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清懷茶館邊的餛飩鋪中,丁雲是一邊吃著餛飩,一邊聚精會神聽茶館裡那些人閑聊八卦。
沒辦法,她人太小了。
進茶館實在是奇怪。
而且這茶館花銷也不菲,一壺明前龍井就要一兩銀子,來往的也基本都是有身份的,跟那種賣茶葉渣子給人喝的破落茶館可不一樣。
現在的丁雲真消費不起。
她農場裡糧食再多,水果再多也不好大批量往外賣,無法大批量往外賣的話,她只能偶爾賣一點蘿卜蘋果,掙個百八十文日常開銷。
哪喝得起一兩一壺的茶。
而其他檔次低的茶館裡,來往的客人根本就不敢聊那些大戶人家的事,丁雲可沒心情去聽附近那些鄰居家長裡短,雞毛蒜皮的事兒。
所以在考慮了下經濟因素後。
她只能每天定時定點的來到清懷茶館邊上的餛飩攤上,一邊吃餛飩,一邊聚精會神聽裡面人閑聊。
倒也還真七拚八湊的。
聽出了點信息。
“老李,薛家那事兒現在是個什麽情況?我聽人說,馮家剩下的那個忠心老仆都告到知府那邊去了。
好像是不願善罷甘休啊。”
“那老仆倒是確實忠心,只可惜這事兒,也不是他忠心就有用的。
你可莫忘了金陵城的護官符。
薛家雖然只是個皇商,可上面也是有人的,薛夫人你知道吧,她有個姐姐嫁入了賈家,她本身也是出生於王家,我聽說新知府賈雨村就是借了賈家的勢才能官複原職。
所以這事沒結果的。
除非馮家老仆有能力,不遠萬裡去趟京城,去敲登聞鼓告禦狀。
否則啊,他也就只能認命。
要是再這麽堅持下去。
指不定他的命都保不住!”
“其實要我說啊,這沒了頂梁柱男人就是不行,本來挺簡單的一件事,愣是被薛夫人這娘們給搞複雜了,還給鬧大了,真的蠢死算了。
又不是薛家那小子自己親自動的手,不過是縱奴行凶罷了,給他家那個下人家裡些補償,將那下人押送進衙門,最多也就是個管教不嚴,縱奴行凶罪,再不要臉些還能辯解是下人會錯意,自己動的手。
那就只剩下管教不嚴之罪。
然後聯系聯系馮家剩下的那些旁支,給他們點錢,讓他們諒解。
就是打人的下人都不用死。
頂多判個流放三千裡。
這麽簡單的一件事,愣是被他們家給拖到了現在,現在坊間都傳言人是薛家那小子親手打死的了。
看來薛家是真的要敗了。
即便他們家這次不可能因此出什麽事,可就他們這處事方法,怕是回頭被人賣了還替別人數錢呢。
真是蠢婦配傻子啊。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薛夫人是出生王家吧,我聽人說啊,王家的祖訓就是女子無才便是德,據說最多學學管帳,其他四書五經,女戒律法之類的,那是通通不讀不學。”
“看來還是得娶妻娶賢啊。”
“這就叫吃了沒文化的虧,自己不懂,還不知道請個訟師幫幫忙。”
“也許我們都想錯了呢,興許他們家不是傻,只是狂,只是傲,只是覺得些許小事,根本就勿需管?”
“珍珠如土金如鐵啊!”
“罷了,人家有錢有人脈,哪需要想那歪門邪道,也就我們,上無依仗,
資產又不算太豐,還得時刻提防別人算計,只能多動動腦筋!” “不說了不說了,喝茶!”
“……”
“誒,你們聽說了嗎?”
“有什麽事你就直說吧。
別總是問我們有沒有聽說,你擱這顯擺你人脈多,消息靈通呢?”
“就是南華觀啊!
今個早上你是沒看到,我可是看到南華觀雇了不少鏢局,護送了一大批糧食,往晉州那旮旯去了。
估摸著得有上千萬斤糧食。
這得多少銀子啊?也真舍得!”
“乖乖,難怪過去總有人說雲棲真人出嫁的時候是十裡紅妝,這麽多年過去了,還這麽豪闊,當年她娘家到底給她準備了多少嫁妝啊?”
“誒,我可是聽說了,這批糧食不是雲棲真人采買的,是說有一位信眾捐贈的,但信眾要求不留名。”
“還有這等傻子?”
“也不知哪來的二愣子,這麽多糧食說捐就捐,不怕被家裡長輩知道了給打死嗎,還是信道信傻了。”
“興許是命不久矣,擱這捐糧救命攢功德呢,但又怕光明正大的捐贈得罪了別人,所以才匿名的吧。”
“不管如何,確實是大善人。”
“這次南華觀可是真的出了大風頭了,聽說邊上幾個道觀寺廟,最近都不好意思出門,生怕被別人問他們這次捐了多少糧食給晉州那。”
“唉,上面的速度也太慢了點。
上一個賑災的大臣都已經死了有將近一個月了, 怎麽還沒有派新的欽差大臣過來賑災啊,最近金陵附近的災民越來越多了,再這樣耽擱下去,別再出現民亂之類的,到時候倒霉的,還是我們這些商人。
聽說民亂一起都是先搶商鋪。”
“快了吧,我這邊有小道消息。
說是上面這次可能會派一個武將勳貴,配合著文官一起賑災,好幾個國公侯府都在爭呢,畢竟現在又沒仗打,武將立功的機會太少。
說起來也是好笑。
我聽說賈恩侯竟然也在爭!”
“賈恩侯,那個馬棚將軍,自己住在馬棚邊,弟弟反倒住在榮禧堂的那位,他不都臭名遠揚了嗎,是個人都知道他是個老紈絝子弟了。
聽說身上都沒有一個實職。
他沒事湊什麽熱鬧。
別再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誒,這你可就說錯了。
前幾天我二弟剛給我寄來一封信,裡面說了些最近這段時間京城裡的大事,其中就有那個賈恩侯賈赦鬧出來的事,我二弟說賈恩侯最近這段時間跟吃錯了藥似的,又是在家裡面搞抄家,又是把那些下人奴仆都送去了衙門,讓京兆府的府尹按律判,該殺殺,該流放流放。
鬧的那叫一個熱鬧。
京城裡不少人家,就指著他家的熱鬧打發日子呢,最近還拿捏住了他弟媳王夫人放印子錢的證據。
說是直接印了千八百份。
在京城到處散。
王家想阻攔都沒辦法阻攔。
不少都猜他是不是瘋了呢!”