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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女貴不可言》第二百五十二章 新婚燕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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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趕到靈水村時天已黑透,新人業已拜了天地、送入新房。

 即便如此老丈一家還是喜出望外。

 “沒想到縣令和夫人能來,你看、你看……快入屋!”

 阿婆和大兒婦五香女忙把他二人迎進堂屋,又找來嶄新的葛巾給他們掃身上的雪。

 薑佛桑身上倒是沒什麽雪,蕭元度兩肩擔了厚厚的一層,沒有勞煩阿婆,接過葛巾隨手掃了兩下。

 阿婆手足無措,“怪我們,怎就選了這麽個日子?帶累了縣令和夫人。”

 薑佛桑一旁笑道:“這個日子多好?且不說瑞雪兆豐年,新人成婚便能共白首,再好不過的意頭。”

 阿婆頓時笑成一朵花:“還是夫人會說話!老婦就代二郎和他屋裡人謝過夫人吉言。”

 薑佛桑連忙拉住她:“謝就不必了,今日既來,少不得要跟新人討杯喜酒喝。只是我二人來得倉促,賀禮未備……”

 老丈和阿婆俱道:“這是哪裡話?!縣令和夫人能來已是無上榮耀,再帶賀禮豈非折煞我等,斷不敢收的。”

 蕭元度挑眉看了眼薑佛桑一眼:如何,我可曾說錯?

 薑佛桑裝未看到,轉頭與吳香女說起了話。

 堂屋還算軒敞,聚滿了人,都是前來賀喜的賓客。

 鄉下人不講究分案而食,自然也沒有方桌圈椅這些物件,常時用飯基本各端各碗,隨便找個地兒一蹲;若遇喜喪之事,則東家借張長案西家借張石台,如此也便湊合了。

 新入既送入喜房,賓客自當入席。

 薑佛桑瞧了瞧,席上有雞有豚,有渾濁的臘酒,竟還有一道燴羊湯,稱得上豐盛。

 鄉民們瞧見他倆出現,俱都擱下木箸站了起來。

 “見過蕭縣令,見過夫人——”拱手的拱手作揖的作揖,還有要趴地磕頭的。

 蕭元度抬手製止了他們。

 薑佛桑也道:“今日齊聚一堂,都是來為新人賀喜的,不分彼此,也無尊卑,父老們不必拘禮。”

 “縣令和夫人既發了話,大家快都坐罷,縣令、夫人,你二位也坐——”

 正北那張大案被騰了出來,蕭元度和薑佛桑過去坐了。除了裡吏、老丈,還有另外幾位上了年紀的人作陪,裡吏的大兒與大兒婦忙著待客。

 薑佛桑環顧四周,未曾發現一個女眷,便叫住吳香女問了問。

 吳香女道:“夫人有所不知,本來院中搭個草棚,勉強夠坐,賴這雪下的,草棚給壓垮了,便隻好借了鄰裡的寶地,女眷現都在隔壁。”

 薑佛桑想了想,湊近蕭元度道:“妾去隔壁院坐坐。”

 蕭元度知曉她與靈水村的婦人們較為熟絡,也有話說,遂點了下頭。只是在薑女起身之後,下意識揉了下方才被她貼近的那隻耳朵。

 女眷那邊因為薑佛桑的到來也很是喧囂了一陣,寒暄完眾人這才入座吃席,席間說說笑笑十足快活。

 聊完家常裡短,有人問她:“夫人,來年還收絲不收?”

 今年沒了吳范二人的盤剝,莊稼收成也還算喜人,多數人家又靠著賣絲賺了一筆,償了舊債,仍有余糧。

 多少年了,終於過上了一個肥年。

 感激之余,不免又有些擔心,怕這些都只是一時。

 果然,就聽薑佛桑道:“這個不當問我。”

 這話一出,滿屋婦人都擱下飯箸朝她這邊看來,臉上明晃晃掛著失望,肉都吃不香了。

 “那、那是去衙署?”

 薑佛桑看向她左手邊的胡女進:“你還沒告訴她們?”

 胡女進爽朗一笑:“這不,八字還沒一撇。”

 吳香女就搡她:“究竟是什麽,你倒是快說說。”

 胡女進於是就把自己的打算講了一下。

 絲是照收的,靈水村這邊的代理人也仍舊是她。不過與今年各家自己繅絲而後由她逐一登門驗收不同,她打算建一個繅絲作坊,這樣婦人們同在一處做活,標準好統一,便可省去後續許多步驟,還能減少劣絲……

 “這也是夫人給我出的主意,能不能成——”

 “能成!指定能成!”

 “女進辦事,我們放心!”

 “想想還挺新鮮,一起做活更有乾勁……”

 眾人七嘴八舌商論起來,薑佛桑在一邊笑看著。

 之所以給胡女進這個提議,她也有自己的考量。

 且不論她在北地能待幾年,蕭元度在巫雄總之不會久待,至多三四年,屆時他們一走,誰又能擔保下一任巫雄令會不會又是吳友德之輩?

 購鮮繭、建作坊,把村婦們集中起來繅絲,婦人們還能多賺一份傭錢。而一旦這個模式完善起來,便可以擺脫對她乃至對當地衙署的依賴,只要絲好,南北兩地都不愁沒有買家。

 而且蕭元度那邊在尋訪了諸多經驗老道的桑農蠶婦、並把他們召集到一處日夜精研之後,嫁接的新桑和培育的新蠶也都有了苗頭,靈水村已被劃為試點之一……

 “夫人在想什麽?”胡女進碰了碰她,“祥嬸子在敬你酒。”

 婦人們所飲之酒多是野果釀製的,不如何醉人,她們也不貪杯,是以席散的比男賓那邊要早些。

 大家也不急著回,一齊去了新房,說是要鬧新婦。

 薑佛桑還以為按北地婚俗,新人拜完天地都是要送進青廬的。

 胡女進道,“窮家陋院,哪有那許多講究?不過也有人家講究,只是現如今天寒地凍的,也便省了,直接送新房完事。”

 新郎去了堂屋敬酒,新房內只有新婦一人,鵝蛋臉、柳葉眉,長相竟是頗為標致。

 呼啦湧進這些人,新婦頓時臊紅了臉。

 “哎呦呦,害羞了!”

 “方才二郎攔著,都沒看仔細,長得竟這般俊!”

 “你們好歹給我留個空,讓我也瞅瞅……”

 這屋鬧得歡,堂屋那邊自然也聽到了。

 新郎便有些心不在焉,酒水倒灑了都沒發覺。免不得被別人逮住一通戲謔:“怎麽,洞房還未入,這就心疼上了?”

 新郎也紅了臉,支支吾吾,“不是——”

 “怎麽不是啊!還不是怕新婦被欺負了!”

 “人雖在這,魂早飛了罷!哈哈哈哈……”

 大郎走過來替弟弟解圍:“在座都是過來人,何必笑他?誰的婦人誰不疼,來,喝酒!”

 “喝酒喝酒!”

 “年輕人。”裡吏呵呵笑著,給蕭元度斟酒,“咱們這些老家夥是看不懂嘍,說來縣令和夫人也算新婚燕爾,應是最能體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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