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個議事大廳，只是曾經習慣在這裡主導著節奏的雷恩加爾，這次卻是有點話少，抓著大雪茄抽了個不停。

　旁邊的素馬長老作為這次德瑪西亞使團的陪同，則正在向大家說著這幾天以阿方索為首的使團情況:“波比和菲歐娜昨天已經直接搬到無極館去了，據說是打算在那裡參研一下無極之道，加裡奧去了平典山底的礦場，聽說是受他老師阿方索之命，過去幫忙的，分文工錢不要，卻一個能頂五百個工人，把礦場的老板給高興壞了……”

　眾人聽的都是面面相覷，雷恩加爾更是臉色鐵青，只聽素馬長老繼續說到。

　“阿方索先生這幾日則都是在各大學院發表演講，主要的內容大家也都知道了，就是此前在希拉納魔法學院那套，其誠懇的態度博得了不少好感，那首《國際歌》這幾日更已經在平典城傳瘋，已然到了三歲小孩兒都會哼的地步……以至於，感覺民眾最近對一向最仇恨的德瑪西亞，也沒那麽敵視了。”

　“他要幹什麽啊?啊，他要幹什麽！”雷恩加爾越聽越氣，忍不住就伸手在桌子上拍了兩巴掌:“收買人心?走群眾路線，要鳩佔鵲巢啊?還有你們負責接待的人，搞的都是些什麽名堂?你們不會帶他去逛市集、泡溫泉、吃美食?偏要帶他去什麽學校、劍館，你說，你們安的什麽心?！”

　阿狸忍不住偷笑，當初讓阿方索別著急的時候，她可是真沒想到阿方索能做到這樣的地步:“會長大人，輕點兒，這桌子可經不起您的手勁兒，再說了，當初是您極力要求把德瑪西亞使團晾起來，帶他們到處參觀、不和他們談正事兒的，那些行程表您也看過，也沒反對，現在覺得不好收場了，您又來挑刺兒?可沒這麽乾的。”

　雷恩加爾被懟，怒極，猛然直視著阿狸，若不是顧忌主位上的卡爾瑪，只怕那半神的殺氣頃刻間就要爆發出來。

　“行政官，我還沒有說你呢。”雷恩加爾的臉色鐵青:“我現在懷疑你私通敵人，向德瑪西亞人通風報信，泄露我們的會議內容，出賣艾歐尼亞的利益！”

　“懷疑?證據呢?會長大人，飯可以隨便吃，話可不能隨便說。”阿狸的臉色也冷了下來，雖說彼此實力相差懸殊，但她可不怕雷恩加爾，政壇之上，要是說句話怕對方，那你還玩兒什麽?

　“哦?我沒證據?那你就有證據證明你自己沒有犯錯?”

　“誰懷疑誰舉證，這是最基本的法理邏輯。”

　阿狸冷冷的懟了回去，讓雷恩加爾啞口無言，然後才緩緩說道:“罷了，我也不為難你，既然有人懷疑，那我可以先把話說清楚，我隻告訴過德瑪西亞人讓他們不要著急，除此之外，再無多余的一句話，此話，我可用狐族的名義起誓！”

　雷恩加爾為之語塞。

　艾歐尼亞信奉神明，作為狐族之主，願意用她全族的名義起誓，那就百分之百不會有假了，任何人都不會再懷疑。

　至於說‘讓德瑪西亞人不要著急’這句話，這話連雷恩加爾自己都衝阿方索說過，又能說明什麽呢?

　此時也隻好冷笑兩聲，接不下去話，狠狠的抽上幾大口煙:“行了行了，別廢話了！這麽多天都等下來了，他不是愛逛學院和劍館嗎?這平典城總共才幾家學院、幾家劍館，快逛完了吧?我看他這下再逛什麽去！”

　話音剛落，素馬長老已然露出略帶些尷尬的笑容，然後從懷裡摸出了一張紙條。

　“阿方索先生已經向我這邊提出新的請求了，說是等明天上午將平典城的最後一所學院逛完，他想要去普雷希典……”

　雷恩加爾一愣:“去普雷希典幹嘛?”

