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獻忠先給我做買賣?”

　李朝生聽了谷子的匯報，有些驚訝，這種兩大勢力通商的事情，前線的將軍是沒有決定權的，所以必須第一時間向李朝生稟告。

　李朝生聽了谷子的匯報，在原地踱步起來，張獻忠這個要求是他沒想到的，谷子在一旁看著李朝生來回踱步，便說道:“縣尊若是覺得為難，不如我去電讓李德珍回絕張獻忠的請求，這哪有前一秒還打生打死，下一秒就做起生意的情況啊。”

　李朝生卻一抬手擺了擺道:“不，去電銅錢關，就說，答應張獻忠，就說藍田可以向他提供，糧食，布匹，鹽巴，鐵器，如果將來生意合作愉快，火藥也未曾不可以向他們提供。”

　“啊，縣尊您這是?”

　谷子不解的看向李朝生，李朝生聞言哈哈笑道:“谷子，你記住了，這世界上哪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張獻忠這群流寇到處燒殺劫掠，搶到手的白銀不在少數，可是卻從來沒有利用起來，這就是暴遣天物，如今他願意把白銀拿出來做生意，這是好事。”

　“這白銀在他張獻忠手裡就是些許銀貨，可是放到咱們藍田，那就是水庫，是大型工廠，是無數科技攻城，民生工程，這筆買賣咱們穩賺不賠。”

　李朝生這話說完，谷子點頭道:“這樣啊，那我就按照縣尊您說的給銅錢關去電報了。”

　李朝生點點頭道:“嗯，去吧。”

　谷子聽了這話立刻去電報，緊跟著李朝生呵呵笑道:“真是人瞌睡送枕頭，自己還想著如何把這些流寇手裡的銀錢拿過來給自己用，沒想到對方卻自己找上門來了。”

　李朝生樂呵呵的，緊跟著看著自己手上的情報，這份情報是關於李自成的。

　自從張獻忠投降之後，李自成獨木難支，被曹變蛟等人在山西多次圍剿，手下的部隊也越打越少，最驚險的一次是李自成帶兵視察一個藏兵的山谷，被曹變蛟帶人堵截，最後李自成在劉宗敏的保護下，只有二十騎兵突圍。

　此次，李自成就躲在了山西晉城十裡莊隱姓埋名，做起了農夫，據說自己帶人還開墾了二十畝地的良田。

　但是明顯其並沒有熄滅其雄心壯志，根據請報上顯示其在耕地期間，在田間的一塊巨石上，用斧鑿親自雕刻了一個忍字。

　可以看出他還有東山再起的決心。

　李朝生看著情報點點頭，李自成的第一次起義是不合格的，原因也很簡單，起義太過充滿，並沒有做事的指導綱領，比如後世那句極其有蠱惑性的闖王來了不納糧就沒喊出來。

　這就是農民起義軍的局限性，等到第二次李自成痛定思痛，就會再次卷起風浪，而這次的風浪就足以吞沒大明。

　而李朝生為何這麽清楚的可以知道李自成想幹什麽，原因就是李自成身邊永遠跟著一個叫做李石朝的心腹。

　對於李石朝李自成從來沒有懷疑過，畢竟李石朝跟他相識於微末，當初他還沒起義的時候，李石朝就跟著他，而且從來都是兢兢業業，不貪財不好色更加不貪戀權利。

　李自成麾下的其他將領都忙著爭奪兵權，恨不能讓自己麾下的士兵越多越好，可是李石朝從來沒有分兵自成一派勢力的想法，他手下從來沒有多於一百人，永遠是李自成睡覺最願意放心的人。

　畢竟在李自成看來，李石朝沒有野心，隻想過安生日子，這種人用起來比自己的親侄子都放心。

　李自成信任李石朝，那麽李朝生就對李自成會有更多的信任，如果李朝生想知道，就是李自成那天精神頭足，跟媳婦用什麽姿勢，辦了多久，李朝生也是可以知道的。

　李自成在李朝生這裡沒有什麽秘密可言。

　張獻忠被打服了，準備退守湖北，以待天時，李自成潛伏在陝西，就像是一條毒蛇一般，準備等待大明不防備的時候，咬上一口，注入致命毒液。

　那麽現在大明內部，已經沒有明面上的反賊了，李朝生的藍田就是最大的眼中釘，肉中刺。

　不過藍田也不是什麽人都可以圖謀的，李朝生不反，不代表李朝生沒有反的實力，老虎不發威，你當老子是病貓啊。

　“楊嗣昌，左良玉，周延儒，呵呵呵……明日，你們就會接到來自藍田的驚喜。”

