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徒弟不能赴約,師傅你豈不是要等上生生世世。
謝傅低頭答道:“師傅,徒弟還沒老,只是……”
說著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只是追逐風月,衣覆星霜,不複少年威蕤模樣。”
再走前三步,地面留字:“如若你不是我徒弟,就此止步,天下無敵神鋒銀芒相贈。”
原來師傅也做好了我來不了的打算,是不相信徒弟還是看不起徒弟。
抬足踏在這行字上,朗聲道:“是我!是徒弟我!”
手拿神兵銀芒開始削掉冰凍師傅的冰晶,銀芒削鐵如泥,冰屑唰唰掉落。
謝傅想快一點,又怕銀芒鋒利刺傷師傅,好是他擅長作畫凋刻,雙手輕重有如天匠。
完全進入忘我之境,鋒利的鋒刃刮過初月肌膚,除去初月身上覆肌冰霜……
當除去初月身上最後一點冰霜,謝傅才懵然回神,眼前姑射神女佇立不倒,神情凝靜無氣無息,好像是謝傅憑著一雙妙手凋刻出來的玉像。
但這是他的師傅啊!有血有肉的人啊!
叮的一聲,手中銀芒掉地,謝傅雙臂將初月抱住,冷冰冰的又沉甸甸的。
謝傅手顫抖,心顫抖叫了一聲“師傅。”
初月不應閉眸不應如故,謝傅手去觸摸初月脈搏氣息,沒有脈搏也沒有氣息,好像一個已經死去千年的人。
謝傅心中一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師傅既能凍於冰晶之中不死,那就不能以常理來判斷她的死活,自是有什麽蹊蹺。
或許是對初月的信任,讓謝傅堅信初月還活著,這種情況大概就像動物冬眠,停止一切生命活動。
待我先將她溫暖,於是乎與她貼肌相抱,打算用自己的體溫來融化初月那沉寂血肉。
時間無聲流逝,因為青女窟內溫度極低,這種貼肌導暖卻收效甚微,不過能夠感受到初月的肌膚不在似玉石一般冷冰冰,多了些人體肌膚的細膩質感。
突然腦海靈光一現,我的血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不如讓師傅喝上幾口,不知道有沒有效果。
想到即做,當下撿起銀芒對著自己手腕一割。
這種行為十分冒險,因為在冰天雪地受傷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在短時間內冰冷會通過傷口侵入血管,最終導致流血不暢,肢體壞死。
然而謝傅並非普通人,他的血也並非普通血,手腕湧出的血有如燒得沸騰的紅水遇冷緩流而已。
謝傅掐開初月的嘴唇,直接將自己的手腕抵在初月的嘴巴上。
湧出的血與謝傅體內氣血相連,熱乎乎的流入初月口中。
直到謝傅有點受不了,方才罷手,迅速包扎好傷口之後,滿懷期望的朝初月看去,初月卻安寂如故。
這讓謝傅懷疑初月是不是真的死去了,苦思之下覺得定是師傅身體太冷了,就像冬眠的動物,身體一旦回暖,就會驚覺。
開始緩緩脫下初月衣衫,卻是打算將身上的日月令衣給初月換上,他也不知道這麽做有沒有效果,卻是想到什麽辦法就用上什麽辦法。
衣衫解開,初月肌膚如同白雪一般潔白無瑕,謝傅眼裡卻毫無癡迷之色,唯有虔誠敬畏,在他心中師傅是聖潔到不容褻瀆的存在,便是心中有一絲邪念,也是罪大惡極。
初月的肌膚出現微不可察的顫抖,那宛如飛龍乘雲的眉毛塵顫著,像一條沉睡著的青龍開始緩慢蘇醒。
緊閉的鳳目終於睜開一條眼眸,眼前是她徒兒朦朦朧朧的模樣,朦朧得似那破碎難以拚湊完整的夢柯。
初月平靜閉眸,嘴角露出微不察覺的微笑,我竟如此想他來這般戲我,思緒又回到那遠久的時光,這孩子對她膽怯、敬愛、時而又頑皮大膽……世間大概沒有這般親密無間的師徒了。
思想中的這雙手越來越不規矩,緩緩替自己寬衣解帶,初月嘴角微笑更深,傅兒,你是這般的嗎?
突然感覺這雙在解開自己抹衣系帶的手,手指在接觸肌膚的時候帶著溫瀾,溫瀾到她不由心中一蕩。
驚覺睜眸,鳳目睨去,這徒兒神色專注竟在除她衣衫,而她已經衣不蔽體,肌骨畢露。
“逆徒!”
這聲逆徒有如一聲猛雷敲醒謝傅沉重的心靈,人一呆,雙手停下,猛然望去,只見師傅那雙鳳目正冷睥著他,透著生人勿近的氣場。
下一刻謝傅就猛然將她抱住,不停地親著她的臉。
初月剛醒心神既定,心中微微一訝,雪白的雙頰暈生,這逆徒竟如此不知死活,是我太寵你了嗎?
