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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國萬歷》第78章 下獄
  “先生如何?”

  李現,梁大忠不敢言。

  朱翊鈞瞪眼。

  幾人不敢瞞。

  “聽人說張公在內閣坐立難安。”

  朱翊鈞坐回案幾後,思慮良久,提筆在白紙揮墨,整理思路。

  “三思。”

  幾人不明其意,紛紛看向皇帝。

  改革變法。

  這四字朱翊鈞前世並未經歷過,活在盛世之中。

  但是在少年時,還有很多書籍的描寫可見端倪,字裡行間實乃不可深思。

  大明天下七百畝以上地主一萬四千兩百四十一戶。

  這簡短的一條記錄,讓朱翊鈞不敢輕動。

  爾等眼光短淺。

  豈不知越是攻擊新政,朕越是要放權給張居正。

  朱翊鈞歎了一口氣。

  “通知禮部,兩日後的清明太廟祭祀,取消往年國公代祀,由朕親臨,所有大臣不得請假,違者以大不敬論處。”

  “另外著人去國子監問,京城裡讀書人都在戴孝,是為先帝戴孝,還是為誰戴孝。”

  “去取來朕先前留下的那幾封奏疏。”

  太監連忙取來,朱翊鈞打開看了,指了幾個言辭激烈的名字。

  “此等藐視朕的官員,著錦衣衛捉拿,按律重處。”

  隨堂太監立刻出去傳旨。

  禮部最先收到旨意,大急。

  短短的兩日,改為皇帝親祀,就要改動諸多禮製,都要重新安排,就怕時間不夠。

  太監不管,隻把旨意交給了禮部。

  國子監祭酒,司業,博士等一眾人被太監當場責問,國家文武百官清明祭奠皇陵。

  滿城戴孝不為先帝為他人,此是聖人之道嗎。

  眾人皆無言。

  隨後錦衣衛緹騎闖入翰林院,直接鎖拿住兩名翰林,同時在刑部也鎖拿兩名官員。

  四人被逮到午門之外,太監頒布旨意,此四人藐視皇上,兩名翰林受六十廷仗,兩名刑部官員受八十廷仗。

  行刑人員十分了然此四人的罪行,得到內廷的吩咐,毫不留情。

  才十幾下,四人臀部就皮開肉裂,繼之血肉狼藉。

  一開始四人還有力氣痛呼,最後漸無聲息,全部昏了過去,行刑人員也不管,照常打。

  打的一人臀部都裂開了,流了一地。

  刑法完畢,處罰還沒結束。

  兩位翰林,削籍為民,永不敘用。

  兩名刑部官員,充軍邊省,終身不赦。

  隨後錦衣衛這才行動,把四位犯官,以厚布裹之,拽出宮門之外。

  早已被幾位官員們的同僚通知,在此等候的家屬仆人,看到如此慘烈的情形,紛紛大嚎。

  在場官員也被震懾,此等慘烈實乃未見。

  這場廷仗驚動了京城百官。紛紛趕去探望,向官員家屬致以慰問。

  朱翊鈞收到錦衣衛記錄的名單,傳訊諸人,是否為其同黨,才敢藐視朕!

  眾官員驚懼,這才無人敢去犯官家中。

  打消了官員們的氣焰,朱翊鈞又下旨。

  “參先生的人,都假借忠孝之名,掩蓋其大逆不道的目的,即欺負朕軀年幼。

  妄圖趕走父皇顧命,朕之輔弼,使朕軀孤立無援而得遂其私。

  此次給與仗責,不過是小示儆戒,若再有人膽敢繼續頑抗,勿謂言之不預也!”

  這道聖旨,等於把繼續彈劾張居正的人預定了謀逆罪,徹底堵死眾人辯抗的道路。

  小皇帝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則震翻文武百官。

  效果顯著。

  滿朝彈劾張居正的奏疏大減。

  鄒元標,一個新中的進士,名聲巨大,師歐陽德,羅洪先,得王守仁之傳。

  上言,“陛下以居正有利社稷耶?”

  洋洋灑灑上千字。

  直述考成法利弊,實乃惡法也,致社稷危曳。

  這是個有才乾的,說的都對,可惜了。

  朱翊鈞怎麽會不懂一刀切的惡果?但是除了此惡法,還有什麽方法可以治理官員惰性?

  自己如果不是知道歷史,一定會重用此人。

  朱翊鈞歎了口氣,再歎一聲可惜了。

  “試朕之鋒利?”

  聽到朱翊鈞的話,太監們不在猶豫,直接促使錦衣衛捉拿,同樣於午門仗責。

  不過因為內廷公公的交代,此人終歸還是被留了手。

  此事傳開後,被人抓住其中差別,以為大有可為。

  河南道禦史傅應禎上疏三言,存敬畏以純君德,蠲租稅以蘇民困,敘言官以疏忠讜。

  “好一個存敬畏以純君德。”

  自己剛開了一個口子,就有官員敢諷諫自己。後面所述兩件事,目的還是彈劾張居正。

  最後建議皇帝,應該啟用之前被罷酌的余懋學。

  新政朱翊鈞是一定會支持到底的,以史為鑒,任何人都無法動搖的他決心。

  如果只是普通的諫言,朱翊鈞可能會考慮留手,但是此人在奏疏裡,把矛頭對準了自己。

  汙蔑自己三不足,實乃大逆不道。

  自己絞盡腦汁,不敢居於前,此人非要把自己提出來論道。

  朱翊鈞眼睛濕潤。

  問身邊太監。

  “朕以衝昧為君,朝夕兢兢,節省謹用,如何比喻朕為昏君?”

  皇帝哭,太監哭。

  李現淚流面滿。

  “此人奸邪,皇爺如何以他言論傷自個身體。”

  梁大忠跪前,抱住朱翊鈞雙腳,抬起頭,哽咽道。

  “這廝必有陰構黨與,欲以威脅,搖亂國是,奴婢必定著錦衣衛好生打著問。”

  “去吧。”

  朱翊鈞哭著說,“問出個結果,朕到底是否昏君,問他同黨何人,敢如此威脅朕。”

  少年天子怒。

  百官得知,皆沉默不語,無人敢辯。

  緹騎日夜奔赴不停,當場鎖拿傅應禎,膽敢阻撓詢問者,皆拔刀相問,“爾欲反乎?。

  不過庭審,直接下入鎮撫司詔獄中,直接行刑,慘不忍睹。

  “如何因言而獲罪,行如此拷打,綱常法紀何在。”

  給事中徐貞明看不過去,在無人敢問的情況下,直接闖入詔獄。

  錦衣衛拔刀。

  徐貞明脫下官府,打著赤腳,無視刀鋒,徑直往前行。

  錦衣衛終不敢動。

  看到獄中傅應禎的慘狀,憤不可言,得知幾日未食。

  又出,取粥,又進。

  視錦衣衛如無物。

  錦衣衛多行於陰私,什麽樣的人的醜狀都見過,深知人性,但從來未見如此視死如歸之人。

  不禁各自敬佩,不忍傷他。

  梁大忠不敢瞞,報給了朱翊鈞。

  朱翊鈞搖了搖頭。

  他的目的又不是為了殺人,已經達到目的,何必殘害忠良。

  反對考成法的人,有的是因為能力不足,有的是因為惰性不改,有的是隨大流。

  而還有的人,是發自內心的認為考成法乃惡法,出於公心才反對。

  這才是朱翊鈞最為難的事。

  “就這樣吧。”

  梁大忠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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