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裡……”

　卡爾不傻，一聽這話，就知道了杜克的目的。

　這讓卡爾眉頭微微一皺。

　杜克救他一命，這是事實，他無以回報。但這並不代表他願意被限制。

　失去自由，他寧願去死。

　作為曙光之城最頂尖的那一批覺醒者，他收到了不知多少邀請。

　什麽古老家族，頂尖公司，超級幫派，神秘教會，甚至城防軍，市政廳等等之類的大勢力，都向他拋過橄欖枝。

　但卡爾哪個勢力都沒有加入。

　因為他這人喜歡自由，他連老婆都不願意找，更別說為其他人打工了。

　孑然一身，無拘無束，無憂無慮……這種感覺，就是他個人的烏托邦。

　他雖然性格稍微有些古怪，但並未有太多仇敵，反倒是朋友不少。再加上他實力強大，雖然獨自一人，但在曙光之城倒也混的風生水起。

　所以，即便杜克救了他，他也不是很想留在杜克這裡。

　大家都是成年人，杜克雖然沒有明說，但他很明白杜克的意思，無非就是讓他留在這裡，成為類似保鏢之類的角色。

　當然，保鏢一詞可能有些難聽，可以換成合作夥伴之類的，不管說法是什麽，重點只有一個，那就是留在這裡輔佐杜克。

　有一說一，卡爾雖然是第一次見到杜克，但他對杜克的印象還是不錯的，如果他不是一個這麽想要自由的人，他絕對答應了。

　但很可惜，對現在的他來說，不自由，毋寧死！

　再說了，他已經到這一地步了，基本上不可能再出手了，不然引來黑霧的概率很大。

　他糟老頭子一個，對杜克來說，也沒什麽用了

　想到這兒，卡爾就準備開口拒絕。

　當然，他不是白眼狼，杜克既然救了他，他肯定會想辦法回報對方的，不過不是以失去自由的方式。

　就在卡爾開口拒絕的前一刻，杜克搶先開口道:

　“對了卡爾先生，我忘記說了，若你留在平安街的話，別的福利待遇我不敢說有多好，但黑霧的問題，保證給你拿捏的死死的！我有種獨家方法，對黑霧有很好的遏製作用，甚至暫時祛除黑霧，再也不用擔心暮年後，不能隨意動手的後遺症了！就像您現在這樣……卡爾先生可以好好考慮一下，不用急著回答。”

　聽完杜克的話，卡爾先是驚訝、震驚，然後又變成了嚴肅:

　“不用考慮了，杜克先生的救命之恩，我無以回報！我願意留在這裡，任憑杜克先生差遣，雖然我知道，這不足以抵消先生對我的救命之恩，但我孑身一人，能做的只有這麽多了。”

　卡爾臉色嚴肅，眼中真誠，好像是一個有恩必現在就報的人。

　杜克臉上頓時露出喜色，他還以為留住卡爾會很難呢，沒想著這麽簡單。

　這個卡爾和琴說的不一樣啊……

　“那就再好不過了！對了，我在外面準備的有遺跡食物，卡爾先生想必也餓了吧，請跟我來！”

　一行人上了電梯，來到了一樓。

　一路上，卡爾這看看，那瞅瞅，眼神越來越滿意。

　他本來以為，這個杜克就是一個有些特殊能力，運氣比較好的小商人。

　但現在，他改變看法了，不說別的，光是這整個地下負一層，都不是一般人能夠開鑿出來的，這裡雖然不是遺跡，但已經有一些遺跡的樣子……

　卡爾對自己今後的生活，慢慢有些期待。

　至於他為什麽都準備拒絕了，卻又突然答應了杜克。

　這個問題顯而易見——杜克清除黑霧的手段，讓他心動了！

　如果說，他離開這裡是身體的自由。

　那他的精神、意識，還處於隨時被黑霧控制的狀態，這不是自由，這是監禁！

　如果他留在這裡，身體可能稍微受到一些限制，但他精神自由了啊！

　卡爾對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很了解，雖然現在黑霧離去了，但因為他之前吃了鬣狗幫幫主準備的各種珍貴補品，導致他現在身體素質比以前強了一些。

