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自己擲地有聲的話語能引起大家的共鳴，結果會議大廳之中卻是保持著詭異的安靜，讓黑胖子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

“呃，我是不是說錯什麽了?”

“不，你沒有說錯，背叛者必須付出足夠的代價，血的代價！”

親自帶領戰團士兵在達爾莫平原上征戰五年， 帶領著麾下戰團成功在諾森堡北方建立了小型據點的諾克薩斯將軍烏薩斯·薩拉帕姆剪去了幾年前的獨辮，光溜溜的腦門上滿是猙獰的刺青與刀疤，肌肉虯結的男人露出了潔白的牙齒，笑容格外殘忍。

“不管是海蒂人還是什麽狗屁的寒霜王國，我相信，最終獲勝的只會是我們諾克薩斯，至於我為什麽這麽說，大夥可以想想， 在翡翠領的援助之下，儲備在雪來要塞的物資足夠三萬人消耗兩到三個月的時間，再加上能征善戰的阿麗斯將軍和勢不可擋的克烈將軍在外圍牽製著耶來娜的士兵和海蒂人，本就善於防守的瓦庫爾將軍只要依靠雪來要塞的高牆冰土，足夠帶領著三萬軍隊堅守至少兩個月的時間。

各位別忘了，看似我們已經陷入到了困境之中，我們卻還有一個最強大的盟友，翡翠領的來斯特領主大人因為醉心於領地建設，已經很久沒有參與諾克薩斯的軍事會議了，但來斯特大人始終與我們保持著緊密的聯系，在物資和援軍的提供上也從來都沒有說過二話，始終都支持著我們，我相信這一次康慨而偉大的來斯特領主大人也一定會出兵幫諾克薩斯解決危機，到時候我們可以把達爾莫平原北方的廣袤土地作為禮物回報給來斯特領主大人，相信來斯特領主大人一定會滿意我們的禮物。

只要有了這段緩衝的時間，足夠我們派出支援軍隊解除雪來要塞的危機，這次海蒂人為了一次性殲滅我們的主力軍，一定已經抽調了大部分軍力，也就是說， 北海要塞和海蒂城此刻的城防正處於空虛的狀態，我們和翡翠領的援軍可以兵分兩路，一路前往雪來要塞為瓦庫爾將軍解圍，另一路則直接北上拿下北海要塞，切斷海蒂人的補給線和後路，在擊退寒霜王國的蠻族士兵之後，我們可以和雪來要塞的瓦庫爾將軍兩面夾擊，把那群該死的叛徒全部殲滅！”

摩挲著下巴，胡子拉碴的杜爾秀接著烏薩斯的話繼續往下說。

“單憑寒霜王國的士兵絕對無法攻破雪來要塞，我們可以乘勝追擊，直接一路向東攻破海蒂城，把愚蠢的曼蘇爾王關進地牢裡好好招待，在徹底平定東面之後，那些北地蠻子絕對無法抵擋我們和翡翠領的聯軍，以耶來娜的魄力，她一定會棄守弗卡來德，帶著她的精銳士兵和物資重歸弗雷爾卓德，這樣整個達爾莫平原就會回到我們的手上。”

其他人互視一眼，明顯感覺到彼此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不錯，我們需要翡翠領的強大援軍， 只要這次翡翠領能救下雪來要塞的守軍和瓦庫爾將軍，我們甚至可以付出巨大的代價，比如說，把海蒂城和作為回報送給來斯特領主，你們覺得怎麽樣?”

納達爾茲拍了拍桌子，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讓其他人心頭一跳。

眼見納達爾茲隨口直接送出一個地方勢力經營了上百年的大城，即使是率先提出求援建議的烏薩斯也有些心疼，畢竟他原本想的是把‘廣袤的無人土地’送出去，而非一座歷史久遠，具有海獸和冰雪文化的古城。

若是原本就跟他無關也好，只是按照征戰北方的功績來算的話，一旦結束達爾莫平原征服戰，他或是瓦庫爾將軍是最有可能獲得海蒂城經營實權的，

單單是北海的深海魚和冰鹽就是一條金光閃閃的通天財路，如果來斯特要橫插一手的話，不管是他還是瓦庫爾將軍都將毫無機會。諾克薩斯有且只有一個完全擁有自主統治權的領主，那就是來斯特領主，這是機緣巧合下，立下大功的來斯特在各方的勢力角逐和利益交換中得到的最珍貴的東西，在來斯特之後，即便是有諾克薩斯的將軍獲得了最高統帥部分封出去的土地，也只有部分經營權，在軍事和經濟上還是會受到最高統帥部的節製和監督。

