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試煉開始之前,程芷一直覺得自己好歹經過訓練,相比那些新人,實力應該超出一截。
誰知道,這次的新人裡,有兩個不正常的家夥。
一個退役軍人,一個無人區獵人。
魏建業槍法出眾,扔出軍刀的那招驚豔極了。
不過,作為退役軍人,還是前偵察兵,他有這個本事,倒不太意外。
可沒想到的是,郝鋼竟然也這麽厲害。
此時此刻,只見郝鋼踩住勾刃手臂關節後,身體半跪壓死。將獵槍橫在自己肩頭,隨後用一種不正常且扭曲的姿勢,對著蛇形女射擊!
砰!
獵槍的子彈,幾乎眨眼間穿透蛇形女肩頭,直接讓努力拖拽手臂的後者一個趔趄。
精彩!
雖然很難理解是怎麽做到的。
但這樣的招數,就連旁邊正控制蛇形女另一條勾刃手臂的魏建業,眼神也瞬間變了,詫異且欣賞。
這一路上,他和郝鋼郝鐵兩兄弟抱團行動。
郝鐵那人,一路嘴仿佛閉不上般叨叨不停,幾次面對周圍異常,也一驚一乍。
這種心態和專注度,讓魏建業頗有微詞,不對他抱有過多期望。
連帶著,這種判斷也波及上了郝鋼。
畢竟,郝鐵一路上都說自己是郝鋼教出來的,且不次於自己哥哥。
教出來個這樣的弟弟,郝鋼能強到哪裡去?
可現在,郝鋼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一鳴驚人。
就算生前把這人放進部隊,槍法也絕對在上遊。
過肩盲射,這種射擊方式,在部隊中他聽說過。
幾十年前,山裡匪寇或獵人的土路子。
用於比試槍法彰顯本事,或躲在掩體後盲射。
雖然是歪門邪道且沒太多意義,但能真正用出來的,絕對是用槍好手。
這個郝鋼,不簡單啊
然而,魏建業並不知道。
就在他暗暗評估郝鋼的時候,其實郝鋼也在思考同樣的問題。
作為一個在無人區闖蕩近十年的人,郝鋼在弟弟投奔他前,都是一個人求生。
他對所謂的軍人並沒有太多好感。
相反,生前為了生存,他躲避過很多武警、警察的追擊。
這麽多年,同行陸陸續續死了很多,被抓了很多。
郝鋼就是在這一行不斷淘汰後,依舊存活下來的。
有著這樣的經驗,郝鋼才能帶著自己弟弟一起在無人區討生活。
算起來半年了,才因為一場意外出事。
正因為這樣,郝鋼不覺得自己實力會比一個臭當兵的差。
在他看來,如果有同樣的訓練環境,他可比絕大多數軍人都強。
所以,一開始的時候,郝鋼沒太把魏建業當回事,認為其頂多有些搏鬥能力和槍法罷了。
可沒想到,他也看走眼了。
對方甩出去的那一刀,居然飛過那麽長的距離,直接貫穿蛇形女頭顱。
如此重的力道,郝鋼自認做不到。…
這魏建業,是個強手.
於是,在郝鐵出了幾次洋相後,他特地展露一手絕活。
為的不是別的,正是要讓魏建業不隨意看輕自己.
要知道,他們這個所謂的小團隊,可是脆弱的很。
果然,這一番動作後。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對望彼此,互相重視起來。
而另一邊,不管如何,程芷都很慶幸,因為蛇形女被這樣限制在原地了。
對方正呆在原地,不斷發出憤怒的吼叫聲,但卻無可奈何。
然而就在這時,那稍遠處的巨嬰怪物停了下來。
在程芷等人沒太留意的間隙,它的前臂附在滿是血肉的地面上,手臂竟然與地面慢慢融合。
伴隨融合,這些地面上的血肉,就像活過來一樣不斷蠕動。
很快,地面開始出現一些異樣的變化。
尤其巨嬰附近,更是出現四處凸起的土包,它們就像活的一樣,快速向前移動。
不過,這樣細微的改變,動靜幾乎為零。
以至於,正將注意力集中在蛇形女身上的程芷等人,此時還沒注意到。
很快,其中一處凸起土包便距離程芷不過十幾米。
程芷正對著蛇形女射擊。
突然,她感覺到了不對勁。
危機四伏的試煉裡,感知是一項非常重要的“預警器”。
程芷的感知在團隊裡屬於非常高的,這令程芷毛骨悚然的危機感,來自於……
身前地面?