　也就是說，如果之前他全力動手，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引來黑霧，那現在，這個概率就提升到了百分之七十，甚至更高！

　所以他看似自由，但並未完全自由，黑霧一直在。

　如果杜克能幫助他消除黑霧，這才是真正的自由！

　他也不期望是永久消除，這不現實，畢竟他活了這麽多年，可以說比大部分人都了解黑霧，他知道這是覺醒者的最終歸宿，任何人都躲不掉。

　但只要能暫時消除就行！

　這就相當於有一次，甚至多次的容錯機會，或許他用不上，但這個機會一定要有，這是一條退路！

　更別說，他是親身感受過杜克的手段，知道杜克沒有騙他，他確實能恢復成正常人，哪怕是暫時的。

　所以無論從哪方面考慮，卡爾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甚至卡爾有種感覺，這是他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他現在四十二歲，如果不在這裡，他或許今年都活不過去，但留下的話，他覺得自己活到五十歲是沒問題的。

　不算那些血統序列的覺醒的話，其他序列覺醒者除非實力一點都不增長，不然以他這個實力，活到五十歲簡直就是奇跡！

　一想到自己又能多活七八年，很可能活到五十歲，卡爾就有些振奮，他感覺自己瞬間年輕了許多。

　壽命啊，果然是個好東西！

　他以為他看淡了生死，但當他發現自己還有機會活著，還是比較輕松的活著時，這種爽感，不足為外人道。

　……

　杜克把卡爾帶到餐廳後，趁著上菜的工夫，他在腦海裡悄悄問向二號:

　“如果卡爾引來黑霧，我把他冰凍住，等到黑霧消散了再放出來——無論卡爾引來多少次黑霧，我一直這麽做的話，卡爾能活多久?”

　“理論上來說，只要黑霧被遏製住了，按照他目前的身體素質情況，活到八九十歲是概率是百分之九十六。”

　二號毫無感情的回答道。

　實際情況和二號的推斷肯定是有區別的，如果卡爾天天全力戰鬥，那總會給黑霧露出破綻，就是杜克也攔不住，他的壽命自然就短了。

　但如果他並不經常戰鬥，偶爾戰鬥一兩次，甚至一直不戰鬥，等到黑霧有出現的征兆之後，他趕緊進入休眠艙。

　這樣他很可能活到一百多歲。

　“很好！”

　杜克在心裡默默點頭。

　卡爾在他這裡待個幾十年，這絕對讓杜克賺翻了。

　他並不需要讓卡爾一直去幫自己戰鬥，在杜克心中，卡爾的地位，就像是核武器一樣，威懾作用佔據了大頭。

　當然，他和核武器不一樣的是，核武器一旦啟動，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情況。

　但卡爾一旦啟動……大不了，在再休眠艙裡睡一覺罷了！

　飯桌上，卡爾吃的狼吞虎咽。

　雖然休眠艙裡有充足的營養補充，但他胃裡卻感覺空落落的，吃了些東西後舒服多了。

　遺跡食物他不是沒吃過，但這一頓飯是他吃過最好吃的一次了。

　杜克陪在其身旁，向卡爾解釋了一下如何消除黑霧。

　原理稍微有些複雜，杜克也沒解釋太多。

　他只是說，要是卡爾自己感覺黑霧快來了;或者說他已經被侵蝕，但還有意識……

　出現以上這情況的話，那就趕緊進入休眠艙就行了。別的不用管，往裡一躺，等到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黑霧就被解決了。

　這其中還有一個小插曲，休眠艙的名字被杜克給改了。現在這些東西不再叫休眠艙了，而是叫“除霧艙”，通俗好懂。

　“明白了。”