謝傅的身體和嘴巴如火焰一般炙熱,她冰冷的身體很快暖和起來,緊接著又火熱起來。
謝傅一邊親著一邊呢喃道:“師傅,是徒弟,是徒弟……”
初月心中暗忖,我知道是你,不然你早就死了,只聽謝傅又道:“徒弟來了,讓你等苦了……”
這話就好像夢語一般那麽遙遠而不真實,初月竟害怕是神思或者是夢,手顫抖的搭在謝傅的肩,是那有血有肉微微溫熱的男兒軀。
是我的徒兒,是我的傅,師傅終於等到你了。
在閉眼那一刻,師傅很害怕,害怕永生無緣重逢,師傅真的很害怕……
“傅……”
在開口的一瞬間,初月用力勾住謝傅的脖子,將他死死埋在自己的心房,就像一個母親找回孩子那般激動愛溺。
謝傅此刻也是情感激蕩,雖然被初月摟得喘不過起來,嘴上卻不停的親著,親著他敬愛摯愛的師傅。
初月低下螓首,下巴抵住謝傅頭髮,如鴛鴦交頸一般親愛,另一隻手溫柔的撫摸謝傅的頭髮……
謝傅如一個孩子一般在初月懷中呢喃著:“師傅……”聲音充滿著生生世世都要糾纏的癡戀。
初月突然將謝傅的頭拉開,表情嚴厲的看著他。
沉溺情火的謝傅有如被澆上一盆冷水,一時懵了。
初月冷聲問道:“哭了沒有?”
不知道是不想讓她失望,還是不願意這次悲傷帶著一絲一毫的悲傷,謝傅搖了搖頭,看著初月這雙冷冷的鳳目,那眼角卻垂著兩粒晶瑩,就像鑲在眼尾無暇的珍珠。
師傅哭了,謝傅嘴唇動了動,無聲,顫顫的朝她臉容伸出手指。
初月突然就將謝傅的臉容再次埋在她的心房,那力道如同要將謝傅融化,彼我一身。
“好徒兒!”
謝傅輕輕說道:“師傅,你哭了。”
“誰說我哭了!”
聽師傅沒有承認,謝傅也不敢再問,此刻感受著師傅溫暖溫柔的女兒鄉,留戀而又臉紅。
說實話,他擁有不少紅顏知己,但沒有一個女人胸懷能夠讓他心靈平靜安寧且不心生暇思雜想。
或是師傅是第一個奪走他少年情懷,又是第一個讓他感受到女子慈柔無私之愛。
師傅雖不是愛侶,但在他的心中無可代替。
許久許久,初月才輕輕問:“傅,是真的嗎?”
“我也曾無數次夢見與師傅重逢,但這一次是真的,徒弟心裡好高興,高興得想飛起來。”
“我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你。”
初月說著松手,謝傅便昂起頭來,讓師傅好好看看自己,他也好好看看在夢中不知道思念了多少次的師傅。
師徒二人對視著,謝傅看著初月臉容流出便結成晶瑩的淚水又多了許些,從兩邊眼窩一直垂在下巴,就像掛著兩串晶瑩的珍珠。
初月目光茫然,猶似身在夢中,傅的模樣沒變,也沒變老還是個英俊男兒,就是似……似滄桑許些……又似堅韌許多,不再像個孩子一般需要她的保護。
兩人不自覺的伸出手指,謝傅要摸她的臉,初月也想摸謝傅的臉,手指心在同個軌跡一觸,靈犀相通。
“傅,你黑了。”
“師傅,你哭了。”
初月聞言伸出摸向自己臉頰,方才察覺自己竟哭得不知,嘴上澹道:“師傅是女子,怎麽哭不得,你是男兒漢,卻哭不得。”
師傅的霸道不講理讓謝傅找到往昔的感覺,不由莞爾一笑,目光癡癡的看著她。
】
初月被謝傅這癡情目光看得心跳,微微垂頭,手上澹然的系上一根已經松了的抹衣系帶,又將自己的衣裳重新穿上。
謝傅被初月動作吸引,望去頓時被美麗雪白的身段所惑住,心怦怦的跳,師傅真的好美,怎麽師傅不老一點醜一點,這樣我就不會胡思亂想。
“看到了沒有?”
謝傅臉紅尬笑:“師傅……”
初月冷叱:“你這逆徒大逆不道,還當我是你師傅嗎?”
謝傅訝道:“什麽意思?”
“你除我衣衫是想奸師嗎?”
謝傅臉上肌肉一抖, 脫口而出:“好難聽啊!”
初月冷笑:“是與不是,有什麽難聽。”
“師傅,你就是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這麽做。我曾說過若敢欺辱於你,就讓你在我身上扎幾百幾千個洞。”
“你除我衣衫不算欺辱,難道奪我身子才算欺辱嗎?”
“我是無心的,我也沒有歹意。”
初月澹道:“男兒大丈夫說到就要做到,將我銀芒取來。”
謝傅取來銀芒,雙手奉上:“師傅,真的要在我身上扎幾百個洞嗎?”
初月閉眸,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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