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米抓著貓籠的聲音,提醒著自己的存在——也不是說對吃狗糧有意見,這個已經習慣了,主要是自己還在籠子裡,好歹給自己自由再說。
兩個人從他們自己的世界中抽離。
“不好意思,忘記還有你這個崽了。”白石澤秀的聲音一點歉意都沒有,走過來將米米放出籠子。
米米對於陌生的環境,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也沒空生爹娘完全不管自己的氣,左邊跑跑,右邊撓撓。
小鳥遊幽子將包裡特地攜帶的貓糧拿了出來,準備好米米的晚飯後,外邊也適時的響起了養母的呼喚——飯菜熱好了。
很顯然一家子為了等兩個人,都沒有吃飯,四面的餐桌,坐了三面,白石澤秀和小鳥遊幽子一邊,養母和小鳥遊澤稻坐在一起,養父自己坐在一面。
似乎是【亡者遺忘卡】起作用了,僅僅是在房間裡呆了那麽幾分鍾的時間,白石澤秀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這對也算可憐的父母,掩藏著的悲傷少了很多。
“幽子,你和澤秀是明天就走嗎,你也不留下的對吧?”養母確認道,這些都是之前在手機上她和小鳥遊幽子已經聯系過的內容。
“是的,母親大人,我和澤秀買了明天下午的車票,我...我也要跟過去的。”在父母面前說要跟著去男朋友家這種事實在是太難為情,小鳥遊幽子的聲音越說越低。
“會覺得緊張嗎?當初我跟著你爸爸到他家的時候,可緊張了。”
“會有一些。”
小鳥遊幽子承認,她這幾天,經常會問白石澤秀,他父母的性格是怎麽樣,會不會覺得自己織的圍巾這些太普通了,要不要換......
“媽媽緊張是正常的,幽子你完全沒有必要的,沒有人會不喜歡幽子你這樣的孩子的。”養母笑著安慰。
“不用緊張,我父母都是很好說話的人,他們對誰都很客氣——除了我這個兒子。”白石澤秀補充道。
對於白石澤秀的家庭,養母問了些問題,兩個人融洽的交流著。
“母親,因為呆的時間太少了,所以明天的午飯,請務必交給我來做吧,已經有半年沒有給你和爸爸做飯了。”
“我也幫忙吧,”白石澤秀舉手說,“我的廚藝也是很不賴的。”
“不用太麻煩的午飯喔。”養母沒有拒絕這個提議,只是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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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過後,小鳥遊幽子帶著白石澤秀出來散步。
“第三見童公園,是我小時候,無聊時來得最多的地方。”
小鳥遊幽子看著略顯斑駁的公園鐵門——邊緣長著灰褐色,不知道死了沒有的藤蔓,藤蔓中間,鐵鏽零星的散布著,感慨道。
這個公園離養父母的家,路程只要一百米不到,裡面的路燈燈光略顯昏暗,有股年邁蒼老的氣息。
但也正因如此,走進去的時候,白石澤秀忍不住的深吸幾口氣——這裡的空氣很好,清新自然,勉強可以和少女們的體香媲美。
“我其實也很久沒來了,上一次來還是小學的時候吧,沒想到變成這樣了。”小鳥遊幽子打量著四周,眼裡有些懷念。
走著‘一格太短,兩格太長’的石板路,白石澤秀牽起小鳥遊幽子的手,“小心地滑。”
光滑的石板,縫隙中不畏嚴寒的苔蘚,踩一下還會如棉花一樣擠出一些水漬。
少女的腳步有些輕佻,嘴裡哼著動人的小調,同樣用力的牽著白石澤秀的手。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但是卻不會產生尷尬這種情緒,反而有一種別樣的愜意,像是在和普通人一樣談著單純的戀愛。
“拐角後面有座假山,挺高的,小時候會和朋友們在這裡玩捉迷藏。”走了一段路之後,小鳥遊幽子說道。
“那我們就去勇攀山峰吧。”白石澤秀微笑著說道,空閑的右手指向前方,不過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小鳥遊幽子的胸部。
冬裝都掩蓋不住。
對於白石澤秀將自己的胸部譽為天下第一高峰的事情,小鳥遊幽子已經知道了,注意到視線後,在緋紅蔓延之前,微微彎腰,試圖讓曲線稍微收攏一點。
“不許駝背!駝背不好看,直起來。”白石澤秀‘嚴肅’的教訓道,“嚴重的駝背可以影響發育健康,引起癱瘓等情況,甚至心肺功能的降低.......”
