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的院子裡,幾個吃飽的老頭滿院子遛彎,二大爺,四大爺這時在一旁小樹林跑肚拉稀,年紀大了,腸胃不比年輕人,久不佔葷腥,吃多了就會上腹下瀉,不過吐著吐著就好了,下次吃就沒問題了。
三大爺指著兩個老頭哈哈大笑,嘲笑他們沒有吃肉的命,結果剛說完,自己肚子也咕嘟起來,也惹來了二大爺,與四大爺的無情嘲諷。
說來也怪,這一群大爺中,老族長與五大爺竟然沒事,按理來說老族長的身體不如二大爺與四大爺才對啊,畢竟老族長的年紀最大。
可是老族長就是沒事,至於五大爺沒事可以理解,他今年還不到五十,只是看著像老頭而已。
李朝生走了過來,隔老遠就聞到了這股農家肥的味道。
到了近前,三個老頭還有點不好意思,畢竟族老是有尊嚴的啊,李朝生也不跟他們說話,畢竟開口就很尷尬,而是直接來到老族長這裡。
“大伯,你沒事吧。”
李進理這時笑道:“哈哈~我有啥事,老二,老三,老四平時看的挺結實,不過跟我差遠了,行了不說這些了,朝生你找我們什麽事啊?”
“大伯,是這樣的,上次我不跟大家說了嗎?我想在咱們鎮裡安家,安家的有土地啊,所以我請大伯幫我參謀參謀,我想買一些地。”
“買地!”
聽了這話李進理的眼睛瞪圓了,土地,這是華夏農民念念不忘的東西,這就是華夏的根,華夏文明的發展離不開華夏人對土地的執著。
沒有地你就是個漂泊無依的人,若是有地,那你就有了根。
老族長聽了李朝生的話很滿意,覺得這孩子有正事,有了錢第一點就想買地,而不是去花天酒地,這就不是一個敗家子,另外加上他以往種種表現,族長看他是越來越順眼。
而這邊二大爺,三大爺,四大爺聽了這話拉稀都不香了,抓了把樹葉擦了擦,提著褲子就過來道:“買地好啊,這事我們支持。”
李朝生禮貌的笑了笑,同時身子挪了挪與三位拉開距離,你們如此匆忙,那樹葉可是很滑的,若是不留神,咳咳……不敢細想。
李進理這時想了想道:“這事咱們的合計合計。”
說著老頭拿著拐杖在地上畫了個圈。
“這就是咱們的湯溝鎮,背靠秦嶺,多山脈,咱這附近有黑山與狐嶺,咱們是在這兩個山的中間。”
“因此咱們這裡肥沃的土地並不多,卻被三大家族霸佔著,第一就是王家,王老財就是他們的家主,王家其實與咱們李家一起來的湯溝鎮,開始也並駕齊驅,後來不知怎麽的了,咱們家的地越來越少,他們家的地越來越多,最後,咱們李家淪為了人家的佃農。”
“除了王家就是方家,方家來咱們湯溝鎮也年頭不少了,開始他們家是做生意的,不過買賣賠了,就來湯溝鎮當起了地主,他們家手裡當年低價收了不少田地,不過他們家人丁不旺,現在一家才十幾人,住在鎮子上。”
“最後就是錢家了,錢家是後來的,來咱們這也就三四年光景,據說以前家裡是當官的,不過後來得罪了九千歲手下的誰誰,然後就跑這裡來了,他們來時從王家手裡買了些地,不過卻被王家坑了,買的全是靠山的下等田,種什麽什麽不長,淨長草了,他們可恨死王家了。”
老族長說著笑道:“對了,前些日子,錢家還有人找過我,要賣他們手裡的下等田,說可以便宜一些,
真是笑死我了,那地麥子種不活,小米長不大,糜子也不產,土地硬,地裡面石頭子多,而且還高,高坡不聚水,種啥啥旱,一畝地就能出不到一百斤糧食,除了交稅啥都不剩了,咱們李家買回來,還不哭死?” “也就他們錢家,以前沒種過地,才會買那些田,要說王老財那老小子是真壞。”
老族長罵道,李朝生卻聽得津津有味,古代田地分為上中下三種,上等田,土地肥沃,好好種植,一年可得糧三百余斤。
中等田,土地一般,地勢不如上等田,但是年頭不錯,一畝地也能有二百多斤的收成,甚至逼近三百斤。
下等田,那就是這種山坡地,或者鹽鹼地,或者沙土地,或者各種有缺陷的土地,自然環境很惡劣,導致主要作物,麥子,小米,糜子都不長,好年頭一百斤糧食,差了點說不定顆粒無收,統統旱澇而死。
因此下等田是最不值錢的土地,不過中國人自古有一個優秀的良好品質,那就是人死地不荒地,這下等田雖然產量低,可是勤勞樸實的老農民還是願意種植的,哪怕多一口糧也是好的,畢竟每一口糧都是能夠救命的。
“所以說,咱們要買地,只能從王老財以及方家買,他們兩家的地都是中等,上等田,很少有下等田,畢竟那下等田當年都賣給了錢家。“
老族長這時做出了總結, 想買田,必須買王老財,或者方家的地,錢家的地不能買,原因也很簡單,錢家被人坑的,買了一批下等田,現在全在那裡撂荒呢,沒辦法,種地打的糧食都不夠交稅的。
其實按理來說,明朝稅不重,開國初期朱元璋對全國農民收稅,一畝地也就5%-10%,很人性化了,當然江南除外,當年張士誠把朱元璋得罪了,因此他們稅收是懲罰性的20%。
不過那是明初,而現在的稅收出奇的高,遼東這個吞金窟,每年遼響都在增加,而士大夫們官商勾結,拚了命的想不交稅,農民只能不斷的剝削,稅收也在不斷的增加。
不過說來諷刺,今年應該是農民們稅收最低的一年了,因為魏忠賢還在位,這位被無數人唾罵的大太監雖然人品很渣,不過對百姓還是可以的。
因為他出身民間,懂得這裡面的道道,泥腿子有多少錢,壓榨他們費力不討好,要說有錢還是經商的,那些跟士大夫千絲萬縷的商賈。
所以魏忠賢冒天下之大不韙,開始收商稅,這可把士大夫恨瘋了,因為魏忠賢這是把錢收到自己身上了。
這還了得,於是大家夥開始瘋狂的打擊魏忠賢,直到崇禎上位,他們終於出了口惡氣,同時把商業稅再次取消了,又可以不交稅了,開心。
其實崇禎若是不著急殺魏忠賢,用魏忠賢平衡一下朝局,也許明朝還能撐個幾十年也未可知啊,可是沒有如果,魏忠賢死了,東林黨脖子上的項圈沒了,他們可以繼續光明正大吸大明的血,直到吸乾……滅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