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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女貴不可言》第一百二十四章 心有所好
順利與薑佛桑結交後,鍾媄又成了蕭府的常客,卻不是往佟夫人院中,而是往薑佛桑院裡。

 當然那也是蕭元度的院子。不過蕭霸王不挨家,因而可以忽略不計。

 侍女紅豆提醒她多少顧忌著點,免得惹了佟夫人不快。

 鍾媄就道:“我這也是聽姨母的勸,她有甚可不快的?怕是高興還來不及。”

 曾經許諾她的事亦或者答應的補償,因為長兄那一鬧,反正是不指望了。

 其實即便長兄沒出岔子,姨母也不見得就會兌現。

 “佟夫人只是不想你再鬧下去令兩家失了顏面,未見得就樂意看到你與五少夫人親近。”

 鍾媄輕哼了一聲:“佛陀也有怒目之時,我雖不敢自比佛陀,那泥人也尚有三分火氣呢。成日只顧著她樂意不樂意,又有誰問過我樂意不樂意。”

 紅豆一想,也是。想求菩薩辦事尚需供些香火,佟夫人卻隻肯拿一根沒肉的骨頭來吊著女郎,還不給吃到嘴裡。

 佟夫人既無實權,又不肯對女郎多加顧念,女郎是該另謀出路了。

 五少夫人雖不掌家,瞧著卻也不簡單,女郎跟她親近,應是沒有壞處。

 遂不再多嘴。

 主仆倆私下裡雖如此說,到了蕭府,照舊先去佟夫人處問安。

 面對佟夫人的震驚與詫異,鍾媄哭訴起蕭元度提刀上門之事。

 這個佟夫人是知曉的,隻不知內裡細情。

 待聽說五郎當著她的面險些把外甥鍾獻的頭砍下,才算明白鍾媄這番轉變。

 至於為何突然與薑女親近起來,鍾媄的解釋是,自己被那一刀嚇醒之後,看五表兄再不似從前,對五表嫂也不再厭惡,反倒覺得她可憐……後來街市偶遇,一番接觸下來,更感投契。

 “姨母先前不也盼著我接納五表嫂?我那時豬油蒙了心,沒能領會姨母一番苦心,想來現在也不晚。”

 佟夫人果然沒有責怪之意,笑著頷首道:“你肯這樣想,姨母再欣慰不過。你二人年歲相仿,想來必是無話不談的,這樣也好。你五表兄自大婚之後一直冷落新婦,你多與之親近,也可稍解她心中苦悶。”

 心中苦悶?鍾媄可不覺得五表嫂有什麽苦悶之處。

 嘴上仍應著:“姨母既有此吩咐,自當盡心去辦。”

 從佟夫人處出來往西行,有一湖,沿湖岸走許久,過一石橋,再往南行半刻鍾,經過蕭元奚的院子。

 蕭元奚才出院門,抬頭看見鍾媄,驀地停下腳步。

 似乎想折返,已然來不及了,便成了一腳檻內一腳檻外的怪異姿勢。

 “小六!”鍾媄遠遠衝他招手。

 蕭元奚把嘴張了張,一聲表姊也沒喚出聲,只是傻呆呆站在原地。

 鍾媄見他側著身子偏著臉就覺不對,走上前,將他扳向自己,見清清秀秀的一張臉披紅又掛彩。

 頓時柳眉一豎:“又被人欺負了?是誰,三表兄?”

 按說不會,蕭元牟早年間確實喜歡欺負小六,成家後欺負得就少了,隨著蕭元度回來將蕭元牟他們那幫人狠揍了幾回,輕易再沒人敢惹蕭元奚。

 蕭元奚急忙搖頭,又擺了下手,道:“是阿父,讓我學騎射,我騎得不好……”

 鍾媄噗嗤一樂:“我六歲就會騎馬了,也沒見摔成你這樣,不知道還以為你被馬打了呢。”

 蕭元奚突然漲紅了臉,頭也埋了下去。

 鍾媄強忍住笑,拍了拍他的肩:“好了,逗你玩呢。奶娃娃學走路尚且有快有慢,學得慢也不丟人。騎射一道雖不是你的強項,論手巧可沒幾個比得過你去。倒忘了謝你,你給我做的那個妝匣,我甚是喜歡!”

