,就怕如妾所料是有人布局。既是布局,暗處必有眼睛盯著,那人若伺妾走到房門口便揚聲一喊、引得人來,屆時妾豈不成了抓奸之人?妾可不樂意做別人手中的刀子。”

 想了想,又違心道:“當然,妾也不想夫主被人汙了清白之身。”

 “若果是一場,”蕭元度頓了頓,“純粹的奸情,你又當如何?”

 “妾自當原路返回。”

 蕭元度哂笑:“倒是大度。”

 薑佛桑彎了彎唇:“應該的。”

 蕭元度眉心糾緊:“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一早起來就被人堵在榻上,像審訊犯人似的一通逼問,臉未洗、頭未梳、錦衾之下隻著中衣,薑佛桑自覺已經很好說話了。

 “夫主。”她眼波流轉,突然開口,“甘姬腹中的孩子真不是你的?”

 蕭元度嗤一聲,根本懶得回答她這個問題。

 薑佛桑歎道:“可惜了。無論如何,甘姬對你終究情深一片……”

 蕭元度不知她是有意膈應自己,還是當真這樣認為。

 冷笑:“若昨夜得逞的是她,你知道我會是何下場?被逐出家門、落草為寇、九死一生……屆時誰又會為我流一滴眼淚?不若我來問你一句,若是他日你的心上人也想拽你下黃泉,他縱有萬般苦衷,你肯隨他去?”

 當然不肯,親手送他見閻王還差不多。

 甘姬固然有可憐之處,然從她變成刀的那刻起,就再沒有資格得到被刀鋒所指之人的原諒。

 不過在薑佛桑看來,最可恨還是幕後那為鬼為蜮之人。

 不揪出來,實在讓人夜不安寢,焉知他下一支暗箭會否傷到自己?

 “夫主一大早跑來與妾說這許多,關於黑手可有眉目了?”

 昨夜臨睡前與良媼一番長談,良媼也猜測是府裡人所為。

 按說蕭元度既非長又無寵,哪裡值得別人下這樣的狠手?

 良媼卻說北地與南地不同。華夏正統隨著宣和南渡都去了南地,北地飽經兵禍天災又被北涼統治多年,在繼承上還真不是那麽重視嫡長。

 “可鄔夫人已去,蕭元度沒有母憑子貴的可能。蕭琥本身對這個兒子也不見多喜歡,回回見面都是橫挑鼻子豎挑眼……”

 “女君還小,等有一日你當了父母,便知這世上父母之愛並非只有慈眉善目一種,還有一種是愛之深責之切。”

 薑佛桑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但蕭琥回回提起蕭元度就咬牙切齒恨不得打死才痛快的勁兒,未免責得太切。

 若說他不愛蕭元度,也不盡然。蕭元度做出再混帳的事他也都忍了,譬如搶婚,並沒有真得打死,還得幫著收拾爛攤子……

 及至得知蕭元度曾被被送去北涼國都為質一事,又覺得,蕭琥對蕭元度更多可能是一種虧欠。

 不管是愛還是虧欠,蕭元度將來承繼家業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因為總得看來,大公子蕭元胤才是那個被蕭琥選定並當做蕭家下一任家主培養的人。

 先說其母大佟氏。作為蕭琥發妻,與蕭琥恩愛情篤,為蕭琥生兒育女,卻又早早離世,蕭琥心裡肯定抱憾甚深,不然也不會一直提攜妻族。

 佟氏本非大族,因著長女的緣故有了陪同蕭琥白手起家之功,後來族中男丁隨同蕭琥作戰也傷亡甚多,到如今已是今非昔比,族中子弟在豳州軍中多居要職,這些人將來可都是大公子接位的助力。

 若真為爭權,蕭元胤才該是別人的眼中釘,怎麽輪也輪不到蕭元度。

 除非……

 “甘姬既是受人指使,必有把柄在對方手上,這個把柄遠比夫主你重,甚至比她腹中的孩還子重……夫主可查查甘姬是否有親人存世。”

 蕭元度豈會想不到這點?甘姬七歲被賣入歡樓,後來家鄉遭了水災,闔村都去逃荒,父母家人自此沒了音信。

 她輾轉過的幾家歡樓,包括巨鹿郡太守府,都暗中打探了一遍,甘姬相交之人不少,但能讓她拋出生命的未曾發現。

 其實薑佛桑也猜到了。甘姬作為最重要的一步棋,斷沒有留尾巴等著人抓的道理。

 “對了,”想說甘姬昨晚給蕭彪飲得那酒應該有問題,但她昨夜隨蕭元度出去時曾留意過,只有酒壺,酒樽已經不翼而飛。

 其實就算酒樽還在、查出了什麽,亦可說成甘姬蓄意引誘、以藥助情。

 這些都算不得關鍵了,蕭元度說不定又要嘲諷她知道太多。

 遂改口道:“甘姬的婢女……”

 “甘姬入府後佟夫人所賜,也是無根無蒂之人,昨夜已經死了。”

 薑佛桑一愣。

 萬沒想到,一覺起來,三條人命竟然已經變成了四條人命。

 而且,佟夫人?

 蕭元度不欲再與她多說:“此事與你無關,勿再探聽。”

 薑佛桑一挑眉尾,這會兒與她無關了,昨晚牽她手不還挺順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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