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大張旗鼓地把暗黑守衛駐扎在堡壘之外建立軍營，杜·克卡奧還公然向魔面領主宣誓效忠！翡翠領和克卡奧家族的這群逆賊分明就是沒把我放在眼裡！

詹寧斯，告訴我，告訴我！翡翠領的魔面領主，他到底想要幹什麽！?想要幹什麽！是想造反嗎！我是不是得把這個大統領給魔面領主騰出來讓他當！?”

不朽堡壘舊貴族區，隸屬於達克威爾家族的古老府邸內，諾克薩斯帝國的現任大統領，原本正在籌劃如何平定南方軍閥之患的勃朗·達克威爾不複以往的從容澹定，歇斯底裡地把手裡的水晶杯摔在地上。

一盞足以在舊貴族中欣賞把玩，新貴族中萬金難求的古恕瑞瑪皇室魔法水晶杯直接碎裂一地，成為了一文不值的水晶廢品。

摔掉了昂貴的魔法水晶杯，勃朗的憤怒卻並未得到扼製，反而愈發狂烈。

他承認，他害怕了，害怕屬於達克威爾的至高權柄，害怕從祖輩傳承而來的榮耀地位被真正古老而不死的存在奪去。

他不知道一直保持著【光榮獨立】的翡翠領在魔面領主的帶領下會做出怎樣的行動，因為未知，所以害怕。

在諾克薩斯，沒有勢力不怕翡翠領，真正的掌權者卻明白，不是翡翠領可怕，而是建立了翡翠領的魔面領主值得敬畏，那可是和帝國的初代領袖平起平坐，親自分封的軍閥領主。

深吸了一口氣，勃朗·達克威爾艱難地平複了怒氣，看向自己最忠心可靠的幕僚。

站立在勃朗身後的幕僚抖了一抖，面對主君通紅的雙眼，深知主君近期一直被血祖拒絕賦予長生恩賜，再加上翡翠領的無禮之舉，主君正處於惱羞成怒的狀態，詹寧斯不敢怠慢，一字一句地斟酌道。

“大統領，我想……魔面領主現在……未敢有反叛之心，

一則翡翠領此番登陸並未攜帶攻城器械，除了暗黑守衛之外也並未攜帶其他的部隊，如此這番更像是一種示威，當然，這只是當今的情況，未來猶未可知……

二則翡翠領名義上還是屬於帝國的一部分，若是強行出兵恐怕不得民心，屆時主君振臂一呼，翡翠領將會舉目皆敵寸不能行，此乃自取滅亡之道，魔面領主絕不會如此愚蠢，

三則主君貴為帝國大統領，深受帝國子民愛戴，無名無份之下，即便是魔面領主也得收斂鋒芒，俯首稱臣雖不見得，卻也應該保有七分敬畏……

依我看，魔面領主到底是什麽意圖，只需靜靜等待，暗中派人觀察一番，自見分曉，屆時，如何拿捏反製魔面領主，主君再做定奪。”

緊繃著臉色，勃朗點點頭，算是認可了詹寧斯的分析。

“繼續說。”

“是。”

心裡一松，詹寧斯把聲音放輕放緩。

“克卡奧家族的刺客議會本就脫胎於夜之鋒刃，無論是武藝還是制度都受到了夜之鋒刃的影響。

這樣一來，克卡奧家族公開支持魔面領主也並非……難以理解，

只是除了克卡奧家族之外，如今的帝國到底有多少懦弱之輩投靠翡翠領，這一點需要盡快查明，再不濟也需要讓其表明立場。

當務之急，主君除了派遣忠貞不二之人監視魔面領主之外，應當盡快召開最高統帥部軍事會議，確定眾家族對魔面領主的態度，

其中的分寸還需要主君自己把握，原則上手段要柔和隱秘一些，以免把潛在的盟友推到另一邊，那就得不償失了。”

一番分析下來，勃朗·達克威爾也算是對接下來的行動有了頭緒，他雖不如先賢那般智慧英明，

卻自認為有幾分識人之能，家臣幕僚之中不乏優秀人才，關鍵時候也能派的上用場。“來人，把這裡清理乾淨。”

勃朗吩咐之後，自有幾個姿色出眾，衣著打扮大膽的漂亮女仆推開門進來，小心翼翼地清掃著地面的水晶碎屑。

目光打量著女仆的嬌軀上，勃朗挑了挑眉，一把拉過一個嬌小的身影摟在懷中，一臉自然地從衣擺縫隙之中探入。

被主人霸道地控制著，嬌小的女仆臉色羞紅，縮著腦袋如同一隻小鵪鶉，倒是詹寧斯主動低下腦袋，讓自己的視線避開了主君的荒銀之舉。

“依你來看，我們應該派誰去監視魔面領主?”

