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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女貴不可言》第二百七十九章 該喜該怒
最新網址: “你說誰是小人!”佟茹氣急,“如此維護薑女,誰知你是不是別有居心?”

 杜全怒目:“這位夫人又與縣令夫人有何仇怨,休要血口噴人才好!”

 “你說我血口噴人,我還說你紅口白牙!黑黑白白豈是由你說了算的?還以命擔保,區區賤命又值幾錢?!”

 她一人說得熱鬧,回過神才發現無人相應。

 “佟夫人, 你適可而止罷。”

 這回說話的是那個差點被嘍囉強行搜身的女郎,她實在看不下去佟茹的攻訐了。

 “危急時刻,若非薑夫人挺身站出,我只怕已經……”

 在她之後,陸續有人開言。

 “那些嘍囉之後再不敢胡作非為,連汙言穢語也少了,原來竟是薑夫人之功……”

 “薑夫人憑一己心智, 既保全了自己的貞潔, 也周全了我等的性命,此等權變才是慧節雙全……”

 佟茹本是要借薑女當眾給蕭元度難堪。

 祖公和祖親都說過,這人是個易激怒的性子,被激怒後什麽禍事都可能闖出。最好一怒之下殺了薑女,而後再被天子問罪……

 眼見這些人都開始替薑女說話,頓時怒形於色,“你們竟是傻的不成?那些劫匪本意是為了勒索銀錢,只是故意嚇唬我等,才不敢當真動手。貪生畏死苟且求生的薑女在你們眼中竟成了英雄,可笑!”

 “說夠了沒有。”蕭元度沉沉開口,聲量不大,卻是不怒自威。

 佟茹仗著佟家人的身份可不怕他。

 還以為他終於忍無可忍了,孰料他並沒有當即發怒,而是招手叫了幾個兵役進來。

 兵役們得了吩咐, 將身上所配刀劍紛紛解下,往以佟茹為首的那幾個女眷面前一扔。

 佟茹往後連退數步, 驚駭道:“這是做甚?!”

 蕭元度終於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隨意淡漠的眼神,直令她毛骨悚然。

 “你既不怕死, 死一個看看。”

 佟茹瞬間漲紅了臉,“我、我又沒做虧心事,憑什麽要死?”

 “匪窩裡待了一夜,不死何為?”

 輕飄飄一句,莫說佟茹,在場所有女眷皆變了顏色。包括方才為薑佛桑說話那些,也包括鍾媄與何瑱。

 佟茹咬了下唇。她怎麽忘了,這蕭霸王渾起來是六親不認的。

 強自辯解道:“我們只是被擄,什麽也未發生!”

 “黑黑白白又豈由你說了算。”

 竟然拿她說過的話來堵她,實在可恨!

 “這麽多人,不信你盡可以問,難道隻我一個扯謊?!”

 “豈有賊喊捉賊的?利益交關,為了自己的名聲、臉面,撒慌遮醜也不稀奇,反正看守你們的嘍囉已死,死無對證。但是你,你們所有人,都在同一個匪窩裡待了一夜,這是不爭的事實。”

 佟茹沒想到他如此無恥:“你休要血口噴人!”

 蕭元度嗤笑一聲,極其不屑,“不信試試看,看你們的夫主家人,還有巫雄的百姓,是信你們,還是信我。”

 女眷們紛紛啜泣起來,夾雜著微弱的辯解聲。

 “沒,蕭縣令,我們沒有……”

 佟茹也慌了神,“你是縣令,你不能如此!”

 “我可以不如此!”蕭元度豁然轉身,目光如炬,逼視著她,“但別忘了這山上還有千余人。人多口雜,眾口鑠金,這一點你應當再清楚不過!”

 他瞬間變臉,佟茹一時間嚇得縮脖垂眼。

 鍾媄嘖嘖:“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別人,輪到自己,知道慌了、怕了?知道什麽是百口莫辯了?”

 佟茹兩腮鼓起,瞧著仍不服氣,只是當著蕭霸王的面,再不敢做口舌爭辯。

 蕭元度輕蔑地掃了她一眼,抬眼掃視其他女眷,“一根身上的螞蚱,攀誣別人,自己又豈能摘得乾淨。還想安生度日的,出了積雪山,就管住你們的嘴!”

 女眷們唯有諾諾應聲。

 -

 夜已深,兵役開始護送女眷們下山。

 女眷們驚魂甫定,又吃了那一通嚇,面上皆是一副淒惶之色。

 出了屋室,看見立在廊下的薑佛桑。也不知她在此處站了多久,又聽了多少。

 “薑夫人,我等並無——”

 “無需多言,我都清楚。夫主他也只是玩笑,諸位勿往心裡去。”

 有她這句話眾人才放心地跟隨兵役離開。

 薑佛桑叫住佟茹,“凝香……”

 佟茹不知是心虛還是後怕,朝室內瞄了眼,飛快收回視線,也不看薑佛桑,腳步更是停都未停,問身側攙扶她的侍女:“凝香死哪去了?罷了罷了,不管她了,那就是個心野的,死了才好。”

 薑佛桑閉上嘴,轉身入室。

 蕭元度臉有些冷,雙眸深深看著他,沒什麽表情。

 相處近三年,薑佛桑又怎會看不出他此時正在忍怒。

 “夫主有什麽想問妾的?”

 “你又有何想對我說的。”

 薑佛桑這會兒才注意到,他嗓音有些啞,眼底血絲遍布,應是未休息好的緣故。

 “她們說得都是真的,妾確實畏死,與汪造周旋首先也只是為了自保,顧全他人只是順便。”

 蕭元度靜靜聽著,不言聲。

 “可佟茹有一言錯了,妾雖畏死,卻並非不肯為夫主而死。倘或哪日夫主到了絕境,妾願與夫主並肩而戰、同生共死。”

 “只是,”薑佛桑慢抬眸,望著他道,“似這種隻為‘節烈’二字的無意義犧牲,恕妾不願。”

 蕭元度的嘴角已經繃成了一條直線:“這就是你想對我說的?那麽你以為我是該喜還是該怒。”

 薑佛桑誠實道:“妾不知。”

 蕭元度點頭,哂笑道:“是!你——”話到嘴邊又忍了回去。

 他在氣什麽?氣薑女的不信任?

 薑女不肯信賴於他, 他又何嘗給過薑女托付身心的機會。

 榮辱與共、親密無間、心照不宣……他與薑女之間從來就不存在這樣的土壤。

 而且她才方死裡逃生,眼下也不宜計較這個。

 想至此,面色稍緩,略顯僵硬地扯了下嘴角,“我信你所言。”

 薑佛桑怔忪片刻,淺淺一笑:“夫主當真信妾?妾在匪窩待了這許久,又被汪造另置屋室安置,甚至差點拜了——”

 “夠了!”蕭元度打斷她,方才硬擠出的那點假笑消失得無影無蹤,面色黧黑,滿眼陰鬱。

 不過這怒氣是衝著汪造。

 隻恨汪造已死,不然定叫他嘗嘗什麽叫生不如死!

 還拜堂,蕭元度把雙拳捏得咯吱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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