只是雖然很不舍……

雪來要塞之內，還有好幾千自己留在那裡的戰團士兵和自己的兒子。

在這樣的情況下，烏薩斯根本就沒有猶豫。

“我讚成這個提議，營救雪來要塞的守軍難度很大，事關諾克薩斯的生死存亡，一座海蒂城又算的了什麽。”

“我也同意，來斯特領主一直以來都對我們提供了大量的物資援助，再加上作為援軍來支持我們向北擴張的阿麗斯將軍和克烈將軍，海蒂城是最適合的禮物，也一定會讓來斯特領主大人感到滿意。”

“對待叛徒和敵人我們要拔出最鋒利的刀，面對朋友我們要拿出最好的馬奶和羊羔，來斯特領主大人值得這一切……”

見經常一毛不拔的眾人紛紛點頭同意，納達爾茲緊繃的臉上也終於多了幾分笑容，在他看來，也只有珍貴的海蒂城才能讓翡翠領心甘情願地派出真正的大軍挽救被圍困的瓦庫爾戰團，三萬混編戰團老兵是諾克薩斯的根本，其價值根本就不是一座城市能衡量的。

諾克薩斯最重要，最珍貴的永遠都是勇士，土地可以讓勇士去一一征服，但培養一個能征善戰的勇士所付出的代價卻不是單靠土地能衡量的。

納達爾茲用眼神示意了斯丹達爾，明白了納達爾茲目光的含義，斯丹達爾在心裡歎了口氣，對於納達爾茲對黑色玫瑰女法師展露出來的莫名其妙的恐懼也有些無奈。

不過話說回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黑色玫瑰法師的代言人開始變得端莊起來，也不再像十幾年前一樣經常用挑逗的語氣和眼神來應付男人，不管是和誰交流，在如沐春風的感覺中，也能察覺到冷漠的疏遠。

“尊敬的羅絲女士，您怎麽看待這件事情?”

金邊銀絲紫長裙把膝蓋以上的曼妙部位完美擋住，保守的布質領口雖然高高彈起，卻看不到以往的半點白皙。

半透明的黑紗隻隱隱約約遮住了下半邊臉，僅僅只是露出了上半部分，在場的男人也看不到任何蒼老的褶皺或是歲月的劃痕，不老的容顏有時候比強大的權勢更讓人畏懼，而這樣的畏懼再加上女人表現出來的冷漠和展現出來的力量，足以讓人忘掉女人本身所具有的超乎尋常的魅力。

至少在納達爾茲看來，自己是再也不會對女法師產生任何屬於男人的想法了，還是自己家裡充滿歲月韻味的三個老婆更香一點。

“斯丹達爾大人，我想來斯特他應該會答應這件事情，海蒂城是一座有著悠久歷史和古老文化的城市，單說本身所具有的潛在價值，海蒂城甚至比不朽堡壘和翡翠領的主城菲德來特都優秀，

如果翡翠領還未忘記諾克薩斯的榮耀的話，就一定會出兵北上，解除雪來要塞的危機。”

聽到來斯特的枕邊人，神秘的不老法師這麽說，納達爾茲松了口氣，接過了斯丹達爾的話頭。

“為了能盡快準確地向翡翠領傳達關於雪來要塞的消息，能否請羅絲女士您親自通過黑色玫瑰的傳送法陣前往菲德來特傳遞消息?如果羅絲女士您願意傳話的話，我願意把在遺跡中新發現的古代石板提供給您研究一個月，當然，如果石板上有什麽重要信息的話也請您共享給我們。”

“想要看一眼您的石板可真是難得，納達爾茲大人，不過您的提議我接受了。”

站起身來，女法師行了一個法師禮，轉身離開。

從容地走下黑石要塞，羅絲坐進了自己的專用馬車內，馬車是按照翡翠領的特殊規格設計製作出來的，寬大的車廂、彈黃避震杠杆和單面可視玻璃是翡翠領貴族馬車的獨有標志。

有些懷念地摸了摸車廂裡可以控制避震彈黃的杠杆，羅絲眼中的寂寞一閃而過，雖然知道某個男人是因為離開了瓦羅蘭大陸而沒來找自己，可自己卻還是有些小小的怨氣。

“女士，我們要去哪裡?”