　卡爾點點頭。

　作為暮年覺醒者，對於黑霧是有一定感知的。

　就像是有些年歲很大的老人，知道自己會什麽時候死一樣，都是有預感的。

　當然，這個時間肯定不精確，也不可能提前很早預感，但對卡爾來說，已經足夠了。

　他現在留在杜克這裡，可以在一分鍾之內，再次進入休眠艙，這個速度已經很快了，完全足夠了。

　卡爾目前的預告有些模糊，只要他把身體裡那些補品的藥力慢慢消耗掉，那他自己下一次引來黑霧時候時間，可能需要等一段時間了。

　在這段時間內，他除了盡量避免全力出手外，基本上和正常人差不多了。

　這可是真正的自由啊！

　飯後，天色已經很晚了，杜克把卡爾安排在了二樓。

　雖然對方看起來沒什麽問題了，但杜克秉承著萬無一失的原則，還是讓二號監視了對方一晚。

　翌日，杜克醒來得到二號的報告後，頓時放下心來，卡爾確實和正常人一樣了。

　吃過早飯後，卡爾告訴杜克，他要出去一趟。

　準確的說，是回家。

　卡爾雖然孑身一人，但他在城裡自然還是有自己的落腳處的，同樣也在東城。

　他的一些行李物品都在家裡，既然決定留在平安街了，這些東西自然是要拿過來的。

　在離開之前，杜克讓艾麗莎簡單幫卡爾易個容。

　畢竟他不確定卡爾現在是幾星通緝，卡爾最好別露出真面目。

　卡爾自然沒反對，說實話，他心裡還有些打鼓呢。

　作為曙光城裡的暮年覺醒者，他知道的東西可比杜克多，對於城防軍，市政廳等官方勢力，他一直抱著敬畏的態度，他可不認為自己一個人能橫行無阻。

　卡爾回去後，琴突然若有所思地問道:

　“杜克，你有沒有發現什麽問題嗎?”

　“什麽?”

　杜克以為琴在說卡爾呢，頓時有些疑惑地搖搖頭。

　“不是卡爾，是消除黑霧，或者說預防黑霧這件事情。”

　琴提醒道。

　杜克頓時一愣。

　昨天晚上他一直沉靜在獲得一員大將的喜悅中，對這件事情的本分，反倒是有些忽略了。

　而經過琴這麽一提醒，他突然反應過來。

　對啊！

　卡爾的加入固然是很讓人高興的，但更高興的，難道不應該是他掌握了這種祛除黑霧的方法嗎！

　今天能憑借這些招來一個卡爾，那明天會不會招來千千萬萬個卡爾?

　卡爾是曙光之城最頂尖的覺醒者沒錯，但要加個之一。

　他這種級別覺醒者，杜克不知道有多少，但應該也不算太少，如果這些人都來到他這裡，尋求幫助的話……

　嘶——

　杜克和琴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都是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震驚，這是把所有高手一網打盡?

　不過在覺醒者這方面，琴顯然懂得比杜克多，她震驚過後，緩緩開口道:

　“事情不會那麽簡單，卡爾畢竟是獨身一人，無牽無掛的，留在咱們這裡自然是沒問題的，但其他人就說不定了，他們可能有的有家族，有公司……”

　琴話沒說完，杜克瞬間就明白了琴的意思。

　卡爾願意留在這裡，休眠艙是一方面，但其他的因素也不能被忽略。

　要是讓別人像是卡爾一樣，留在平安街，想必他們肯定是不答應的，畢竟都是拖家帶口的，不可能為杜克打工。

　而且還有很重要一點，那就是杜克也不敢像相信卡爾一樣相信他們！

　還是那句話，他們這些人要是有組織、有家庭的話，他們就有“根”了，這個根不在杜克這裡，那就算他們向杜克表態，杜克也不敢完全信任他們啊！

　別說什麽“為了自己的生命，可以放棄一切”。

　這話本身沒錯，但問題是，萬一人家既想活命，又不想放棄一切呢?

