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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語陰鬱的目光,看著此時有些呆滯的白澤和紫鳶二人。
紫鳶是實在想不到,面前這個人是她認識的那個林語。
可是,他的長相,和那一股林語獨特的神力波動,如假包換啊。
即使林語剛剛的動作,證明了他應該還沒有背叛地球防衛隊,變成異世界那邊的人。
但是他身上那一股駭人的煞氣,和那一股不近於人的惡寒,又是怎麽一回事?
之前的林語留給紫鳶的印象,一直是一個酷酷的翩翩少年,雖然有的時候和白澤一樣老不正經了,但是關鍵時候,還是很可靠的一個同伴。
但是平時如此活潑開朗的他,為什麽,會變成這一副模樣啊。
她橫在白澤面前,手中緊握著自己的神劍,擋在白澤和林語的必經之路上。
不管林語現在發生了什麽,有了什麽改變,她的職責,就是不能讓他有傷害到白澤的機會。
因為,眼前的林語不僅氣質變了,而且,剛剛身上流露出的神力威壓,赫然和她一模一樣。
他在這一段短短的沒有相見的時間裡,居然從辰星飛升到了輝日級神袛。
這絕對不正常,所以,紫鳶才要保持十二萬分的謹慎。
而白澤的眼神,也一點點地凝重下來。
剛剛遠遠眺望到林語的身影時,他還是蠻驚喜的。
畢竟光聽基裡蘭斯說林語去秘密參加什麽任務去了,都聯系不上他。
如今兄弟重逢,又怎麽能不讓他欣喜的呢。
可是正當他準備快步上前,去幫林語時,他和兩位異世界神袛卻已經拳拳到肉的纏鬥在一起。
這完全不是他的性格和作戰習慣,已經踏出半步的白澤趕緊收回了腳步,充滿疑問地觀察起林語和那兩位異世界神袛的戰鬥起來。
林語就好像是不知道痛一樣,每一次的進攻都是那樣的彪悍,甚至不畏和他們兩個以傷換傷。
這完全就是搏命的戰法了,和之前林語受過的斥候盡量保證自己不受損傷的樣子完全不同。
白澤一直冷眼旁觀著這一切,[皆知]全開,想要搞清楚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在[皆知]中,林語的身軀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取而代之的是由各種各樣的線條和波動組成的結合體。
這是......
白澤不免在心中驚訝出聲,但是在外界,還是保持著自己的鎮定。
他,剛剛看到了什麽。
要不是知道[皆知]是絕對不可能欺騙自己的,白澤幾乎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瘋掉了,怎麽會這麽老眼昏花。
林語的體內,除了自己的神核,還有著一個綻放著無邊光輝的圓球。
這種波動,白澤很熟悉。
是[世界本源]的力量。
但是,為什麽會在林語身上呢。
他的眼神微微轉過,緊接著,白澤就發現了更多,讓他不可置信的東西。
在[皆知]的感知中,林語的整個背上,布滿了交織的血紅的絲線。
而這每一個絲線,都連接著他身後,一個個看不見,但是存在的怨魂。
那些怨魂在虛空中淒慘地嘶吼著,手中的利爪直指林語,但是卻因為絲線的緣故,無法向前一步。
絲線的來源,來自臨空在林語背上,這虛摟著他脖頸的少女。
少女輕摟著林語的脖頸,腦袋小鳥依人般輕靠著林語,身上的由紅色絲線組成的長裙包裹著少女膚如凝脂般的嬌小身軀。
從裙擺放出的根根絲線,深植在林語的背上,似鮮血般鮮豔的顏色,交織出令人眼花繚亂的線條。
而線條最終的結果,則是背中央,那一朵妖豔的花朵。
花朵奪人心智地舒展著自己的花瓣,中心的花瓣,甚至連白澤看了一眼都差點沒有守住心神,沉浸進去。
嚇得白澤趕緊退出了[皆知]的領域,看了一眼此時已經解決了戰鬥,正張望過來的林語。
剛剛那一朵花,是那個吧?
白澤咽了口唾沫,腦海中回憶起[皆知]對那朵花所作的描述。
傳說在上古時期,有一種花叫雙生花,一株二豔,並蒂雙花。它們在一枝梗子上互相愛,卻也互相爭搶,鬥爭不止。它們用最深刻的傷害來表達最深刻的愛,直至死亡。直到最後,它們甚至願意殺死對方,因為任何一方死亡的時候,另一方也悄然腐爛。
雙生花一蒂雙花,同時開放,一朵必須不斷吸取另一朵的精魂,否則兩朵都會敗落。因此,其中一朵必須湮滅,以換取另一朵的生存。雙生的花朵,會一起搖曳一起旋轉。但是,最後卻只會一朵生長,一朵枯萎。
而這段描述,和他剛剛所見的,又是如此的相似。
背後少女的幽魂,用自己的身軀,為林語栽種出了這一株瘮人心脾的花朵。
一邊生,一邊死。
當林語抬起頭看向白澤時,他們的視線在空中碰撞,交織著。
白澤從林語看到了,他很熟悉的東西。
那種,哀莫過大於心死的眼神。
那種,無力的悲哀感。
在聯系剛剛自己的所見,白澤似乎好像能從裡面,拚湊出什麽了。
當然,更加具體的情報,還要等他[皆知]的進一步確認。
但是他現在能肯定的,就是眼前的這個林語,已經不是當初的他了。
即使他的外表,他的氣息和之前一模一樣,可是最根本的東西,已經改變了。
當紫鳶擋在他面前時,他微微地搖了搖頭,緩緩地從紫鳶的保護中走出,站在她的身邊,直面著林語。
他看得出來,林語此時非常迷茫。
心中落寞的空虛感已經溢滿了他的身軀,所以他剛剛的行為才會如此的暴力過激。
他不是為了更快的打敗敵人,他是為了懲罰自己。
用刻意的暴露自己的行為,用自己的傷痛,來贖罪嘛?