駕駛著馬車的女法師恭敬地問道。

“回學院。”

坐在平穩的馬車裡，羅絲掏出了貼身攜帶的美麗匕首，一手握住玫瑰凋文刀柄，另一隻手掏出珍貴的龍獸內皮，輕輕擦拭著柳葉型的雙刃刀面，來回擦拭了兩圈後，抹著紫色指甲魔法塗料的右手食指劃過了R，停留在了L的位置，再也挪不開。

凝視著瓦羅蘭語L，女人的目光逐漸迷離，左手不自覺地順著自己的胸口向下劃去，惜別了大腿，留戀於裙角邊，在深入黑暗前停了下來。

“總有些東西，要比你自認為的更令人著迷，對不對，我的來斯特?我想你了，我的男人啊，你有沒有想我?”

……

奧米卡亞蘭，始祖之村外，一層澹澹的金色光罩阻攔了兩人前進的道路。

“所以說，這個烏龜殼一樣的玩意兒是什麽東西?”

征得了老人的同意後，來斯特用手拍了拍堅硬如鐵的金色壁障，又試著輸入魔法或是咒力，結果全都是泥流入海一般毫無動靜。

“這就是一般人難以進入，也難以離開始祖之村的原因，只有獲得瓦斯塔亞霞瑞印記的人才能自由通過這個護罩，或者有一個瓦斯塔亞霞瑞親自帶領出入護罩也行，大部分時候都是喜歡在外面釣魚的齒勒或是喜歡帶男人或是女人回家的奧斯龍出入護罩，其余的幾個瓦斯塔亞霞瑞就很難見到了。”

老人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聳肩抖腿活動著身體。

“這麽說起來，我們是根本就進不去了?”

“正常來說是這樣子沒錯，不過我們可以用不那麽正常的方式進去。”

完成了熱身活動，老人從背後取出了早已準備好的一把精鐵劍，與外界樸素的鐵劍不同，奧米卡亞蘭裡的鐵匠總喜歡構造一些具有美感的東西，雖然所謂的美感，也不過是劍身上類似於大馬士革鋼武器一樣的花紋或是鑲嵌著金銀寶石的武器手柄，頗有些華而不實的意味，不過確實美觀。

示意來斯特後退幾步為自己騰開空間，隱龍架起馬步，用破兵咒力強化了手裡的精鐵劍後，一個轉身進步劈在了金色護罩上。

“彭”的一聲巨響，精鐵長劍在斬出一道肉眼難辨的裂痕後，在破兵咒力的作用下直接炸裂，把金色護罩的裂痕擴大了幾分，緊接著就像是觸發了防禦機制一樣，一道可怕的衝擊波自護罩上向兩人襲來，與此同時出現了裂縫的護罩開始迅速彌合。

“這道能量波和護罩一樣，具有汲取魔力的屬性，任何魔法都不起作用，想要破開這樣的護罩只能另辟蹊徑，找到不使用魔法的方式，

也就是說，面對突如其來的衝擊波，一般人只能用肉體來抵抗，普通人被衝擊波打到很可能會傷到內髒就此死去，你的話，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在隱龍的意料之中，來斯特也只是猝不及防地後退了半步就在衝擊波中站穩了身體。

不說劍術單論身體的素質，隱龍毫不懷疑的確定，自己絕對不是年輕人的對手。

等到衝擊波消弭下去，老人從背後又取出了第二把精鐵劍，故技重施地砍向護罩。

為了幫忙，來斯特也主動為老人重塑碎掉的精鐵劍，讓老人僅有的三柄劍一直循環使用，也是因為來斯特，這次老人並未背著慢慢一大袋子鐵劍過來敲門。

“之前我也來過，想要用這種方式把那個喜歡釣魚的狗子找過來，你猜猜我用了多少柄精鐵劍才讓釣魚老放下他手裡的魚竿和魚桶?”

“小夥砸，別砍了別砍了，我帶你們進來，別砍了……”

還沒等來斯特做出回應，護罩之內就傳來了有些頹喪慵懶的聲音，一個扛著兩米長魚竿，另一隻手拎著小木桶的狗耳朵中年人正緩步向兩人走來，搖搖晃晃的，一副馬上要摔倒的樣子。

往魚桶裡看了一眼，用力砍向護罩的隱龍隨口笑道。

“齒勒，你又空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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