　能活這麽久，沒有一個人是簡單的！

　真要發展到這種程度，杜克估計被吃得渣都不剩了！

　想到這兒，杜克心中頓時激起一身冷汗。

　在他的實力強大之前，休眠艙抑製黑霧的事情，還是不能夠大范圍傳播！

　不然朋友沒引來，反倒引來一群豺狼就壞事了！

　“杜克，咱們不能為了眼前的利益衝動……”

　琴趕緊提醒道。

　杜克點點頭。

　“是的，還需從長計議……”

　他本以為卡爾這件事，會給自己拓展一個新業務呢，甚至搖身一變，成為曙光城最頂級的勢力，但現在看來，還是想多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在沒有足夠的準備應對風險之前，這件事情還需謹慎，一步一個腳印慢慢來。

　至於琴口中的“咱們”則被杜克自動忽略了。

　杜克把艾麗莎和阿爾傑也叫來了，四人就這件事情稍微商量了一下，最終得出的結論是:

　最好能等到第二個、第三個“卡爾”，這是最穩妥的辦法。

　其次就是千萬不能主動宣傳！

　最好是讓熟人引薦，比如卡爾的朋友?或許也有獨身一人的?

　杜克準備回頭問問看。

　當然，杜克的埃爾維斯家族裡，肯定也有這個年齡的人，但杜克可不敢向他們暴露。

　至於琴嘛，說實話，杜克現在還是比較信任她的，但琴是琴，琴的家族是她的家族，杜克又沒接觸過，誰知道對方是怎麽樣的。

　對此，琴向杜克保證，她絕不會亂說的，包括自己家裡人。

　對於她的保證，杜克是信的，但這其中牽扯的利益畢竟很龐大，想了想，杜克開口說道:

　“最近業務多了，我有些分身乏術，回頭等我的美容公司正式啟動，你當二老板怎麽樣?當然，你也得出力，回頭咱們賞臉一下分成問題。”

　杜克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把琴變成真正的自己人！

　在不算未婚妻這個身份外，合作共贏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果然，聽到杜克的話，琴眼睛一亮，她立刻點頭。

　“沒問題！”

　不過和杜克想的不同的是，琴這時果斷的同意，完全沒考慮以後能不能賺錢，能賺多少錢的問題。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一個想法——如果她成為二老板了，那再使用醫療艙就不會不好意思了呀！

　當然，琴也不會白嫖，她準備把自己公司的股份，讓一些給杜克。合作共贏嘛！

　……

　兩個小時後，卡爾很快就回來了。

　他的東西不多，僅僅裝滿了一輛破舊皮卡車。

　不過除了這些行禮外，卡爾拿著一份報紙，臉色有些古怪地遞給了杜克。

　杜克接過，和琴兩人一看，都愣住了。

　首先是四個大字:曙光日報。

　然後看日期，正好是今天早上發行的。

　讓兩人都的愣住的，自然是內容了。

　【曙光之城的無名英雄！】

　尋找無名英雄的第四天！

　那兩位救了無數平民的無名英雄，依舊沒有任何蹤跡……

　我不知道他們是否被失控覺醒者殺死， 但我向聖光之神祈禱，他們平安無事……

　可能有些人不太了解無名英雄的事跡，我在這裡解釋一下，因為這兩名無名英雄把失控覺醒者引走，才讓我們眾多平民，甚至城防軍活了下來……

　……

　……這裡由前線記者倫恩、邦妮為您報道。

　看完這篇文章，杜克有些哭笑不得，不出意外的話，這文章應該是當時鬣狗幫那兩位記者寫的。

　他們竟然把杜克和琴當成了無名英雄，這稍微有些諷刺了。

　琴倒是很高興，這種做好事不留名，但被人廣而告之的行為，讓她有些新奇和小爽。

　不過，在看到文章裡面的一些內容後，杜克突然一愣。

　“咦?文章上說，城防軍一直駐守在鬣狗幫?一隻老鼠都進不去，也不出不來！那豈不是說，鬣狗幫幫主並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