她不由低頭,幾乎立刻鎖定距離自己十幾米遠的那處凸起土包。
這個距離!
危險!
下一秒,程芷猛地向右側撲開。
而伴隨著程芷飛撲出去,那不遠處的土包也來到她剛剛站著的地方。
恐怖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一根巨大的血肉觸手,猛的從地面刺出,飛快拔高近三米距離。
好險!
可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觸手上長滿尖銳的尖刃,這才是令人頭皮發麻的存在。
顯然,如果程芷沒及時規避,就算沒被貫穿身體,恐怕也得落一個重傷的下場。
程芷坐在地上,看到眼前一幕,後背全被冷汗浸透。
但這恐怖的場面,也讓她反應過來了,立即直接高聲叫喊:
“所有人,注意地面凸起的地方,會有偷襲!”
地面的幾處凸起,正在移動,一看就很怪異。
而且,這種可移動的凸起,還有足足三處。
其中一個,正筆直加速,朝魏建業等人衝了過去。
還有兩個,則是方向一轉,轉向湖邊方向。
此時,魏建業附近,郝鋼剛扶著郝鐵起來,趙廣財在旁邊默默開槍。
生前只是漁夫的他,一直沒離開程芷太遠。
早在程芷命令膽大的人留下來射擊時,就做出了勇敢的選擇。
幾次遇到危險,他都沒有後退。
不過,因為有魏建業和郝鋼、郝鐵做對比,趙廣財的表現反而是最差的。…
槍法稀爛,手臂發抖。
明明一直在開槍,但真正打中幾槍,怕是一隻手數得過來。
只是,作為一個新人,哪管如此也已經比大多數新人更好。
最起碼,他做到了戰勝恐懼,瞄準射擊。
可是,如今趙廣財卻要面臨自己進入試煉以來最大的危機。
當遭遇突然襲來的觸手,哪怕程芷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發出提醒,但趙廣財的反應還是慢了半拍。
身邊,郝鋼,雖然及時察覺到了問題。
但他卻並沒有做出任何救援,反而是拉動著郝鐵,離遠一點。
顯然,對於郝鋼來說,別人的死活並不重要。
而趙廣財呢?
長時間舉槍射擊,他完全是靠著精神集中,不斷催眠自己堅持下來的。
緊繃神經的他,等扭動略微僵硬的腦袋回頭看時,肉柱觸手所在的凸起,距離已經不到五米。
關鍵時刻!
這個距離,按理來說足夠躲避。
然而,趙廣財的身體一直緊繃著,這會兒哪管想動卻是出現了片刻停滯。
他以最快的速度強行催動肌肉,卻依舊難以克服。
慢了。
閃避的動作已經成形.但那凸起更快。
血肉觸手從地面鑽出,完全蹭著他身體竄出。
附近的人,哪怕隔著一定距離,都能聽到沉悶的入肉聲。
很快,趙廣財痛苦的慘叫聲響起。
“啊啊啊啊——!”
只見他身上的防護服爛成布料,整個身體從上被劃出多處傷口,血流如注!
不幸中的萬幸,就是趙廣財剛剛驚險中還是往左邊移動了少許。
這讓原本可以將他貫穿的觸手,隻重創了半邊身體。
滴答、滴答……
鮮血順著趙廣財的傷口,一股股竄出,眨眼間便在地面匯聚成一灘,看起來十分嚇人。
但,更為詭異的還在後面。
那一灘鮮血,就像被什麽東西吸引了一般,不斷的流向觸手,在它縮回土地前,沿著坑洞流入,伴隨觸手一齊重新鑽進地下。
“救我、救救我……”
趙廣財的呻吟聲再次響起,相比剛剛,不再是哀嚎。
可他這會倒在地上,半邊身體血流不止,卻已經越發無力。
遠處,陸萍看到自己丈夫這麽慘的模樣,一屁股嚇得跌坐在地,沒敢往前一步。
可有人,卻聽到了趙廣財的求救。
那邊,張嘉禾終於被救了下來,在呂思短暫急救後穩住傷勢。
聽到趙廣財的求救,呂思幾乎是片刻都沒有進行思考。
下一秒,他便起身轉向趙廣財那邊,端著幾個醫療用具快步趕去。
而趙廣財遭受的慘痛教訓,直接讓其他人神色紛紛一緊,更加注意周圍的地面。
在這危機重重的地方,危險防不勝防。
終於,靠近湖邊,一道凸起不斷朝著梁可為這邊靠近,被對方發現。
感受著危險逼近,後者並沒有露出什麽驚慌神色,相反剛從筱容香手裡接到燃燒瓶的他,繼續做出準備投擲的姿勢。…
但機靈的眼神,卻早就落在側面,盯緊逼近的凸起。
作為一個‘從業’多年沒被警察逮到的小偷,梁可為自然有著過人之處,至少凸起偷襲這種情況,為難不了他。
畢竟,那凸起的移動並不快,只是隱蔽。
只要及時發現,提前躲開,問題不大。
看著逼近的危險,梁可為的小腿逐漸繃緊,腳下微微移動,準備調整腳步閃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意外發生了!
