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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女貴不可言》第六百三十九章 伶仃島上
最新網址: 蕭元度一僵,手上動作頓下,凸起的喉結上下滾了滾。

 薑佛桑似無所覺,手還流連在結實緊湊沒有一絲贅肉的腰身……

 回頭看了眼入口處,蕭元度一把抓住那隻手,低下頭貼著她耳廓:“阿娪,你再招我,我可不保證——”

 薑佛桑抬眼,衝他笑笑:“人來了。”

 話落,腳步聲已近。

 蕭元度一腦門汗,雙目似能噴出火來。

 見她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咬了咬牙,到底松了手。

 薑佛桑轉過身把紗巾戴上。

 來人是漁婆的大兒婦。

 才進來就見男客繃著張黑沉沉的臉,卻在幫妻子擦拭頭髮。

 臉一紅,擱下飯食趕忙就走了。

 漁婆也從海邊回來了,手上同樣端著兩個食盆:“窮家破舍,沒有好物招待,尊客勉強用些罷。”

 薑佛桑看到其中一個食盆裡盛著“海月”,又稱江珧柱。

 此物白如珂雪,一沸即起,甘鮮脆美,不可名狀,屬海中珍品。

 漁家捕得江瑤後,除去不中口的腥肉,僅保留四肉牙,多製為乾品鬻賣,價甚高,自家是舍不得吃的。

 此外還有蠔肉、蜆肉……最常見的魚蝦反而不見。

 “飯食已十分豐盛,多有勞煩。”

 “哪裡哪裡,尊客給了那些銀錢,吃什麽也使得。”

 漁婆出去後,薑佛桑搛了一個海月遞到蕭元度唇邊。

 蕭元度眼也不眨,張口吃下。

 “如何?”

 蕭元度點了點頭。

 薑佛桑見他不似硬撐,又搛別的給他,他也都盡數吃下了。

 蕭元度這回的確不帶半點勉強。

 不知是不是心境轉變,曾覺得最是腥氣之物,而今再食,卻覺肉質鮮嫩、美味可口。

 “別光給我,你也吃。”

 蕭元度揀了蜆肉喂她:“你不知道罷?這東西有白蜆黑蜆之分,還有一種金口蜆,蒲膺在時禁民不得采,所有金口蜆全要奉他一人……”

 接著是蠔肉:“此物的殼用來壘牆甚好,亦可燒灰塗壁……”

 薑佛桑含笑聽他有意無意地顯擺,突然出聲問:“有沒有是你完全接受不來的?”

 還真有。

 蕭元度想起軍中一個士卒帶的肉脯。

 他好奇嘗了一口,而後得知那東西是禾蟲製的,直吐了一天,至今還是軍中笑談。

 薑佛桑也跟著笑眯了眼。

 “可真夠沒良心的。”蕭元度拿竹箸敲了下食盆,也不喂她了,自己吃。

 薑佛桑傾身親了親他嘴角,以示安慰。

 蕭元度:“……”

 嘴裡的飯食頓時沒了滋味。

 把另一邊湊過去,卻是沒有第二下了。

 一頓飯吃得撓心撓肺。

 兩人用罷,自己收拾好送至庖室,方知漁婆一家都還空著腹。

 漁婆道:“遠親家有喜事,正要去賀喜,兩位尊客願不願湊個熱鬧?”

 日已落山,天色漸暗,今日顯然是不能回城了。他們不回,菖蒲和休屠自有應對,倒也不必擔心。

 於是欣然點頭,“只是……”

 那馬也不知跑去了何處,漁婆的兩個兒子到這會兒也沒回轉,想是不好找。

 天一黑,山上也危險。

 “尊客不必擔心,這一帶就沒有他倆不熟悉的,不會有事。”

 在漁婆看來,受人錢財就得替人把事辦妥,兒子留下尋馬,喜宴自有家裡人去。

 -

 及至登船始知,原來漁婆的遠親不在陸地,而在一處海島上。

 島名伶仃,倒是不大,但山水兼得,島上四時花木蔥蘢,美不勝收——這些是根據漁婆描述得來,只不過現下一片黑茫,即便有漁火點點映照,也看不出究竟是何面貌。

 船行約有小半個時辰才靠岸,夜風送來敲敲打打的聲音,顯示婚宴已經開始。

 南州多數州城的婚俗都與中州相近,包括嫁娶與入贅的一應流程等。

 此外還存在一些在中州人看來較為奇特的風俗,譬如“不落夫家”。

 意即女子出嫁後,除了年節、慶賀、吊唁等紅白喜事以外,一般不回男家,而長居母家。

 甚至每一部族都各有其俗,當初遊學經過某個部族時薑佛桑就曾見識過。

 該部族男女到了婚配之年,部族長者會擇定吉日把他們匯聚在當地神廟,男男女女分曹地坐,唱歌達旦。

 男子若有看中的女郎,不能擅自舉動;女郎若有相中的男子,則可走過去坐到男子身旁。

 而後媒者上前度量這對男女的衣帶長短,相若的話男子便可挾女還家。三日後,女方父母送牲酒來,使成親……

 還有郎婿來女家就親的。

 此種情況多發生在豪富之家,雙方門戶登對。

 女家用香草花枝結廬供新人而居,成婚後半年,新婦始與郎婿歸其家。

 聽起來似乎還不錯,卻隱藏著血腥荒誕的一面——成親後,新婦的婢媵若稍忤郎婿之意,便會被郎婿手刃。殺的婢媵越多,新婦愈畏憚……

 好在今夜沒那些離奇婚俗。

 島上民風敦厚、風俗素樸,人人習水,便連黃口小兒都擅逐浪飛舟、舉網垂綸,沒海取蠔亦不在話下。

 因而喜宴上也盡是魚鱉蚌蛤之類。

 他二人不顧漁婆攔阻單獨隨了禮,才同漁婆及其兩個兒婦入席。

 席間聽人議論,親迎時郎婿特意找了多個腦筋靈活且善歌的男子同去,因為女家會攔門對歌,對贏了才能把人接走。

 島上成婚的時辰要晚許多,宴席進行到一半時驀地鼓樂大響,才知吉時到了。

 一刹間,歡歌之聲振於林木。

 身著吉服的新婦在伴嫁娘的陪同下出現,窄袖短裙,裸足著木屐,頭戴小花笠,手持一傘遮蔽面容。

 新婦與郎婿全禮後,郎婿牽新婦衣角往海邊走。

 一路繚繞著賓客高歌禱祝之聲,薑佛桑與蕭元度不會,便走在一旁鼓掌助興。

 到了海邊,見有兩舟相合,這舟屋便是他們今夜合寢之處。

 島民靠水為生,竟連婚嫁大事也在水上完成。

 漁婆道:“本打算在舟上操辦的,人太多……”

 祭完龍神,新人送入舟屋,賓客皆拿花枝砸舟上,而後原路返回,畢竟宴還未完。

 薑佛桑始終戴著紗巾,一晚上沒怎麽動箸。先前在漁婆家墊了肚子,也不如何餓。

 蕭元度一邊飲下她遞來的酒水一邊為她剝蟹,然後借身形遮擋讓她吃下。

 冷不丁聽左側的漁婆問了一句:“不知兩位尊客成婚幾載,可得珠娘珠兒?”

 南州以珠為上寶,生女稱珠娘,生男稱珠兒。

 兩人對視一眼,笑著含混了過去。

 宴至尾聲時,年輕的男女離席去到一片空曠地上連裾而舞。

 若兩心相悅,則男騰躍跳踴、背女而去……

 蕭元度不顧人家都是尚未婚嫁的小兒女,非拽了薑佛桑參與進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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