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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女貴不可言》第二百六十四章 匪夷所思
最新網址: 蕭元度本想避開薑女,好好冷靜兩日,而後把事情捋捋清楚。

 結果發現壓根無需避,薑女帶著鍾媄何瑱二人鎮日早出晚歸,想見她一面都難。

 蕭元度不由氣悶起來,要捋的事也沒心情捋了。

 這日,最後一批氈毯終於送至衙署,馮顥命人收整之後拜別了薑佛桑就帶著車隊出發了。

 這邊才走一個, 中晌又來了一個,這回終於不是奔著薑女來的了。

 潘嶽被門吏迎進二堂,直接往圈椅裡一癱,嘴裡叫苦不迭,“真苦煞我!這破地方,鬼遠的,下回抬我都不來。”

 他不耐熱,天始開始變暖, 稍動動就一頭一臉的汗,一壺茶水灌下肚才緩將過來。

 又開始指著蕭元度抱怨,“我讓人早半日就送了信,有朋自遠方來,不說出城十裡相迎,好歹門口迎候一下總是要的,你倒好——”

 自他進來蕭元度連個正眼都沒給,坐在書案後不知在寫甚麽,“沒人請你來,再囉嗦倒是可以請你出去。”

 潘嶽翻了個白眼,以口形問休屠:“誰又惹他了?”

 休屠在那正抹脖子瞪眼,蕭元度一個眼風掃過,頓時靜若母雞。

 蕭元度這才停筆看向潘嶽:“明明就是來躲災的,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潘嶽被戳破也不尷尬, 嘿嘿一笑:“我再不跑,我阿母恨不得把我五花大綁了即刻送入青廬, 說得人家也是一個比一個離譜。”

 卻也難怪, 他文不成、武不就, 還愛流連歡樓,有這般名聲在外,好人家的女兒也舍不得嫁給他。

 蕭元度就不是愛管別人閑事的,哪怕是潘嶽,“差不多行了,你又能拖到幾時。”

 就拿他來說,自回到京陵就被家裡催娶,一年比一年催得急,煩不勝煩。

 潘嶽止小他三歲,今年已值弱冠,成家立業近在眼前,拖是拖不久的。

 “能拖幾時是幾時。”

 說是這樣說,來自家中的壓力是越來越大了,耍寶打諢已不好使,不然他也不會偷跑出來。

 “你跟她,這樣耗著有甚麽意思?”

 前世蕭元度就不看好潘嶽與芮娘,並不單是對歡場女子的偏見。

 若真是兩情相悅倒也罷了,芮娘是風月場中老手,對潘嶽不過逢場作戲,任誰都看得出,偏潘嶽一頭熱得厲害。

 今世雖不會因為芮娘的身份再看低她,想起兩人之間橫亙的那些,蕭元度仍不看好。

 就怕落得和上一世一個樣,潘家人發現潘嶽不肯娶妻的症結在於芮娘,不久後芮娘橫死,潘嶽找了半個月才找到芮娘屍身。

 他帶著屍身回了城郊專為芮娘修的桃林小築,夜深火光衝天而起,潘家仆役趕去已經救治不及,隻挖出兩具燒成焦炭的屍骨,任怎麽也分不開,潘家人只能將他們葬到一起……

 想至此,還是給提個醒:“你家裡人大抵是接受不了芮娘的,還是謹慎些,別讓他們發現,免得橫生事端,於你於她都不好。”

 潘嶽團團的臉上笑一點點淡了下去。

 潘家確實不可能接受芮娘。芮娘豔名遠播,棘原盡知,不管是為妻還是做妾,她都入不了潘府大門。

 芮娘呢又是寧肯為妓也不肯做妾的。

 按她的話說:“我是瘋了才會去做個律比畜產任打任賣的側房,吃穿用度行止坐臥皆要受大婦轄製,日日困在一方小院中,就盼著夫主百忙之中抽空來垂憐一番。在我看來這世上做妾的只有兩種,除了為權勢所壓為生計所迫,剩下的純純是打著真愛的幌子犯賤。倒不如我做頭牌來得自在,歡樓女子雖不算人,好歹還可以挑撿挑撿恩客,一餉貪歡,誰也不欠誰,誰也別惦記誰。最要緊一點,我想睡誰便睡誰。”

 她向來如此,言辭潑辣,無所顧忌。

 她也有自己的傲氣,看不上他,大約也瞧不上潘家的門第。

 潘嶽苦澀一笑,很快又變作渾不在意的模樣,“提醒我記下了。”

 其實他自己也意識到了,尤其近兩年,母親私下已在打聽他在軟玉樓裡有無長久相好的。

 幸而芮娘不如何待見他,他長時去也只是坐冷席,所以才沒露餡。

 自那以後他也有意減少了去軟玉樓的次數,躲在他的別業專心“玩樂”。

 兩年多以前蕭五曾托給他一件事,事也不難,各地搜羅些人來——家鄉遭了災的、活不下去的,男女都有,全屬自願。

 搜羅來卻也不是讓他們吃白飯的,男的就讓他們練角抵百戲,女的就讓她們練歌舞彈唱。至少表面是如此。

 北地近幾年也學起南地,高門大戶紛紛都養起了自家伎樂,為此不惜耗費重金延名師相教。此後凡有聚宴,便呼自家伎樂歌舞以娛賓客,攀比成風,並以此為榮。

 所以潘嶽之舉也不算突兀,如蕭元度所說,也是他“最拿手的”。

 潘嶽怨念的剜了蕭元度一眼:“為了你所謂的正事,芮娘如今更不愛理我了。”

 “不應當,你們倆如今也算半個同行了,該更有話聊才是。”

 潘嶽才喝進嘴的一口茶如數噴灑出來,胡亂拿衣袖拭了拭,“那我還應當謝謝你?”

 蕭元度挑起一邊唇角:“不必客氣。”

 潘嶽還能如何?打又打不過他。

 當下也沒心思與他計較,愁眉苦臉道:“芮娘定然以為那些是我豢養的家妓。更可恨的是不知哪個混蛋在她面前扇了陰風,說我男女不忌。”

 芮娘原本待他只是不熱絡,見面還是笑臉相迎的。

 近幾次他去軟玉樓, 別說笑臉,芮娘當著他的面就登上了別府的車……

 芮娘心高,一向少有入幕之賓,自從頂下軟玉樓,有些事就更用不著她親自出面了。

 如今這般,潘嶽心裡很不是滋味,這回來不止是躲災,也是想散散心。

 潘嶽還只是不是滋味,蕭元度則是匪夷所思。

 這究竟是怎麽一種相處方式?

 成天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周旋在不同的男人之間,甚至不止是周旋,還有身體上的接觸,乃至同床共枕翻雲覆雨……潘嶽是怎麽忍下的,而且一忍就忍了這麽多年?

 換作他,蕭元度擰眉,光是想想就已經抑製不住殺意。

 他的女人,誰敢動一個指頭,又或者她敢碰別人一下,那個人注定見不到明天的日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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