白石澤秀開始背誦中學生百科上,駝背的危害。
小鳥遊幽子略顯羞惱,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乖巧的直起身,不過松開了白石澤秀的手,改為雙手抱住手臂。
“不給你看。”
“舒服~既然你不給我看,沒有辦法了,我只能靠感受了。今天先去攀登假山山峰,回去再攀登世界第一高峰!我就是無冕的登山之王!”
“好~”小鳥遊幽子輕聲應答道,她不討厭白石澤秀的中二氣息,準確來說她不討厭白石澤秀任何方面。
甚至白石澤秀的缺點越多,她越覺得自己與他更合適——她對白石澤秀的喜歡就是如此,而且這樣也不會再有更多人來分享他的愛。
假山其實也不高,大概五六米的樣子,上面種著好幾顆不知真假的樹木,雜草密布,一看就有一段時間沒人打理了。
“小時候覺得很高呢。”小鳥遊幽子看著這裡,輕聲說。
“因為現在長高了,走吧,去山頂看看。”白石澤秀說道。
“我記得那裡還有一個空間,裡面有石凳石桌.....”
剛邁了一步登山的階梯,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停住了腳步,因為山頂傳來了腳步聲,隨後雜草被左右掰開,兩個人走了下來。
一男一女,看起來年紀比自己要小一點,女孩子臉上的羞紅與慌張,以及試圖躲在男生背後的行。
外套的拉鏈拉到一半,好在褲子那裡是整整齊齊穿著的,不像是急忙穿上的樣子。
不然就罪過了。
應該是在山後面接吻,聽到自己和小鳥遊的交談聲後,匆忙跑了出來——白石·福爾摩斯·澤秀得出結論。
小鳥遊幽子也大致知道了情況,本想直接拉著白石澤秀離開,不過看清臉後,試探性的問道:
“是伢子和三部君嗎?”
被叫出名字的五條伢子和三部隆這才注意到小鳥遊幽子——白石澤秀過於高挑和帥氣,是視線的第一捕捉器。
“幽子姐姐!你回來了!”五條伢子也不再在乎自己的窘迫,興奮的沿著樓梯跑了下來。
隨後跟下來的三部隆撓撓頭,在小鳥遊幽子看向自己的時候,彎腰說道:“小鳥遊前輩好。”
“伢子同學,請問可以把‘幽子姐姐’還給我了嗎?”站在一邊的白石澤秀,笑著問道。
笑容乾脆爽朗,令人怦然心動。
剛剛兩個人抱在了一起,小鳥遊幽子自然松開了自己的手臂。
被這樣子的帥哥注視著,雖然不清楚什麽情況,但五條伢子還是下意識的松開了小鳥遊幽子,然後看著對方熟練的牽起小鳥遊幽子的手。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白石澤秀,是幽子的男朋友。”
為了附和他似的,小鳥遊幽子將臉靠在他的小臂上,臉上的笑容,溫暖而甜蜜,開心的笑臉,就像山頂上的雪一樣乾淨清新。
幽子姐姐很幸福,這是五條伢子無需過多思考立馬得出的結論。
“你好!我叫五條伢子,這位是三部隆。”五條伢子略顯局促的自我介紹。
“你好你好,你們是情侶嗎?剛剛在上面親嘴?”白石澤秀笑盈盈的直接問道。
支支吾吾的她們,無疑印證了之前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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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兩位少女坐中間,白石澤秀和三部隆坐兩側,聽著她們的敘舊以及對於現在情況的解釋。
“所以,你們談戀愛的事情,家裡人都還不知道嗎?”
五條伢子和三部隆,都是這片區域的鄰居,居住在這裡,長輩之間也算認識,包括小鳥遊一家。
“嗯。”兩個人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怪不得要躲在假山上面甜蜜蜜。”白石澤秀看熱鬧不嫌事大,樂呵的說道,隨後他伸手,越過兩位少女,從後面拍了拍三部隆:
“三部君,愛就應該要大膽的表現出來啊,為什麽不說。”
最沒有資格說這個話的白石澤秀,理所當然的問道。
“是因為成績......”經典成績好和不好的論調。
“不要因為這些蒜皮小事就慫了,我教你。”
五條伢子和三部隆期待的看著他,畢竟他們剛剛得知白石澤秀是得到小鳥遊家認可的,這樣的大哥哥,一定有辦法的。
只有小鳥遊幽子看著白石澤秀的表情,已經知道結果走向的她,在猶豫要不要阻止。
“你就摟著五條桑走進她家的門,”白石澤秀說著,同時用手摟住小鳥遊幽子,“然後說‘伯母大人,我是伢子的男朋友,我非她不娶。’,然後你就吻上去,像我這樣。”
看著目瞪口呆的三部隆,白石澤秀舔了舔嘴角:“學會了嗎?”
