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希因劇烈的疼痛而昏迷了過去,雙手脫力,失去支撐的身體直接趴倒在了地上,小腹上被捏爆的“水泡”壓在了書上。
“水泡”內的膿液混雜著黑色物質和血液流進了書封面的凹槽中,但書卻毫無變化,之前的光芒也沒有再一次的亮起。
可如果仔細觀察維希撩開的衣角,就會發現被捏爆的“水泡”處流出的血液緩緩減少,破開的表皮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
……
維希迷茫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趴在汙水渠旁,下午溫暖的陽光正照著自己的全身。
折磨了自己一個上午的疼痛已經消失無蹤,抬頭看著這灑在泥土上略微刺眼的陽光,感受著陽光照在身上的溫度。再回想起上午的痛苦,現在的情況簡直讓人不想動彈。
過了幾秒,維希猛地翻身站起,撩開自己的衣服,看著自己平滑的腹部,完全沒有之前那“水泡”遍布的樣子。
只是和周圍皮膚相比略微淺色的一個個圓形區域,正是之前“水泡”所在的位置,尤其是被捏爆的那個“水泡”最為顯眼。
這無不訴說著之前經歷的真實性。
把“水泡”裡的東西灑在這個菱形凹槽上就能治好黑死病?!
維希帶著不可思議的神情一會兒看看自己的腹部,一會兒又盯著那本毫無變化的書。
這麽說,父母也能治好?!
維希沒有多想,拿上書就衝出了汙水渠,翻窗進了別墅內,拿上一根麵包,連灌了幾口水就向著別墅外,馬車離開的方向跑。
馬車是朝著城內的方向駛去的,維希在通向城內的大道上全力奔跑著。
往常應該很熱鬧的大路如今卻沒有一輛馬車經過。
幾分鍾後,維希看著周圍鄉野邊上的一幢幢小房子,路上沒有馬車,周圍也一個人也沒有。
跑步過程中,不經意間朝著旁邊房間一撇,卻透過窗子看到了一個孩子正跪在床前,雙手緊緊握著躺在床上、被被子蒙的嚴嚴實實的一個人的手。
那孩子一動不動,床上的人也一動不動。
維希不再多看,收回目光,繼續在大路上尋找著自家馬車的蹤跡。
又過了不久,一股臭味吸引了維希的注意,不過維希還是沒有停下腳步,只是朝那個地方看了一眼。
一個盆放在門口,裡面裝著動物的糞便,正不斷散發著臭味。
繼續向前跑,維希看到大路上躺著一具屍體。
左臉已經成了一團漿糊,血肉模糊。脖子向後一百八十度的翻折,左腿反關節折斷,膝蓋處已經凹陷下去,像是被什麽東西碾過一樣。
維希不敢多想,繞開了屍體,仍繼續向前跑著。
這樣拋屍大路上的人隨著維希的前進越來越多,有些路段上的屍體被清理掉,堆在鄉野中,被稻草覆蓋著。
維希已經麻痹了,這一路上的見到的屍體不計其數。
終於,在前方隱隱約約出現了一輛令維希熟悉的馬車,但馬車已經損毀了,一個輪子已經不見蹤影。
維希連忙加快腳步,跑至馬車前,朝裡面望去,一個人也沒有。
維希松了口氣,轉而朝著周圍望去。
一個坐在躺椅上的人正在距離馬車最近的一間房子門口。
走進一看,躺在躺椅上的人臉上掛著浮誇的笑容,全身黑衣,烏鴉面具在他無力垂下的右手邊的地上。
伸手探去,卻發現這隻“烏鴉”已經沒了生息。
維希收回手,直接兩步跑到門前,直接衝了進去。
只見房間內的兩張床上分別躺著兩個人,被厚被子蒙住全身。一隻“烏鴉”面朝著牆,跪在地上,雙手搭在地上——也許在他死前是雙手合十祈禱的姿勢吧。還有兩隻“烏鴉”躺在地上,一隻烏鴉靠牆而坐。
維希停住腳步,一一上前探了探“烏鴉”們的鼻息。
都……死了
維希想到,看了一會那個祈禱的“烏鴉”。
他感覺這就是朝他囈語的那隻“烏鴉”。
轉向左手邊的那張床,維希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揭開了那厚重的被子。
母親……
伸出顫抖的手,將手指放到了母親的鼻子下面……
沒有氣息……
猛地將被子恢復原位,維希大口喘著氣。
沒事的沒事的,我還有這本書呢……
平複了一會心情,將右側床上的被子掀開。
不出意外,是他的父親。
維希看這父親閉上的雙眼,平淡的面龐,悲傷的心情再次掀起狂瀾。
沒事的……父親,母親,我馬上就會救活你們了。
將被子掀開,將父親的衣服掀開,露出了滿是“水泡”的腹部,只不過都已經爆開,黑色的膿液和鮮紅的血液伴隨著衣服的掀開,又開始外湧。
維希毫不猶豫的將書扣在了父親“滿目瘡痍”的腹部。
什麽都沒有發生,書還是那本書,沒有絲毫變化,維德的腹部也是如此。
維希有些著急,但他也沒有見到書是如何治好自己的,所以他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正常現象,只能等待。
一分鍾過去了……
五分鍾過去了……
一個小時……
三個小時……
“為什麽啊!”維希看著和剛剛放上去時毫無變化的書和血液都流盡的父親的腹部,無助的吼著。
“治好他啊!求求你治好他!”維希拿起了書,衝著它大吼。
“啊!!”維希吼著,無力地發泄著,淚水如堤般湧出。
眼前一片朦朧,忽的轉過身,大聲說著:“鳥嘴醫生真厲害啊!為了救治這兩個人都直接在地上睡著了!”但他的眼角不斷有淚花迸出。
“父親母親過幾天就會從舞會回來了吧!回不來了……”維希語氣突然低沉, 但很快又恢復了,“反正他們還活著!一定能回去一起繼續生活的!怎麽會死呢!他們還活著!他們還活著,他們還活著……他們死了……死了……回不來了……”維希語氣又低沉了,他低垂著頭。
孤獨……那樣的孤獨又要來了嗎……
回憶起孤獨的感受,維希渾身顫抖。
陽光明媚,父親、母親、愛麗、愛爾……一起在餐桌前享用午餐的機會,沒了……
母親雖然說不出話,但她的眼睛會說,現在連那給我信心的眼睛也再也睜不開了……
強烈的情緒波動使維希的意識昏昏沉沉的。
愛麗、愛爾請假回去了?真的是請假……嗎……
哢嚓
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裂開的聲音響起
對“孤獨”的恐懼,失去父母家人的悲痛,對書無法救治父母的無端怒火,交織在一起,衝擊著維希的大腦。
過度的情緒無法被大腦所承受,只能由大腦自我保護,轉化為其他的情緒。
哢嚓!
這聲音再次響起,聲音似乎更大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維希大笑出聲,或許可以叫做瘋笑,笑的維希都彎了腰,好像笑的腹肌都開始疼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維希手緊緊握著一根棍子,不斷地往地上狠狠地打著。
“哈哈哈哈哈!都死了!全都死了!死的好啊!哈哈哈哈哈哈!”
哢吧!
最後一聲響動傳來
終於……
分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