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諸位卿家,太祖太后親自出手,逆賊伏誅在即,重開科考一事,暫緩再議,不如好好思量一番,南面各州各府,到底派何人主政?”
姬長壽前段時間一直緊皺的眉頭,舒展了開來。
面上寶光隱隱,紅潤發亮,任誰都看得出,皇帝陛下這兩天的心情極好。
而且,不但心情好,修為也得到了長足進步。
感應到禦座上方,那隱晦而又宏大的氣息,滿殿文武,都心裡嘀咕著。
“莫非,禦三千女而白日飛升的法子,是真的。嘗聞女色傷身,這位陛下竟然從傳說中照進現世,硬生生在無路之中走出一條路來,不管他的皇帝當得好不好,至少,在修練上面,也算是個奇才。”
更有一些臣子,自感壽元不多,就想著回去,是不是再多多打聽一下,看看歷年來,皇帝陛下所遣親信,擄掠而來的女子,到底都是何等身份,何等體質。
別的不行,有樣學樣還不成?
當然,也有一些臣子,心裡大是不以為然,更有些人心裡存著深深厭惡,但全都不敢露出半點異色,生恐這位皇帝陛下發瘋。
上次有五位禦史諫言犯上,還是上次。
那五位禦史的下場呢?
沒人再願意去回憶。
好像是全家被殺了吧,親戚朋友也跟著全都倒了大霉。不對,也不是全家均被斬殺,抄家之後,那些女眷還是活下來了,聽說,成了玉京城群芳院中最紅的姐兒。
怎麽紅起來的?
當然是他們這些同僚捧場啦。
看到昔日的同僚朋友下海,念著昔日情份,對其妻女,那自然要多關顧一下生意。
尤其是對那些曾經叫著自己叔叔伯伯的小侄女,更是得多多疼愛。
有鑒於此,滿朝文武,就算看到皇帝姬長壽近些年來,修練乾陽素心功的速度越來越快,從天下各處擄掠而來的女子越來越多,他們也當做沒見到,甚至,不能也不敢表露出任何不滿。
“微臣啟奏陛下。”
章太淵出班奏道,“翰林方學士性情端肅,才學廣播,素有清正之名……”
“微臣有奏!”
“陛下容稟……”
隨著童太淵把自自家學生舉薦出去,立即,就有唐家唐文正,裴家裴方略接連上奏。
隨著幾位內閣大學士出手。
其他官員,也是紛紛上稟。
江南、江東、以及西南大片土地,各州各府,騰出的肥缺這也太多了。
但凡有點想法的官員,莫不想著法子安插親信,這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姬長壽神情不動,心中卻是在想著,這幾個老家夥看來還是很懂得做事的,宮內幾位寵妃的家人,全都照顧到了,並不是一味的私心,還算堪用。
只等平滅南面反賊之後,以太祖太后的無上修為,那北周兵馬也不算什麽難事,這麽看來,叔祖公若是“飛升”之後,自己也不是不能想一想那氣運附體,走一走升龍台。
‘畢竟,這門乾陽素心功,修為漲進速度快倒是快了,護法手段卻是太過差勁,旁門手段哪裡比得上道門正宗道丹法,突破神武層次之後,再重修蟄龍經,收無邊氣運煉法,也不是不可展望一下長生久視。’
想到太祖太后如今已然三百多歲了,還仍然嬌嫩有如二八處……子的面容,姬長壽心中就是一熱。
‘長壽啊長壽,若是不能長生久視,沒得辱沒了自己的這個名字。’
姬長壽正想斟酌著答應一些官員的人事任命舉薦,牢牢的把這些官員之心,全都收攏在手裡。
尤其是這些大世家,該拉攏還是得拉攏,這些年,得他們助力良多……
轟……
清和殿突然搖晃起來,灰塵簌簌直落。
北辰後殿突然響起一聲咆哮。
如狂龍震吼。
整個皇城地面,有如波紋一般抖動起來。
“是太叔祖公,這是發什麽瘋?”