呵呵,有點像之前的自己啊。
在他的身上,白澤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一樣的憤怒,一樣糟蹋自己。
“你們怎麽在這?”
林語挑起眉,淡漠地說到。
“奉蘭斯前輩的命令,前來聯系最後一個沒聯系上的分基地。”
白澤盡可能地使自己的語句輕柔,一邊表達著自己的來意,一邊輕手摁下紫鳶抬起的劍刃。
“不用這麽緊張。”
白澤遞過的眼神表達了這樣的含義。
現在的林語需要的是溫柔以待,如果太過緊張,會起到反作用的。
紫鳶看了看白澤,又看了看林語。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白澤能這麽放心地讓自己放下戒備,但是還是照著白澤的想法做了。
畢竟,白澤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不管,她那也不是完全的掉以輕心了。手中的利刃雖然緩緩地放了下來,但是還是維持在一個隨時可以出擊的態勢。
如果林語膽敢做出任何過激的行為,那紫鳶的第一時間成為白澤最堅實的後盾。
林語聽著白澤的解釋,聽到基裡蘭斯的名字時,冷漠的眼神罕見地湧過一股波動,映入白澤的眼簾當中。
但是他很快地收斂起來,還是以那一副冷漠的樣子和白澤交談。
“哦,是這樣啊。但是白澤你身後的這些人應該不是地球防衛隊的吧。我從來沒有在任何作戰序列見過他們。”
白澤看著林語盡量掩蓋,但是還是能讓他感受出來的情緒波動。
林語似乎,現在對地球防衛隊這個詞反應很激烈?
不管是剛剛自己提到基裡蘭斯的樣子,還是他自己剛剛提起這一個詞的樣子。
不僅沒有之前那麽久的感情,甚至是溢滿了厭惡?
難道,是那一次任務?
白澤現在先暫時地把心中的猜想摁了下去,更加具體的事情,他會等到回到主基地,聯系基裡蘭斯和[皆知]得到答案的。
當務之急,現在是把林語穩住。
看著他現在這個樣子,八成如果白澤不將他拉進隊伍,他又不知道跑去哪裡糟踐自己了。
雖然他大概知道林語是想要復仇,想要贖罪,但是靠自己孤軍奮戰的力量。還是太單薄了。
他整理了一下語言,把自己現在的情況挑著簡單地說了一下,尤其是自己身後這一些神獸軍團的來龍去脈。
“是嘛,真好啊,真好......你還有那麽多信任你,支持你的戰友啊......”
淡漠的林語聽著白澤的講述,嘴角不禁湧出對自己嘲弄的笑。
白澤的手中,都能有如此之多的力量,來幫助他實現自己的想法。
而自己呢?自己現在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原本可能有過這些東西,但是呢?但是呢?
現在,全都化成水中泡影了。
自己只是個形單影隻的影子罷了。
他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便準備轉身離去。
待在這裡又有什麽用了,自己的存在不過是個詛咒罷了,他自己的罪孽,由他一個人償還就行。
正當他準備轉身離去時,白澤的眼睛,卻狠狠地抓住了他。
他的眼眸中,充滿了柔情,但是在柔情之下掩蓋的東西,更是讓林語吃驚:
“我都知道的哦(′-ω-`)”
他雖然不知道自己的這種想法是從哪裡蹦出來的,但是看到白澤的眼神,他就不免從心中湧現出這種情感。
他,真的知道嗎?
林語此時迷茫的內心,好像被這樣的眼神撕開了一道縫。
陽光從,這一條細小的縫中,一絲一絲地播撒下來。照亮了他的前路。
“我見過最優秀的斥候,不打算加入我們嗎?”
白澤還是那一副春風沐面, 傻傻的笑。
他對著林語發出真摯的邀請,眼神中透露著信任。
不要懷疑,因為我曾經和你一樣。
自己一個人,單打獨鬥是沒有意義的。
更不要去那樣糟賤自己了。
伸出手,在空中邀請著。
林語躊躇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雖然她一直封閉著自己的內心,讓自己陷入迷茫,不知道前路為何。
但是,但是啊。
不管再怎麽樣,自己還是渴望能有一個人,能出來教教自己。
教教自己到底要幹什麽,這一切是對的嗎?自己又應該怎麽做?
白澤,能成為這個人嘛?
林語不知道。
但是,他願意去相信。
相信他那了解自己的眼神,和隱藏在深處的,跟自己一樣的惆悵。
他一步,又一步的向著白澤走去。
原本數十米的距離,卻如同上萬公裡一樣,遙遠且沉重。
他的每一步步伐都印在松軟的泥土上,顯得十分吃力。
但是他還是過來了,站在白澤的面前。
冷若冰霜的表情,和面前這一副如沐春風的表情搭配在一起。
有點怪,但是無所謂。
他伸出手,用力握住。
“我只為了自己而戰,跟其他人沒有關系。”
白澤輕笑起來,他看著身後人山人海的部隊,輕聲說道:
“我們這裡,都是啊。”
“為了自己而戰,為了自己在乎的一切而戰。”
“無關其他。就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