　李朝生呵呵笑著，這世界是很殘酷的，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一個勢力若是軟弱了，那麽等待他的就是無盡的屈辱與災難。

　李朝生想到這裡設了個懶腰，這爭天下還真累啊。

　……

　京城，楊府。

　兵部尚書楊嗣昌今日過大壽，這在楊家可是一件大事啊，楊家時代書香門第，門庭高貴，家族人口眾多，今日卻全都來到了楊府，前來給楊嗣昌過壽。

　府上今日很熱鬧，擺了流水的宴席，賓朋滿座，楊嗣昌坐在主桌上，周圍是楊家的核心人物，由於現在是國難時期，所以楊家也沒有大操大辦，來的基本都是楊家的族人，其余的高官顯貴並沒有邀請。

　楊嗣昌可是人精，崇禎崇尚節儉，自己這個節骨眼大操大辦，宴請各路賓朋要是被政敵參上一本，那可就得不償失了，楊嗣昌可不傻。

　因此壽宴規模限定在族內，但是用度卻不能糊弄，桌子上擺著各種珍饈美味，山珍海味，其中有幾樣看著就很名貴的，比如一份蒸熊掌，這熊掌是狗熊右手熊掌。

　吃熊掌很有講究，右手熊掌比左手熊掌好得多，因為狗熊不管是活動，還是平時舔舐都是自己的右熊掌，因此這熊掌又肥又大，香而不膩，食中美味啊。

　這就跟魚一般，最肥美的永遠是會活動的臉頰肉，而最難吃的就是後背那塊死肉，不活動，味道自然也就跟不上了。

　熊掌，鱸魚，海蝦，海參，烤全羊，烤乳豬，清蒸哈什螞，啥叫哈什螞，就是東北的林蛙，這一樣樣山珍海味，擺滿了一桌，那一道菜拿出來換成粗糧都夠老百姓吃上個三五天，甚至一個月了。

　可是在這裡就是最普通的一道菜。

　楊嗣昌這時坐在主位，戲台子上正在演戲，內容是龍宮獻寶，唱的那叫一個熱鬧，楊嗣昌也難得放松，看的是津津有味。

　周圍人也都是一臉喜氣融融，自己老爺在朝堂權勢日益加重，這全家人也都跟著佔便宜，發財啊。

　這時一個外房堂兄端著就酒杯過來敬仰楊嗣昌，楊嗣昌笑呵呵點頭，喝完一杯，楊嗣昌道:“堂兄啊，今日酒喝了，不過我要說你兩句，咱們家也不是沒錢，你家衝兒喜歡女人買來就是，何必用強啊，而且事後還把人家女兒殺了，要不是我托人把案子壓下來，按照大明律，你家衝兒，的腦袋就該掉了。”

　聽了這話堂兄連連賠不是，笑罵自己孫兒不爭氣，下去收個地租，看到人家農戶女兒不錯，就強要了，是個眼皮淺的，比不得長房的祖兒。

　聽了這話楊嗣昌很開心，祖兒，名曰楊耀祖，是楊嗣昌最喜歡的孫兒，文武雙全，來年大比，楊嗣昌幾乎可以預測，自己這個孫兒定然可以榜上有名。

　這時外房堂兄誇自己孫兒，楊嗣昌很開心啊。

　這眼睛就在桌子上找了一圈，可是沒有發現楊耀祖的身影，就有些奇怪的問道:“祖兒呢?”

　周圍人都搖頭，這時祖兒的父親開口道:“父親，今日祖兒說要去給父親找一份特別的壽力，讓您開心一下，想來應該是耽擱了。”

　“哦，特別的壽禮，呵呵呵……他啊，永遠都知道如何哄我開心，哈哈哈……”

　一說到楊耀祖楊嗣昌就滿臉帶笑。

　對於這個孫兒，他有一種特別的喜愛。

　楊嗣昌想著，這時周圍的族人又陸續來感謝楊嗣昌的，比如感謝楊嗣昌幫他平了侵佔土地的，比如感謝楊嗣昌今年照顧他生意，讓他生產的劣質軍械，大賺特賺。

　反正就是一人得道，全家升天，楊嗣昌很開心接受著周圍人的恭維，這讓他有很大的成就感。

　楊家一直是這樣，主房科考當官，周圍幾房，做生意，保證家族財源廣進。

　如此這邊才能保證一個大家族，長盛不衰。

　酒都喝了一圈了，楊嗣昌皺眉道:“都這個時間了，祖兒也該回來了，這是準備什麽壽禮，準備道現在啊?”