姬長壽眼神一驚。
他此時離著神武境,也只是差了最後一步溫養,可以說,放眼天下,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
精神感應自然是極其敏銳。
他分明能夠察覺得到,自家太叔祖公那聲咆哮之中蘊含著的不甘和絕望。
以及,無窮的憤怒。
“是誰惹惱了老頭子?”
姬長壽心中一驚,轉念又回過神來。
“不對啊,自太祖太后回歸之後,太叔祖公完全沒了舊日的頤指氣使,變得性情極好,整日裡呵呵笑著就如農家的慈祥老翁,他怎麽可能會發出如脾氣?”
心裡想到一件事情,姬長壽暗暗發慌,不敢再想下去。
“這……”
清和殿內文武百官,更是不堪。
被這聲咆哮嚇得,有近一半人數,癱倒在地。
腦子轉得快的,此時也已經隱隱猜到了一些什麽。
對於鎮國老祖來說,一般情況下,沒有任何事情值得他如此雷霆震怒。
那麽,他為何發怒,甚至,還有著絕望、後悔種種情緒呢?
有,且只有一種可能。
“太祖太后出事了?”
想是這樣想。
滿朝文武,沒有一人敢出聲出頭。
甚至,就連章太淵、唐文正等三位內閣大學士,也沒了先前的從容氣度。
他們的腦袋低垂,差點勾到了胸口,死死盯著自己的足尖,萬萬不敢抬起頭來。
生怕此時說錯了半句話,惹怒了上面坐著的姬長壽。
因為,皇帝陛下此時的臉色蒼白一片,比死了三天的冤死鬼臉還要白。
沒人走動,沒人說話。
甚至,所有人的呼吸都放得特別輕微,豎起耳朵,聽著殿外傳來的動靜。
如果他們猜得沒錯的話,那真的是要變天了。
此時,要考慮的不是前途,也不是家聲,而是如何保命的問題。
總不能,那位鎮國老祖這麽無端端吼了一聲之後,就再無下文。
下文來得很快。
四面響起一聲聲女子和小孩的哭嚎聲,更有大隊人馬腳步齊動,兵戈錚鳴之聲……
血腥味隨著冷風,已然灌入奢華雄偉的清和殿中。
姬長壽沒動。
其余文武大臣,一個也不敢動。
“陛下,救我,我不想死啊。”
一聲尖銳的哀嚎聲,遠遠傳來。
緊接著,就是大片熟悉的聲音,一聲一聲的求救,姬長壽眉毛狂跳,臉色由白轉黑,屁股卻像是沾在禦座之上,全身失去了力氣一般的,動也不敢動。
他聽出來了。
那是自家皇后,還有一些妃子的哭喊聲。
當然,其實還少不了自己的兒子孫子,有叫著陛下的,有叫著皇爺爺的,還有,瘋狂咒罵。
不得不說,身為皇宮後妃以及皇世嫡脈子弟,無論男女,都是修得神元氣足,修為境界不凡。
一聲長吼,那是震響半城。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姬長壽雖然薄情寡義,平日裡,對后宮的那些女人,以及生養出來的一大票小崽子,並沒有多少愛護之心。
但此時兔死狐悲之下,心中一酸,更是潸然淚下。
氣機感應之中,他早就聽出來了,那出手的是太叔祖公親領的一支侍衛兵丁,是姬棠這些年來,以秘法殺生收魂,強行祭煉出來的鐵血侍衛,足足有三百人之多,最弱的一個都是先天后期,合一境,都有近百人之多。
這支隱藏在暗中,永遠見不得光的神禦軍,戰力十分強橫,此時既已出動,別說后宮那些妃子和皇子,就算是自己,遇到了也根本沒有半點還手之力。
大隊人馬的腳步聲靠近清和殿,很快,就看到身上染血,刀上滴血的一數百神禦軍士,個個氣息強大,走進大殿。
在這些人身後,跟著的,自然就是鎮國老祖姬棠。
他身後跌跌撞撞的還跟著幾個十歲不到的小家夥。
姬長壽認得,那是自己二十八子,三十九子和四十三子。
“長壽,退位吧,讓玄華即位,這些年來,你倒行逆施,弄得民不潦生,名聲大壞,我大離王朝,之所以有今日之厄,你這皇帝啊,難辭其咎……”
“老祖宗,你不能,不能啊,孫兒哪裡做得不對,可以改的,前線戰事再如何不利,咱們也不是沒有一拚之力,何必如此呢?”