　“……那邊還有很多學院和劍館，他想全都逛一遍，然後再去萊肯城、翁庫沃……”素馬長老哭笑不得的說:“用阿方索先生的話來說，他想在兩個月內把整個艾歐尼亞的主要城市、學院都逛遍，把他的歌聲帶給艾歐尼亞的每一個學子，鼓勵他們進步，也算是為德瑪西亞人曾經的錯誤償還一點小小的利息了。”

　話音剛落，雷恩加爾的表情都直接呆滯了，燃燒的雪茄燒到了手也毫不自知，雖然那煙頭本身也燙傷不了他……

　而會議廳的其他人則都是面面相覷，阿狸和艾米亞·讚則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個阿方索。”艾米亞·讚笑著說:“好啊，普雷希典歡迎他，我可以幫他安排，不過想去翁庫沃就得看雷恩加爾會長的意思了，雖然這個接待遊玩的工作原本是由會長提出來的，呵呵呵，但我看會長大人好像並不是很樂意呢。”

　不少人都轉頭看向雷恩加爾，卻見這位傲之追獵者滿頭的黑線，然後猛然將那已經燒到手上的大雪茄一把捏了個稀巴爛:“我接待他媽呀……”

　阿狸忍俊不禁，雷恩加爾則是直接無視了她，他深吸口氣:“首領！我承認我的計劃失敗了，還是別和這小子繞圈子，立刻談妥條件，讓他走靈性聖路去吧！”

　主位上的卡爾瑪只是一個虛幻的投影，早在阿方索到平典城的前一天，她就已經動身離開。

　而此時看那投影的背景，一片巨大空闊的平台上雪花飄飛，背後則是巨大的神殿，正是在艾歐尼亞遙遠極北之地的希拉納修道院聖地。

　卡爾瑪盤膝而坐，雙眼閉合，似乎正在沉吟思考。

　艾米亞城主笑著說道:“會長大人，您不是說誰先沉不住氣誰勢弱嗎?現在恐怕不是談判的好時機呢。”

　雷恩加爾冷聲說道:“事已至此，就少在這裡挖苦了！德瑪西亞人若果真抱著悔過之心，那就不會在此事上大做文章！”

　“那如果他們真做了呢?”

　“……那就說明他們仍舊並不可信，我們就更加不可退讓半步！”雷恩加爾厲聲說道:“倘若他們答應了靈性聖路的考驗便罷，倘若不答應，那就讓他們趁早滾蛋，別在艾歐尼亞礙眼！”

　看得出來，雷恩加爾已經有點氣急敗壞了。

　阿狸還想要反駁他，卻見一直沒吭聲的卡爾瑪首領終於抬起了頭。

　“靈性聖路，由南自北，自帕拉斯神廟為起始，以希拉納修道院為終，為示公平，除了遵循傳統必到的芝雲尼亞、翁庫沃、普波山谷外，另外四個地方，就由雷恩加爾會長自行決定吧。”

　“九處歷練，九顆靈球，意示著九九歸真、天選之人，”卡爾瑪的虛影在座位上緩緩消散，隻留下一點淡淡的聲音回蕩在會議廳中:“但願我能在希拉納修道院，見到這位天選之人的到來！”

　毫無疑問，把考驗地點的選擇權交給雷恩加爾，這顯然會大大增加考驗的難度，他可是巴不得阿方索失敗，好從中牟取更多利益的人。

　這讓許多人都有些不解卡爾瑪的態度，她明明應該是和阿狸一起，希望和德瑪西亞恢復聯盟的。

　倒是阿狸能理解， 有些話首領隻對她說過，比如所謂救世主、先知的天選者身份。

　首領大概也不能完全確定阿方索就是那個人吧?所以乾脆給他最難的考驗，如果真是天選之人，那他就不可能在半途中倒下，甚至，連艾歐尼亞的意志也會幫著他的。

　倒是雷恩加爾的眼睛終於微微一亮，權利交到他的手裡，那他可不會跟對方客氣。

　這幫德瑪西亞的毛頭小子簡直是油鹽不進，跟他們玩兒套路還真是有點失敬了，那就大家明牌！

　雖說有賭輸的可能、雖說德瑪西亞人若是拒絕，那最後吃虧的終究是艾歐尼亞，但他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何況對方也未必就一定會拒絕，不是嗎?對半的幾率而已。

　硬著頭皮都得上，否則要是再看著那小子慢條斯理的在艾歐尼亞逛上兩個月，雷恩加爾覺得自己可能得被他逼出抑鬱症來。

　“好，就這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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