　楊嗣昌皺眉，周圍人也隨聲附和，有人道:“不會出什麽事情吧。”

　一個人道:“怎麽可能，在京城誰敢動咱們楊家的人，就算是陛下也要掂量掂量。”

　“慎言。”

　楊嗣昌聽了這麽大逆不道的話，怒斥一聲，那人立刻低頭，就在眾人都在等待的時候，這時戲台上就聽一陣嗆嗆的鑼鼓點聲。

　下一刻只見一個花臉武生端著一個托盤，托盤裡面還放了一個錦盒，這時踩著鑼鼓點走出來念白道:“楊老爺，這裡觀瞧，我等受楊耀祖公子的囑托，獻上壽禮。”

　說完這話花臉武生拿著壽禮亮了個相。

　聽了這話周圍的人都笑了:“好啊，祖兒就是有新花樣，唱戲送壽禮，有趣。”

　周圍人哈哈的笑著，楊嗣昌的卻微微皺眉道:“我家祖兒呢，獻壽禮怎麽不見他的人啊?”

　花臉武生呵呵笑道:“祖兒少爺說他一會兒在於楊大人相見，現在還是先看公子的壽禮吧。”

　花臉武生說著跳下戲台，緩步來到了主桌，緊跟著把托盤往桌子上一放。

　“楊大人，公子說了，還請楊大人親自打開，會有驚喜。”

　楊嗣昌聽了這話眉頭大皺，看著大花臉道:“祖兒到底在哪?”

　花臉武生道:“小人不知，小人只是送禮的，請大人打開。”

　楊嗣昌皺眉，這時楊嗣昌的大房夫人道:“老爺，祖兒的手裡有什麽可以擔心的，你不打，我來。”

　大房夫人說著起身，直接來到錦盒前，伸手抓住了錦盒，掀開錦盒的蓋子。

　“啊”

　下一刻大房夫人慘叫一聲，把手裡的錦盒蓋子扔掉，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周圍人這時也起身一看，頓時全都亂了套了，一個個嚇得嗷嗷直叫，裡面，裡面竟然是一顆人頭，一顆年輕人的人頭。

　“耀祖，祖兒”

　這時一聲慘叫，一對中年夫婦衝了上來，看著盒子裡的人頭，哭嚎不停，楊嗣昌這時雙眼都快瞪出血了，手有些哆嗦的向錦盒伸了伸道:“祖兒。”

　說完楊嗣昌看向一旁的大花臉，大花臉臉上帶著笑容道:“不知道這個禮物驚不驚喜，楊大人是否喜歡。”

　“你，你是何人，竟然敢殺我孫兒。”

　大花臉呵呵笑著，緊跟著抓過楊嗣昌的一個兒子，一刀刺進了楊嗣昌兒子的胸膛，鮮血直接飆了出來，楊嗣昌的這個兒子緩緩的滑倒在地。

　“明兒，額”

　看到自己兒子在自己眼前被殺，楊嗣昌的大房夫人直接一翻白眼暈倒過去。

　大花臉這時把自己手上的血抹在臉上，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道:“藍田杜悅新見過楊大人。”

　“藍田，你，你是李朝生的人。”

　大花臉呵呵笑道:“沒錯， 我家縣尊說了，楊大人操勞國事，甚是辛苦，今日讓我等前來為楊大人祝壽，對了，我家縣尊說了，楊大人不容易，圖謀我藍田縣，把頭髮都愁白了，故我家大人原以為楊大人留下一兒一女，留作養老，楊大人你說留誰呢?”

　楊嗣昌這時都快氣瘋了，怒喝道:“來人，來人。”

　大花臉呵呵冷笑道:“楊大人府上一共有護衛一百三十二人，他們也在誅殺之列，今日楊大人府上只能留下四個活人，你，你的一兒一女，在加上這個老太婆吧。”

　大花臉指了指暈倒在地的大房夫人。

　“爾敢，我可是大明兵部尚書，你敢屠戮我滿門，我明日便讓陛下，盡起大軍，殺進你們藍田人。”

　大花臉這時滿是鮮血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道:“隨便，我家縣尊說了，下一次大人的一兒一女也不留了，楊家就此絕嗣，不信你就試試，殺！”

　大花臉一聲怒喝，緊跟著從戲班子後面，從廚房，從花園，從各處衝進來無數黑衣人，看到人就砍，一時間整個楊家仿佛成了人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