姬長壽一點也不敢責問,自家太叔祖公為何殺了宮內後妃和子嗣,他甚至連提都不敢提一句。
這是鬧哪樣,就弄得要退位,要殺親,是要跑路嗎?
你說把皇室姬妾全都斬殺了,以免讓賊人侮辱,那也情有可原,怎麽就走到要把所有嫡系子孫都殺盡的地步了。
自己呢?
國運所系,他不敢殺,也不能殺。
否則,氣運崩潰之下,太叔祖公的真龍法身,再也別想圓滿了。
“不對,你把華兒、合兒、玉兒他們帶過來做甚?”
姬長壽猛然想到一個可能,巨大的危機感湧上心頭。
是啊,身為皇帝,老頭子是不敢殺自己。
但是,不是皇帝的自己,他殺起來,可就沒有半點手軟。
“是你,就是你這老東西。若非這十多年來,你一直抽取國運煉法,天下也不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哪裡有什麽烽煙四起,又談何北周入侵……”
想明白了這一點,姬長壽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姬棠身上強大氣勢威壓,也壓不住他心中的不憤。
“隨你怎麽說吧?”
姬棠搖了搖頭,目無表情,冷笑道:“四處搜羅女人,這事總不是老夫做的吧,要怪,隻怪你生在姬家,而又沒有能力,不但連累大兄,還連累了老夫,當初,選你做皇帝,真是老夫眼瞎啊。”
說著話,姬棠手掌微動,就有一隻五爪龍抓出現,呼的一聲,探到禦椅之上,把姬長壽抓了下來。
龍爪一落,就把姬長壽的下半身,打成血肉糊糊。
“啊……”
姬長壽痛吼出聲,尖銳刺耳,這一下,眼淚鼻涕都流出來了。
不止,除了眼淚鼻涕,黃的白的,也全都從下體漏了出來。
滿殿文武受此一嚇,剩余還能站穩的十余人,又有五六個嚇得失禁,癱軟在地,面色如紙。
“我不服,我不服……”
姬長壽不愧是離著神武境只差一步的高手,生命力極其頑強。
此時仍然中氣十足,痛吼哭道。
“有什麽不服的?就因為你們這些子孫不肖,皇嫂都已經殞落在陳平賊子的手中,大兄震怒至極……再說了,你如今已然殘疾,不宜再為君王,老夫就幫你退位了。”
姬棠搖頭歎息,看著姬長壽,已經像是看著一個死人。
“我明白了,你這老東西,想要拿這個天下,拿所有姬氏血脈陪葬,想要抽取全部氣運,快速煉成真龍法身,飛升……”
“你知道得太多了。”
姬棠一掌抽在姬長壽的臉頰之上,抽碎了他滿嘴大牙,也抽飛了他的舌頭。
神武中人,勁力運用之巧妙,非常人所能想像。
姬長壽還想多說什麽,可是,已然一句話都說不囫圇,隻懂得嗚嗚怪叫。
“上座吧,華兒。”
姬棠神情轉為溫和,看向十歲不到的姬玄華。
“我不,你不是老祖宗,你是壞人。”
姬玄華看到姬棠的凶殘,看到自家父皇姬長壽如此慘狀,嚇得全身篩糠,剛剛流乾的淚水,又湧了出來。
“小孩子不乖了是不?”
