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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女貴不可言》第三百四十四章 當然不敢
關於五公子深更半夜又回了偏室的事,良媼得知後難掩憂心,菖蒲對此則很是淡定。

 她想起了離開巫雄前的一陣子女君曾與她說的話,“菖蒲,我在想,這一步我可能走錯了……”

 雖不知女君口中的那個大目的究竟是什麽,但既然五公子無法幫女君達成,女君又已心生悔意,現下抽身或許還來得及。

 當然,五公子硬要圓房,女君也拒絕不了。可不圓不是更好麽?

 菖蒲身在局外,清楚知道事情必然的走向,自然也就希望兩人之間的牽扯越少越好。

 不然再這樣糾纏下去,就怕最後傷的不止一人。

 回棘原的次日,薑佛桑往幾位兄嫂處走了一遍,二半晌又接待了鍾媄與何瑱。

 數月前離開巫雄時鍾媄還是一副黯然神傷之色,這回再見又恢復了以往,說笑半日也沒提起過馮顥半句。

 薑佛桑心知她看似大咧實則極為拎得清,傷情一段時日,知道再耗下去只是徒勞,大約也就放下了。

 倒是何瑱有幾分奇怪,坐下半日,話語甚少,瞧著倒有些心神不定。

 薑佛桑出聲詢問。

 何瑱低頭飲了口茶,而後道:“是有些事……”

 “既如此,我也不強留你。”薑佛桑起身送客。

 送客回來,鍾媄問:“五表兄哪兒去了?才回來又不歸家。”

 “一早被潘嶽請了去,說要為他接風。”

 鍾媄撇嘴:“狐朋狗友,準乾不了好事。”

 薑佛桑笑笑,沒說話。

 潘嶽為蕭元度設的接風宴就在潘府別苑,席間有酒有肉,有舞有樂。

 伎樂非是從軟玉樓請的,而是潘嶽自己訓得的成果,明面上屬於潘家的伎樂。

 潘嶽為此也是下了大功夫的。近來被家中盯得嚴,不敢往軟玉樓去,精力大半都耗在了這樁事上。

 堂上舞袖如雲,歌喉婉轉,怡情又養眼,不過他瞧著撫琴的那位還是有些不甚滿意。

 “聽聞何府新覓了一位極擅撫琴的伎樂,琴音之美,足可繞梁三日……只可惜我與那何璞不對付,無緣得見。”

 他與何璞止是不對付,而自從三年前彤雲馬場那一場碾壓性地較量過後,蕭元度與何璞就結成了死仇。

 不過也是何璞單方面的,蕭元度壓根沒拿他當回事。

 他對擅撫琴的伎樂也無甚興趣,自斟自飲,堂下再熱鬧也不見瞧一眼。

 潘嶽覺得無趣,揮了揮衣袖,眾人魚貫退了出去,室內清靜下來。

 兩人一言不發,對坐飲了會兒酒。

 潘嶽酒量不甚佳,兼之滿腹心事,很快酒氣上面,頸紅似染。

 他打了個酒嗝,道:“本意是為你接風洗塵,倒喝起悶酒來了。”

 蕭元度斜了他一眼:“誰跟你說我喝得是悶酒。”

 “瞧瞧你那張臭臉罷!”潘嶽嘖嘖搖頭,“不是為情所困,就是欲求不滿,我猜得對否?”

 蕭元度沒接茬。手中轉動著酒樽,過了一會兒,抬眼看他:“若果——”

 開了口,後面的話卻無以為繼。

 又灌了幾樽酒下肚,這才咬了咬牙,“如若一個女人不肯讓你碰,她心裡怎麽想的?”

 “還能怎麽想?肯讓你碰,心裡未必有你,不肯讓你碰,那心裡必然沒你。”

 “……”等同廢話。

 蕭元度回想起薑女昨晚地反應,雖算不上迎合,後面對他的所作所為也是放任的,那她究竟是肯還是不肯?

 若說肯,為何偏又讓他感知到那一絲勉強。

 潘嶽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繼而拍桌大笑不止。

 “你、你,”抹了把笑出的眼淚,“你蕭元度也有今日啊!”

 被陰煞的眼風掃到,笑聲驟停。

 “其實,”潘嶽咳了一下,道,“也未必就是我方才說的那般情況,可能只是害羞。我若是沒猜錯,你們之前應當沒有過——別瞪我呀,我是在認真幫你想解決之法!她若是害羞、還未準備好,你與其在這東想西想,不若開誠布公與她談一談,或者再給她一些時間。這種事,水到渠成才為美,強求有何意趣?反而會把事情弄糟。”

 蕭元度倒寧可薑女是羞澀緊張,而不是……

 仰頭將樽中酒一飲而盡,眼神恢復堅定。

 潘嶽說得沒錯,他不該太過急色,應當再給她一些時間。

 反正,是他的,早晚是他的。

 -

 下半晌,薑佛桑去見了蕭琥。

 蕭琥對蕭元度吝於稱讚,卻不吝於展現對她的認可。

 且不提修橋鋪路恤老濟貧等瑣碎政務,無論是最初的懲貪除蠹、蕩寇平匪,還是後來的嫁接新桑、雜育新蠶,更有培醫和修渠治堰這種功遺後世的大功績——僅三年而已,巫雄改頭換面,有了天翻地覆之變化。

 蕭元度又何嘗不是如此?

 蕭琥最初把五子扔去巫雄,最多也就是想讓他歷練一番,磨磨他的性子,別無更多期望。莫說造福一方,不為害一方也就夠了。

 結果卻是回驚作喜,雖算不上脫胎換骨,卻也令人刮目相看。

 “逆子有如此長進,你居功至大。”

 薑佛桑垂首道:“棟梁之材非是一夜長出的,虎父無犬子,夫主本身就是敢擔當、有膽魄之人,兒婦久處深閨、見識短淺,僅是從旁敲敲邊鼓而已,作用甚微。倒是夫主常提起,種種舉措之所以能順利推行,全仰賴大人公在背後給予的支持。”

 真假且不論,這話聽了至少讓人舒心,也是蕭琥最想聽到的。

 蕭琥威嚴的臉上露出些笑模樣:“你也不必過謙,別的且不談,那些新桑新蠶總是你的主意, 而今各郡都聞風而動,前往巫雄取經……豳州如今蠶桑大興,百姓多獲其利,還多虧了你當初倡辦的那個織錦會。”

 今年的織錦會兩日前才剛結束,參與的錦戶已由去歲的幾家增至幾十家。

 濮陽涓當日所說“各色絲綢充斥於市,招致各方商賈蜂擁而至,再偏遠之地也會有人不顧道路艱險來到棘原采買新錦,而後販賣至大燕各處……”的願景已然實現。

 而薑佛桑的繚作不僅開風氣之先,後來更是慷慨地將腳踏繅車、雙綜織機乃至多綜機公之於眾,這不僅促使了豳州織戶與織機地更新換代,同時也刺激了絲織生產的改進與提高,對推動這一願景地實現可謂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但是她敢居功嗎?當然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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