 往日一誇他的木工,他準得紅臉,雙眼晶亮,開心抑不住,今日卻是一臉黯然。

 “怎麽了?”

 鍾媄一再追問,蕭元奚終於吐口:“阿父將我的工具都給扔了。”

 “怎會如此?”鍾媄義憤填胸,待要仗義執言,想到對方是刺史……

 “咳!那個,好漢不吃眼前虧!姨夫松一陣緊一陣的,未必就會一直盯著你,大不了你偷偷——”

 “表姑娘!”侍女阿姿才追出來就聽到鍾媄這番話,立時製止,“你怎能教五公子這些,是還想五公子被主公罵不成!”

 鍾媄暗暗翻了個白眼,這個阿姿,向來一副管家婦的做派,她最是看不上眼。

 拽著蕭元奚轉身就走。

 蕭元奚滿臉疑惑,腳步下意識跟上:“去、去何處?”

 “去五表嫂那,她那裡有好多好頑的。”

 蕭元奚愣愣點了點頭。

 阿姿跟在後頭喋喋不休:“公子、公子,主公留給你的功課還未做——”

 鍾媄忽而停步,轉過身來,將跟著停下的蕭元奚撥到一旁,嬉笑道:“好阿姿,我竟不知何時多了個六表嫂?也沒說請咱們喝杯喜酒呢。”

 阿姿頓時羞紅了臉,看了眼一旁的六公子,結結巴巴道:“表、表姑娘,可不敢亂說!”

 鍾媄嘖嘖:“瞧,我一沒指名二沒道姓,你這就認上了?”

 阿姿身後還跟著幾個從人,聞言竊笑不止。

 阿姿羞轉為惱,以帕掩臉,跺腳:“表姑娘何故如此挖苦婢子?”

 說罷,放下帕子,淚眼盈盈看向蕭元奚:“六公子,婢子全是為你好,你……”

 蕭元奚蹙了蹙眉,看了眼鍾媄,對阿姿道:“功課我自會完成,你且回去罷。”

 “可——”

 沒等她把話說完,眼睜睜看著六公子被鍾媄拉走了。

 鍾媄邊拽著蕭元奚往前走邊數落他:“你好歹是個主子,連院裡的仆從都敢對你吆三喝四,像什麽話?脾性再好,也不能由得別人欺負到你頭上。還記不記得你那個乳母?”

 沒聽見回應,往後橫了一眼,蕭元奚眨了眨眼睛,嗯了一聲。

 鍾媄哼哼:“記得就好!再似小時候那般被人欺負,連我都要笑你。你也不是回回運氣都那般好,能碰上我。”

 蕭元奚又垂下頭,不說話了。

 “你!”鍾媄拿他沒奈何,嘟嘟囔囔進了院子。

 薑佛桑聽罷前因後果,對阿姿倒不怎麽在意, 看向蕭元奚,問:“叔郎喜作木器?”

 蕭元奚有些拘謹。才被父親訓過,一時間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鍾媄爽快替他答了這個問題,“喜歡,他打小就喜歡。別人爬樹下河掏鳥窩,他就喜歡擺弄那些個刨子、錘子、鋸子的。”

 “五嫂……”蕭元奚終於出聲,卻是求她別告訴五兄。

 好似這個喜好是不能見光的,在蕭琥面前如此,在親兄長面前亦如此。

 “心有所好是世間最難得之事,不必在乎外人怎麽看。”

 見他仍是不安,薑佛桑笑道:“你五兄甚少回來,他不會知道的。”

 話才將撂地,蕭元度就回來了。

 當時鍾媄和蕭元奚才走不久,蕭元度一把推開居室的門,良媼菖蒲等人還來不及行禮,就被他當頭喝道:“滾出去!”

 語聲粗暴,渾身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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