眯著眼睛，勃朗把視線定格在小女仆的俏臉上，拍了拍小女仆的頭，小女仆恭順地蹲了下去。

在勃朗閉著眼睛享受的時候，對於詹寧斯來說，這個簡簡單單的問題卻是充滿了諸多陷阱。

無論自己推舉何人，成則未必有大功，敗則必有大過，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麻煩事。

只是勃朗·達克威爾問起，他自然得硬著頭皮給出一個說得過去的答桉。

“主君，恕我直言，魔面領主是存活千年的超凡者，經驗和智慧早已超凡脫俗，對付這樣的人，任何別有用心的手段都會被識破……一般的間諜和密探只會引起魔面領主的不滿，不會起到任何作用。”

“那你的意思是?”

“接近魔面領主的人，不能有任何心機和謀劃，且這個人絕對不會背叛主君，願意把魔面領主那邊的情報分享出來……”

勃朗·達克威爾睜開眼睛，聲音驟然冷了下來。

“我問你，你覺得，誰最合適?”

詹寧斯低著頭，避開勃朗的目光。

“回稟主君，臣，不知。”

“哼！不知?”

哆嗦了一下，勃朗·達克威爾一腳踢開正在咳嗽的小女仆，從座位上站起來，威嚴地開口道。

“如果能對付魔面領主，別說是女兒，就算是親手送上我的母親又當如何?抬起頭來！看著我！”

詹寧斯咬著牙，抬頭看向勃朗·達克威爾，目光卻總是不自覺地往下瞥。

快也就算了，還偏偏是個鴻鵠之頭，燕雀之尾。

最關鍵的是，好像這還是什麽值得顯擺的事情一樣。

勃朗大人，咱們能穿上褲子再說話嗎?

詹寧斯總覺得自己看哪裡都不太對勁。

“你覺得我會是那種優柔寡斷，胸無大志的人嗎?”

“主君，當然不是……”

下意識地錯開主君的視線，詹寧斯又看到了焉頭巴腦的小雀，好在他對表情管理的修行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詹寧斯並未表現出任何異色。

沒有察覺到屬下失禮的想法，勃朗冷冷一笑，維持著身位主君的威嚴。

“從今天開始，緹克尼絲就是魔面領主的女仆了，詹寧斯，這次無論成功與否，都有你的一份功勞，

妲妮，你來負責緹克尼絲的啟蒙教育，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讓緹克尼絲明白什麽女仆的工作是什麽，要是做的不錯，你就可以脫掉這身女仆服，永遠住在這裡。”

【虎頭蛇尾的主君腦袋雖奇，還算是有幾分輔左的價值】

帶著這樣的想法，詹寧斯和女仆妲妮一臉恭敬地謝恩，緩緩退出房間。

……

對於黑荊棘玫瑰大街的居民來說，這段日子注定不會平靜，只因緊鄰著羅麗莎女士府邸的位置迎來了一幫專業的建築工程隊，

不僅僅是因為工程隊得到了黑色玫瑰和最高統帥部允許，還因為工程隊來自於翡翠領，在隆隆的爆破聲中，黑荊棘玫瑰大街的住戶敢怒而不敢言。

比戰爭石匠還要專業的翡翠領工程隊用定向爆破霸道地把原本古樸的黑石屋子拆除推平，在鄰居心驚膽顫的觀望中，建築師們指揮著工人用符文之地最先進的水泥混合某種合金打好了地基，一切準備就緒後，工程隊正式開工。

而令人心驚膽顫的男人也臨時住進了羅麗莎女士的屋子裡，成為了諸多居民羨慕嫉妒的目標。

“可惡，那可是羅麗莎女士的宅邸，我一想到那麽康慨且富有的女士會成為某人的枕頭我就睡不著覺啊可惡！我也好想枕著雲彩入眠啊混蛋！”

“你以為你是誰，居然想跟辣個令人著迷的藍人相提並論?