“白石哥,那要是被趕出來了,怎麽辦?”他似乎真信了。
“那就更簡單了,你直接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我一定會回來的’,這樣五條家絕對會對你刮目相看!”
“真的嗎?”三部隆見識到了新大陸。
“你們別聽他的,”小鳥遊幽子無奈的歎了口氣,嫩蔥般的手堵住白石澤秀的嘴,不再讓他教壞小孩子,開始給予正常的意見。
白石澤秀對此不感興趣,其實他對五條伢子和三部隆未來會怎麽樣也完全不感興趣,這和他都沒有關系。
但小鳥遊幽子那悅耳嗓音的娓娓道來,哪怕再無聊的故事,甚至只是報電車站台的站名,念數學課本的理論,都讓人百聽不厭。
將嘴上的手拿下,握在手裡,反覆摩挲著,欣賞著百看不厭的少女,肌膚雪白,月色下,她整個人仿佛在蒙蒙發亮。
他也不知道,完全沒有戀愛經驗,唯一相關的還是遇見了自己這個渣男的小鳥遊幽子,為什麽會有這麽多大道理。
她確定也不是在亂教嗎?——白石澤秀突然想到這一點。
“我補充一點,”白石澤秀突然說道,依舊是對著三部隆,“三部君一定一定要專一啊,只能喜歡五條桑這一個女孩子,知道嗎?”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喜歡腳踏幾條船的還是人嗎?”三部隆面色迷茫,小鳥遊幽子略感好笑的看了白石澤秀一眼。
“也不一定,我有個...幽子她有一個朋友,男的,他就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選擇這麽做的,他也有苦衷的。”
“哪有什麽苦衷,”三部隆搖頭,“不就是渣男的說辭嘛。”
“有的。”白石澤秀堅持說道,他要為小鳥遊的這個朋友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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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小鳥遊前輩、白石前輩。”時間臨近八點,教導結束,若有所思的兩位後輩鞠躬感謝,說道。
“別客氣,但是我還是想跟你強調一下那個幽子朋友的苦衷......”
“都走啦,別苦衷了。”小鳥遊有罪搖搖他的手臂,示意兩個人已經走遠了。
“唉,太沒有禮貌了,幽子你能體諒你朋友的,對吧。”
“當然啦~”
繼續散步,白石澤秀跟著小鳥遊幽子繞著四丁目接近走了一圈,直到晚上九點,周邊的深山傳來夜梟的叫聲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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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認床的白石澤秀很早就睜眼,懷中的少女,正眨巴眨巴她動人的眼眸,看著自己。
頭髮居然沒有因為睡覺凌亂,仿佛童話故事裡一般,無時無刻不飄逸而順滑。
“認床?”
“嗯。”
“這不是你以前躺的床嘛,怎麽會認床。”
“田原的那棟公寓,現在更像我的家。”
“那你今晚住的蓬田村的房間呢。”
“以後的家。”
白石澤秀摸了摸她的腦袋,起身穿上衣服,“我去晨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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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買菜的時候,白石澤秀再次感受到了小鳥遊幽子的魅力。
本來就和周邊的鄰居相處的都很好,加上大家也都知道了她被冤枉的事情,憐惜更盛,這邊給出的價格相對於田原那邊還要便宜,就差白送了。
而白石澤秀,只是無情的複讀機罷了:
“阿姨您好,我叫白石澤秀,是幽子的男朋友。”
反覆的事情做多了,影響應該會變得很小,但是每一次,小鳥遊幽子臉上的笑容和甜蜜都會更盛。
她的邊際效益,從來就沒有減小過。
所以,白石澤秀的每次介紹,也都很認真洪亮,他也樂此不疲。
“剛剛有幾個阿姨看我的眼神不對,是那種兒媳婦被搶了的眼神。”白石澤秀悄聲說道。
小鳥遊幽子只是溫柔淺笑,眼裡只有他。
這就是最好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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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伯父伯母款待,我和幽子就先回去了。”午飯過後,兩個人向養父母辭行。
“兩個孩子路上小心,幽子多拍點青森縣的照片給媽媽看。”
“我會的,母親。”
直到目送著兩個人上了出租車,他們才回到家中。
“好了,現在輪到回我家了,帽子圍巾這些,記得準備好,我們那邊肯定會比這裡冷很多。”
“都帶著呢。”
剛熟悉的風景,在出租車的前進中不斷後退,正午的陽光暖熏熏的,吹進來的微風,帶著山茶花的香味。
困意上湧,在睡著之前,手機傳來震動,白石澤秀拿出手機。
蘇我霧蓮:“白石,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