只見剛剛還奔他而來的那處凸起,轉向了.
眼前的一幕,直讓梁可為愣在原地,
什、什麽?
他停下動作,下意識抬頭順著對方拐彎方向看去。
呂思!
對方的目標是呂思!
“……”
梁可為張了張嘴,一時無言。
因為很小就做了賊,他實在不善與人打交道。
這種情況下,張嘴想說的話,竟一時磕巴。
“呂醫生,身後!”
就在這時,梁可為的身邊傳來一道女聲。
是一直分發燃燒瓶的筱容香
簡短的一句話,仿佛用盡了筱容香所有力氣,以至於後者不住喘息。
而回頭看向喊話的人,梁可為卻張了張嘴,再次無言。
遠處。
奔跑中的呂思聽到喊話,立刻回頭。
那凸起,已距離不到五米。
看到這一幕,他立刻往旁邊撲過去。
幸好一個提醒及時,一個反應也及時,呂思躲開了暴起的觸手,而他剛才站著的地方,則被猛的刺穿。
不過,這樣的場面,嚇不倒呂思。
因為撲開的他,立即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也不看身後,直奔趙廣財那邊。
沒幾個呼吸的時間,呂思便趕到了趙廣財旁邊。
扯開爛成布料的防護衣,他低頭一看,便發現面前這個漁夫身上有大大小小至少十幾處傷口。
每處傷口一時半會都不致死,但看這出血量,就夠趙廣財受的了。
得先止血。
呂思趕緊拿出程芷給的凝血噴霧,蹲下來挑選趙廣財身上的傷口。
下一秒,便對準身上最緊急、出血量最大的九處傷口快速處理。
出血量很快大幅下降!
幾個呼吸間,趙廣財的重要傷口便被噴霧藥劑覆蓋,不再流血。
緊接著,呂思再次拿出紗布,對剩下的傷口二次處理。
這樣一來,趙廣財的命,算是吊住了。
然而,因為他失血過多,一段時間內肯定無法幫忙或戰鬥了。
不行。
失去戰鬥力的傷員,生命更容易受到威脅。
呂思想到這點後,不由抬起頭看向程芷那邊。
“我們得將趙廣財轉移……”
話還沒說完,就沒說下去了。
因為呂思發現,程芷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這邊,而是越過他,落在整個隊伍的最左邊。
他下意識跟著看過去。
那是……
除了現在正前方被眾人壓製的蛇形女,除了縮回觸手的巨嬰,那邊便是和老婦怪物戰鬥的鄂四悔。
雙方仍在僵持,交手‘火熱’。
那老婦怪物的攻擊方式很奇特,除了兩根長長的鐵錐,周身居然還有無數巨蚊。
此時,鄂四悔正雙手持刀,浸滿油脂的布料,正纏繞刀刃。
布料早已點燃,左右刀刃,皆附著火焰。
火焰雙刀左右揮舞,那些巨蚊一時沒敢靠近鄂四悔。
只不過,似乎因為要提防那群巨蚊。
所以面對老婦人不斷襲來的兩把鐵錐, 鄂四悔更多以防守躲避為主,偶爾伺機向前。
的確,作為此時和怪物交手的鄂四悔,這會兒很不好受。
明明只是兩根鐵錐,但他能夠明顯感覺到其中蘊含的奇怪力量。
每次武器碰撞,都能感覺到刀刃發出劇烈嘶鳴。
已經被毀去兩把刀的鄂四悔,現在格外謹慎。
雖然他暫時還沒有使用背嵬,但就算是正常的武器,也不應如此脆弱。
那兩根鐵錐,亦或者是那個怪物,肯定有哪裡不對。
不過,面對這樣的情況,鄂四悔以現有武器,本還能再堅持不少時間。
可這平衡,卻因為一道血肉觸手,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