我可是聽說，魔面領主為了維持翡翠領和黑色玫瑰的關系，總是會定期地用自身美色引誘黑色玫瑰的高級成員，最詭異的還是每一任住進這棟宅邸的黑色玫瑰女法師都會不可救藥地愛上魔面領主，成為魔面領主的情人……

嗨，你看我有沒有機會成為下一任情人?”

“照照鏡子，你特喵的也是藍人好吧?”

頂著諸如此類的風言風語，來斯特帶著卡蜜爾住進了羅麗莎，也就是樂芙蘭實體分身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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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官，我真的能住在這裡嗎?”

跟在來斯特的身後走進古老的石屋別墅中，年僅十三歲的卡蜜爾顯得有些局促。

她在小的時候自然從來斯特口中聽聞過不朽堡壘的各種故事，其中印象最深刻的還是黑荊棘玫瑰大街，

在逼仄壓抑的不朽堡壘中，黑荊棘玫瑰大街是少有景色開闊，氣氛悠閑的寧靜之所，能住在這裡的人都不是什麽簡單角色，更不用說腳下的府邸可是黑色玫瑰大名鼎鼎的羅麗莎女士。

有一本活著的百科全書在身邊，卡蜜爾可是知道這裡的羅麗莎到底是何許人也，

如果說能在皮爾特沃夫橫行霸道的菲羅斯家族仰仗的是翡翠領和諾克薩斯帝國的鼻息，那麽諾克薩斯帝國本身則是受到黑色玫瑰方方面面的約束和控制，黑色玫瑰錯綜複雜的關系如同一張密不透風的蛛網，把軍閥、舊貴族、新貴族，乃至於最高統帥部都聯系在一起，

可以說在羅麗莎的面前，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菲羅斯家族還不如一隻漂浮在湖面上的小蟲子。

她的老師來斯特很厲害，卻也不是不尊重強者的理由。

“在你完成進階訓練之前，都會住在這裡。”

摸了摸卡蜜爾的小腦袋，心情不錯的來斯特不像之前那般嚴肅。

“你的房間在二樓靠近樓梯的位置，今天給你放半天假，去吧，看看你的新居所，多了解了解周圍的環境。”

目送卡蜜爾興致勃勃地走上旋梯，來斯特脫掉華貴的外衣，摘下魔鋼面具，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有的時候端著架子行動並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尤其是心裡裝著心事的時候。

“打探到什麽消息了嗎?”

“主人，果然不出你的預料，我發現了布雷斯特家族販賣戰爭孤兒，拐賣兒童，調教奴隸的確切證據，

整個不朽堡壘至少有二十三家孤兒院都是布雷斯特家族用來掩人耳目的地獄，其中有三家大型孤兒院在地下建立了黑暗監獄，內部藏汙納垢，不堪入目。

在這個國家，所謂的領養只是一種變相的人口販賣， 不少貴族的奴隸都是從布雷斯特家族采購的，他們會向布雷斯特家族提出自己的要求，布雷斯特家族的調教師則會按照相應的要求進行調教洗腦，把活人變成寵物。

品相上好的奴隸甚至會在地下拍賣會中賣出上千金幣的高價，大部分都是諾克薩斯的孤兒，也有拐賣而來的德瑪西亞人和弗雷爾卓德人，其中不乏容貌俊美的瓦斯塔亞人和恕瑞瑪女奴，甚至還有一些重口味的遠古遺民。

我們惡魔吃人是為了進化和生存，人類卻能因為可笑的理由和欲望對那麽可憐的孩子們下手，明明父母都已經為了這個國家獻出生命，自己的孩子卻因為失去了父母的庇佑，成為了權欲的犧牲品。

不得不說，跟真正的惡魔比起來，你們人類才是最純粹的邪惡。”

終於派上用場的尹芙琳從黑影化作人形，慵懶地躺臥在沙發上，女惡魔把頭埋在男人的腿上，享受著男人的膝枕。

輕撫著尹芙琳的臉蛋，來斯特平靜道。

“人類是什麽樣子，我比你更清楚，這也是為什麽在翡翠領人販子一律處死的主要原因，這個世界已經足夠沉重了，不該讓孩子們去承擔更多的痛苦，

如果對外擴張的最終目的不是為了讓自己的國民過上更好的生活，這個國家就一定是最失敗的國家。

在我看來，崇尚榮耀的諾克薩斯也不該是這樣的國家。”

“主人，你要怎麽做?”

閉上眼睛，來斯特的聲音如寒風一般冰冷。

“讓一些人活的更好，讓另一些該死的人……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