姬棠搖了搖頭。
“啪……”
一掌抽落,姬玄華就化為血霧飛濺。
殺皇上,只會讓國運崩潰加速,並不能收歸己身,所以,他不殺姬長壽。
但是,他也知道,這個能弄出禦三千女而飛升的後輩子孫,可不是那麽容易就心甘情願的把國運權柄全都交出來,讓自己全權處理國事。
就算再怎麽折磨他也沒用。
因為,姬長壽就算是再傻,也能明白,這個皇位,其實就是自己的保命本錢。
那麽,就得換個皇帝,讓自己推上去的皇帝,直接托付國事,讓自己攝政,所有權柄盡操己手。
為何不自己即位,他做不到啊。
自古只有血脈傳承,規則就是這樣,皇位傳承父傳子,子傳孫,祖父傳給孫子那也是可以的,總的來說,是長輩傳給晚輩。
萬萬沒有晚輩傳給老祖皇位的道理。
晚輩傳位給長輩,無論再怎麽說得好聽,那也是謀逆。
殺盡姬家血脈,也是不得已。
非如此,等到那反賊進京之後,再來搜殺姬家血脈,弄不好會把深藏在廢墟之下,地宮之中的姬求仙給暴露出來。
冰封了,畢竟不是死去。
雖然有著匿息陣隱藏,姬求仙身上涓涓不息的吸取氣運,卻是當年秋雨真人以道丹手段設下的手段,料想那小輩就算是再厲害,也察覺不了。
只要姬求仙不死,禦使升龍台“飛升”之後,也不至於被大兄責怪。
都是不得已。
誰讓自己不能帶人走呢?
再說了,假如不能以最快的速度抽取氣運,真龍法身不得圓滿,就連自己也不能得到接引,破不開那層法則之網。
‘小挪移傳送符,那般珍貴,也只有皇嫂身上攜帶了一個,如今她已身死,把挪移符更是用掉了,我又哪來的本事,可以離開此島?’
“玄生,你來做皇帝吧。”
姬棠轉過頭,看向另一個姬家子孫。
姬玄生看著剛剛與自己站得不遠的哥哥姬玄華被打成血霧,此時嚇得眼神呆滯,連哭都不太會哭了。
見他沒有回答。
姬棠伸手一揮,又把姬玄生打死。
轉頭看向另一位,姬家別的不多,就是子孫多。
“姬玄合,你……”
“我做皇帝,老祖宗別殺我。”
九歲的孩子快要崩潰了,接連看到兩個哥哥被打死,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怎麽做了。
相反他不傻。
還沒等姬棠把話說完整,就連忙串了出來,走到姬長壽的身上,咬牙切齒的把自家父皇的平天冠拔了下來,又去拔龍袍。
“衣服就算了,戴好冠冕,上座吧。”
於是,姬玄合在神禦軍侍衛的攙扶之下,登上了禦座,坐在血水裡,接受了文武百官的叩拜。
飛速定下年號,眾人三呼萬歲,禮成。
感受到氣運轉移到了小孩子身上,姬棠露出一個笑臉,放下心來。
心想這小皇帝是個乖順的,讓他做什麽,就做什麽。
這樣就很好。
果然,姬玄合在三位內閣大學士的慫恿之下,封太太叔祖公為攝政王,總領山河。
轟隆隆……
悶雷響處,姬棠頭也不回,轉向升龍台。
“只差最後一步。”
“希望能來得及!”
姬棠這樣想著,眼神極為森冷。
“等著,總有一天,我會回來,到時,再把爾等斬盡殺絕。”
接到大兄姬海傳信之後,他一刻不停,立即發動。
自信就算那反賊的反應速度再快,第一時間,就想到自己要斷根抽取大離國運, 也不可能這麽快就趕過來。
神武畢竟只是神武,就算是真龍法身趕路的速度較快,比龍馬還快上數倍,這七八百裡路程,沒有個一時三刻,是趕不過來的。
過去這麽久,自己早就盡取國運,真龍法身圓滿,突破神武後期,衝入虛空,倒是要看看,他們有什麽辦法可以追出來?
要真有這個膽子,也有小挪移符追出來,姬棠倒是樂意,讓大兄先收取一點利息。
眼前看到升龍台。
姬棠正要一躍而上,眼角一瞄,心中微震。
他看到兩個人。
一人高冠雪羽,一人光頭袈裟。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